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救了人的姑娘被一件厚实的红色斗篷包裹得严严实实,头上的帷帽也将她的容貌一并遮挡住了。
但是她敢发誓,方才倒在地上的时候,她有瞥见不小心被风吹起一角的帷帽下的容貌!
艳色绝世!
她红着一张小脸儿,糯糯说道:“多、多谢娘子相救。要不然,方才我差一点儿就被那毒蛇咬了去……”
“举手之劳罢了,而且那是无毒的翠青蛇,就算被咬了,倒也与性命无碍。”
沈令宜脸皮厚的很,看了一眼重新围上来的其他姑娘们,大言不惭的说道:“正因为皇恩寺后山有个小温泉,故此处风景在冬天也是一绝。但是像这些虫蛇蚂蚁之类的,各位娘子也需更加当心些才是呢。”
当然,她是看准了才下手的。
若真是一条毒蛇,她也不会用这样的方法。
一群惊魂未定的小姑娘们都垂着头,乖乖听沈令宜说完。
“我们知道了。不知恩人叫什么名字,等回了府也好让我们家人上门道谢呀。”
被救了的小姑娘朝沈令宜露出一个甜笑,“我叫程滢滢,是云麾将军程家的女儿!”
云麾将军。
这是从三品上的武散官,显然程滢滢的爹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而且程滢滢更是方才唯一一个没有开口嘲讽厉王妃的人,要不然,沈令宜压根不会提前出手,赶跑了那条翠青蛇。
看见程滢滢眼眶还是红通通的样子,就像一只小兔子一样又软又可怜,沈令宜掏出自己的帕子递给她,“你的帕子掉在地上弄脏了,不介意的话,就用我的帕子擦一下吧。”
程滢滢愣了一下,抿着唇笑起来的样子甜甜的,“谢谢恩人。”
她这才想起来刚才的话题,又追问了一遍,“恩人是哪家的女儿呀?”
沈令宜被遮挡在薄绢之后的眼神透着一点坏坏的鬼主意,扫了一圈其他人,慢慢地笑了,“其实诸位娘子们都是认识我的。”
其他人:“??”
沈令宜便含笑介绍了自己,“我是沈家的大姑娘,名叫沈令宜。”
“咦,沈令宜这个名字,仿佛有些耳熟……”
刚有人念叨了一句,众人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这、这不就是她们刚刚在聊的那位厉王妃么!
顿时,气氛变得十分紧张。
背后说人坏话还被抓住了,凡是刚才嘲讽过沈令宜的人,这会儿都恨不得将脑袋钻进地缝里去。
程滢滢虽然没说,但是她也跟着羞窘了起来。
自报家门之后,程滢滢便知道了沈令宜的年纪,张口便是十分熟稔的口吻,“原来是沈妹妹。”
“方才我们只是有些好奇,所以才说到了妹妹……我在这里向你赔罪了。”
其他几个小姑娘也跟着一起道了歉。
沈令宜微微收了笑意,淡淡说道:“道歉我收下了,不过往后还是请不要背后说人长短了,今儿是我听到了,要不然,还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子呢。”
被数落了一顿的小姑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支吾着应了以后转身就跑了。
这场面,实在太让人抬不起头了!
“沈妹妹,下次我去找你玩儿呀!”
程滢滢是和她们一起出来的,见状只好简单和沈令宜告了别,就匆匆追着她们走了。
一时间,原地只留下了沈令宜一人。
就连清风拂过山岗、零星白雪从枝头上抖落下来、树后某个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这位不知名的郎君,请问你看够了吗?”
林间一片寂静无声。
沈令宜掸了掸斗篷,朝着某个方向看了过去。
“我知道郎君就在那儿,为何不出来一见?”
半晌,一道身影从一株两人方能环抱的大树后头走了出来。
身着一身劲装的青年挠了挠下巴,一边挑眉好奇的问沈令宜:“你怎么知道此处有人?”
沈令宜站在原地,不卑不亢,“我不仅知道你在那儿,我还知道,你从头到尾都围观了,对吗。”
“没想到厉王妃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那青年愣了一下,笑眯眯的样子有点儿像成了精的男狐狸。
倒不是说他的容貌有多俊俏,而是那双眼睛——
贼亮!
还闪烁着一点儿狡猾的灵光。
这样的一双狐狸眼,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
沈令宜眨了眨眼睛,“过奖了。我不记仇,因为我一般当场就报了。”
狐狸青年也跟着眨了眨眼睛,那口大白牙在小麦色皮肤的衬托下越发明显,“沈小娘子,你和京城里的流言好像……不太一样啊。”
流言是谁放出去的,沈令宜知道无外乎就是那几个人,“所以,流言里的我是怎样的——胆小怯懦,京城第一丑女?”
她把他的话给说完了。
狐狸青年显然噎得不轻。
他这幅模样终于让沈令宜笑了起来。
“原来郎君今日远道而来,是特意来瞧我的。”
狐狸青年心中一凛,她怎么又知道了?
四周也无人,沈令宜将头顶的帷帽拿了下来,那张细润如脂,粉光若腻的小脸便露了出来。
恍如春光乍泄,又仿佛是夜色中最皎洁的月光。
“既然郎君这么好奇我是否真的是京城第一丑女……这下,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方才还一脸精明的青年顿时讷讷不能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被掩在发丝下的耳朵都红透了。
这、这个未来的厉王妃怎么长了这样一副容貌啊!!
见狐狸青年连视线都不敢对准她了,沈令宜这才满意地将帷帽重新戴好。
稍作整理之后,她又恢复了先前大家闺秀的模样。
越是柔弱的女人,就越该利用好自己的优势。
沈令宜估摸着快到一炷香的时间了,再不回去,她的姐控弟弟和主控丫鬟就该找来了。
于是她最后问那狐狸青年:“你是厉王府的人吧。叫什么名字?”
狐狸青年没想到自己原本只是好奇,却从头到尾都被沈令宜压制住了,心里虽然害羞,但不服输的想法让他全身上下只有嘴是硬的。
“谁说我是厉王府的人!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至于名字……”他吭哧吭哧的扭捏了一会儿,“有缘人自然会知道的!”
说完,他脚下发力,运起轻功上了树,三两下便不见了踪影。
沈令宜目送着他远去,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