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8日,明军三面包围江浦县城,打造攻城器械,架设火炮,全力强攻,附蚁登梯猛攻十日,不克。
29日夜,江浦守军精选壮士百人,夜间坠城而出偷袭,摧毁明军炮兵阵地,火药的殉爆声江对岸都能听见,明军死伤颇多毫无进展,因而锐气大伤。
随即明军后退扎营解除包围,然后在决定接下来行动的军事会议上,四位总兵开始了无休止的谩骂和争吵。
“不能退!俺们就该继续围下去!这么多兵马打不下一座小县城,你欧阳琛不知羞,俺还要脸呢!”
被当面骑脸输出,欧阳琛毫不退让:“卢镗!直娘贼汝休得放肆!俺是撤退吗?俺是为大局着想!江浦金陵一江之隔,那陈禄围攻金陵,正好能派出兵马来支援江浦,顿兵坚城之下,哪里有不失败的道理?枉你还是将门之后!”
卢镗铁拳把桌案砸个窟窿:“欧阳琛!你特么天天扯淡!俺且问你什么叫坚城?江浦那矮墙是个鸟坚城!亏你晓得东海妖女在攻金陵,俺们即便不能克城,扎下硬寨与之阵战,还怕了这帮乌合之众了?江浦里面既无陈海也无李华梅,江对岸统兵的更是陈禄那个废物,攻江浦拉扯陈禄兵力,缓解金陵压力........”
欧阳琛摆手道:“够了!咱们抛开江浦不谈,你是总兵某也是总兵,你这个总兵是新封的,某这个总兵是老资格,你就这么跟你前辈讲话?啊?兔崽子再冲某吼一句试试!”
卢镗冷哼道:“怎滴?讲不清理便开始摆年纪了?有种咱们论论军功和斩首!你个干啥啥不成的老废物!”
“卢镗!汝母婊也!”
“卧槽泥马!”
即将上演全武行,刘显与郭进赶忙出手各拉一个,把面红耳赤的两人分开。
欧阳琛喘口气道:“卢镗!待长江水路畅通,本将必参你一本!”
卢镗喝道:“俺也一样!老匹夫你等着!”
欧阳琛挣脱刘显束缚:“本将自率兵马去安庆,诸位自便!”
言闭拂袖而去。
军议不欢而散,欧阳琛并非威严恫吓,他当真率本部兵马拔营起寨。看在眼里,刘显心里满是担忧,欧阳琛走后没多久,他走进郭进的营帐中。
“欧阳总兵此番负气出走,俺实在是心里难过,咱们是老朋友了,不就意见不合嘛,之前又不是没有过,何至于此?”
郭进叹道:“这回合兵出战,咱们犯了忌讳,四人都是总兵,谁听谁的?但凡有个提督在此,亦或总督、巡抚的差遣,便不会出这等事了。”
“卢镗打算继续攻打江浦,郭兄有何高见?”刘显问道。
郭进二叹:“唉,长江被封锁着,南面什么情形咱们两眼一抹黑,卢镗要打江浦自有他的计较,欧阳琛打安庆自有他的计较,可是俺也有自己的计较啊。”
刘显郑重点头,一语道出心声:“是呀,卢总兵驻地是淮安,郭兄驻地是扬州,俺驻地是如皋。山阳离长江远,江都和如皋离长江颇近,将士们家小具在城中,若有闪失.........”
“当年吕蒙攻荆州,获荆州兵家眷,关老爷未战而败。”郭进说出担忧,“刘兄,俺想回师扬州。”
“那便走吧。”刘显道,“左右他卢镗没有节制俺们的权力。”
没和卢镗通气,刘郭二将也率部离开,只留下卢镗本部近万战兵和万余民夫,总兵力不超过两万.......
这既是俞大猷诸将过江解江浦之围,所面对的敌人。
浙直降兵磨刀霍霍!
“据报,欧阳琛独自向南,刘郭二人到是合流往东去,估计是回驻地吧。”汤克宽言道。
“会不会有诈?”丁当、张恩庇齐声问道。
俞大猷果断摇头:“某家怎会知道,但官军行动具在掌握之中,可以断定面前仅淮安镇一支孤军。他卢镗麾下有几多敢打敢战的兵马,咱们心里门清,赢他算什么难事?”
又道:“卢镗是个猛将,勇猛的威名某如雷贯耳,今番正好会会他!”
当下调兵遣将,虽然陈禄没给俞大猷总领诸将的权利,可俞大猷一来是提督衔投降的,二来能力有目共睹都信服,三将愿听号令。
3月3日,在俞大猷指挥下“明军”进攻明军,先前卢镗等将扎营建有防御工事,俞大猷申请调来火炮犁个遍。闻知是俞大猷打来,卢镗惊怒不已,又见俞大猷密集火力,果断拉起人马出寨野战厮杀。
俞大猷乐意奉陪,本部为中军,汤克宽为左军,余下为右军。卢镗直扑中军,他麾下有很多广西狼兵,老兵居多,加之甲坚器锐,一开打士气如虹,仿佛能劈山断海,天下无敌。
俞大猷冷静以待,他本部兵列阵与左右翼不同,步卒每20人一队,5队一哨,每营8哨,骑兵有2哨,有数营,列横阵,给人一种女军横阵的错觉。但与女军编制、打法不同,俞部兵冷热兵器混杂,故而列阵上骑兵哨居左右,步兵8哨居中,又分前后各半。
只见大纛挥舞,俞部行动,骑兵掩护步兵前进,距离拉进箭铳齐发,前4哨射完后4哨递进,骑兵继续掩护,火力循环往复。卢部不是吃素的,举起藤牌防御,军中箭铳发射反击,俞部兵也举藤牌防御。待距离进一步拉进,后哨发力随骑兵冲锋,一轮标枪贴脸,然后骑兵侧击步兵正面扛线。双方战做一团,狼兵火力全开,钢刀上下挥舞如雪花般,对撞刹那间血珠飞溅,俞部兵卒瞬间倒地近百,让俞大猷心疼要死。
拼杀缠斗,你来我往数个回合,狼兵渐渐压制了后哨步卒,却也多少露出些破绽来。前哨步卒寻着破绽,异常凶狠的捅进去,痛的狼兵吱哇乱叫,然后是更激烈的搏命厮杀。
战斗逐渐焦灼,焦灼里白热化。
前线在死人,后边俞大猷不紧不慢准备好两支预备队,觑见卢镗部已露疲态,一把投入战场。
两支预备队各2营,每营5哨,纵队排列前进,自横阵左右两翼出夹击。卢镗不是傻子,他也有预备队,老部下陈蚕率众迎战。
两军厮杀,面对凶悍敢战的狼兵,前三哨交锋,后二哨侧面移动攻击,夹击下前锋很快不支败阵。陈蚕大急,率众猛攻,后二哨转为前哨接战,前哨里两哨转为后哨侧击,循环往复,数个回合狼兵不支,大败。陈蚕战死。
纵队接着进攻,狼兵再败,部将季金战死,卢镗焦急的徐徐撤退,收拢麾下。
却猛然惊得亡魂大冒,汤克宽部正在截断自己退路。
“夺前蛟搭配叠阵果然厉害,可惜可惜........”
汤克宽感慨一声,跃马扬刀,阻击卢镗。
激战3小时,淮安镇大败,卢镗父子逃归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