进了屋。
沈令宜就发现这间厢房已经被布置的与先前完全不一样了。
比刚搬进来那会儿还要华丽夸张得多。
处处摆设着奇珍异宝,用的是珍珠宝石串就的珠帘,燃着的是价值千金的沉檀龙麝。
沈令宜心中颇有些感慨,厉王府可真是家大业大呀。
因为刚刚见识过沈令宜对待费嬷嬷的态度,屋子里伺候的几个婢女十分恭敬地请她先坐一会儿,喝口茶,等她们伺候好厉王爷每日的洗漱之后,再请她进去。
沈令宜从善如流的应下。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刚才几个婢女出来请沈令宜入内,“沈娘子,您请。”
说来也是好笑,明明是她的院子,现在的她却像是个客人一样。
沈令宜站起身,掸了掸裙子上的褶皱,曼步走了进去。
影影绰绰的纱帘被婢女们撩起,露出了后面躺在床上的陌生男子。
他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样,浓密的睫羽如同小扇子一样,在他眼下打出了两片阴影。
这位传说中的厉王爷穿着一袭月白色的寝衣,脸色苍白地躺在锦被之中,满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衾枕之上,整个人看上去仿佛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不过比起这些,更引人注目的却是他那张脸。
——很好看!
因为男色的震慑力太强,沈令宜被冲击得竟然只能想出这三个字来了。
不过,就凭着厉王的这张脸,她每日来看他两眼就不算亏!
沈令宜走得近了些,仔细打量了一番床上的人。
然后就发现,这位王爷的脸虽然十分精致,不过……头发丝却保养得挺粗糙的,发尾还有些泛黄。
不过瑕不掩瑜嘛,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在床上昏迷太久了,带来的一点点改变吧。
反正看到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心情都会好很多,沈令宜在厉王的屋子里坐了好一会儿,还给他念了一段书,然后才转身离去了。
临简正斜倚着门框,在门外等着沈令宜出来。
见到她,压低了声音说:“沈娘子,宫里有消息了。”
沈令宜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不过视线却不受控制地滑到了散落在他肩上的发丝上。
别说……临简的头发丝看上去就比躺着的厉王的头发好太多了,又黑又亮,如同一匹上好的缎子般光滑。
沈令宜果然对临简的话题起了兴趣,收回目光,饶有兴趣地问他,“什么消息?”
当日在皇后的冬日宴上,皇后和许淑怡想设计她被醉酒的三皇子侮辱,结果没算计到她,越相的孙女越凌雪却进了这个局。
后来京城里没有流出半点风声,如今半个月过去了,竟忽然有了消息?
临简引着沈令宜往外走,一边告诉她:“皇上下旨,给三皇子和越娘子赐婚了。”
“赐婚?”沈令宜倒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不是她把人想得太坏,而是因为她见识过了太多的险恶。
一般家族遇上这般事情,很多人会心狠逼着那女子去死,以此来保全家族的名声。
就算三皇子再如何不好,有越相在背后给越娘子撑腰,只要她立得住,嫁给三皇子倒也能算得上是一条出路。
“看来越相对他孙女,倒是一片慈爱之心。”
临简轻轻笑了声,沈令宜朝他看去,却只见到他眼底翻涌的大片暗色。
“沈娘子以为,是越相为了越娘子去求的赐婚吗?”
有此一问,必然是背后还有隐情。
沈令宜挑眉,“看来是我猜错了?”
他们两个如今走到了抄手游廊上,院内的景致尽收眼底。
虽然还未到春日万物复苏的时候,但是池子里的锦鲤照样活泼,聚在一起的时候,黑的、白的、花的,挤挤挨挨在一起,也挺好看。
冬日里的阳光穿过檐角,投射在两人的脚下,每走一步,都像是在金灿灿的光斑上行走。
临简:“这半个月,越府的后院里可热闹了。不管是越相,还是越娘子的叔叔婶婶们,想尽了办法想让她自个儿上吊自尽。若非有越老太太的保护,只怕越娘子早就香消玉殒了。”
之前沈令宜就听人说过,越娘子是越相的嫡长孙女,但是她父母双亡,如今就养在越相和越老太太的膝下,平日里也颇得两位老人的欢心。
可是出了三皇子这事儿,坏了越家女孩儿的名声,就连平常疼爱越娘子的越相也成了凶神恶煞的敌人,全家上下都盼着她死。
沈令宜想到了前世恨不得她和弟弟赶紧死掉的各位叔王们,眼神跟着冷了下来。
都已经到要把人逼死的程度了,越相怎么可能为了越娘子去皇上面前求一门赐婚呢。
两人在廊边站定,她垂眸看着那群锦鲤,轻声问:“那后来呢?”
临简变术法似的从背后掏出来一小盒点心碎屑给沈令宜,两个人索性喂起了锦鲤来。
“后来是三皇子求见皇上,也不知他们父子之间谈论了什么,但是今日——皇上就下旨了。”
沈令宜憋在胸口中的那口气缓缓吐了出来,喃喃道:“竟是三皇子。”
接着又笑了起来,“越娘子的好福气还在后头呢。”.qqxsnew
她身旁的临简低下头看着她,嘴角也露出了一丝微微的笑意。
…
下午的时候,就跟谁欠了她一百两银子一样,拉长了老脸的费嬷嬷又来了。
“沈娘子,您该去照顾厉王爷了。”她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您事多人忙,奴才只好亲自跑一趟,来接您了。”
“哟,那还真是辛苦费嬷嬷了。”好脾气的沈令宜朝她露出一个笑,“只可惜,你来的不巧,我正要出门去买首饰呢,没空。”
“买首饰?!”费嬷嬷差点没跳起来,耷拉下来的眉眼也跟着差点儿飞上了天,“和照顾厉王爷比起来,难道还是买首饰更重要不成!?”
她嗓门越大,眼底的兴奋就越藏不住,“奴才要去宫里告你!”
“去嘛,早上我就说过了,你去呀,我还能给你备驾马车。”
沈令宜任由连夏给她披上斗篷,蔑视地看了一眼费嬷嬷,“我这可是为了让王爷看了以后能心情好,才忍痛出门去花钱的。要换作平时,我可舍不得乱花钱呢。”
而无处不在的临简又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恭敬地递上一个荷包,“沈娘子放心,今日的花销都由厉王府安排了,毕竟这是为了我们王爷的病情好。”
费嬷嬷:“……”
和临简对了个狡黠的眼神,沈令宜抿唇笑着接过了荷包,“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