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提过,明国的保密能力,比筛子还不如军情六处,故而前脚刚白嫖了葡萄牙,后脚陈海就通过商业的网道了解的一清二楚。
“葡萄牙人能气疯了吧。”陈海笑着跟陈禄分享快乐。
陈禄一点都不快乐,从文件堆里探出头,疲惫的眼眸里满是凝重。
“葡萄牙人勾结明庭,售给明庭先进的火枪火炮,恐怕对咱们构成巨大威胁,要做些准备才好。”
“如果葡萄牙是资助其他国家,我的确担心,但是资助明庭.......”陈海忍不住笑意,“就他们工部那粗制滥造的豆腐渣,火枪炸膛火炮炸膛,连刀剑冷兵器都不合格,我到盼着明军全面列装火器,到时战场上一连串殉爆.......想想都美。”
怕不是炸出个蘑菇云来。
“工部制造.......”陈禄憔悴脸蛋上挤出一丝笑容。
“看,三丫子你笑了。”陈海闹了闹,旋即话头一转:“不过葡萄牙人资助明庭,明知明庭是我敌人还敢资助,不知死活!”
陈禄芳心一紧:“大姐要动兵打葡萄牙人?”
陈海摇头:“还不是时候,现在要发展,要赚钱。”
又道:“而且我们重心放在大陆上,若是改变重心,很多计划也会跟着改。若是两线出击,实不想到处树敌,不想成蚂蚁吃大象。”
“还是要预防一下,大员离壕镜太近,葡萄牙人要是想打,轻易能偷袭打狗港,把损失减到最低。”陈禄言道。
“那就组织一支巡逻舰队吧。”陈海道,“你是二舰队提督,具体安排你来。”
“俺要求派十个秘书。”陈禄吐槽道。
“不是有王翠翘么?”
“她升部长,管部门去了。”
“那我跟沈伯伯商量商量,把芸娘借来给你用。”
“恐怕暂时不行,她怀了。”
“怀了?怀谁的?”
陈禄白某人一眼:“能是谁的?”
某人大惊:“沈伯伯身体真好,这把年纪还能开花结果。”
“大姐不去试试?”陈禄坏笑。
陈海也坏笑:“来,咱们姐妹一起,双飞。”
“讨厌别闹.......纸张湿了............”
..........
收到葡萄牙最先进的火枪,天津镇总兵戚继光第一时间回京检验,随后不出意外的大感意外。
只见他学着装填弹药,上火绳,扣动扳机,砰得一声,一只鸟自空中自由落体。
“哈哈!部堂,这鸟铳甚是厉害!”
戚继光刚说完,浙江总兵俞大猷点了一炮,旋即一颗弹丸自6磅炮口飞出,摧毁校场门口一顶轿子。
“若有此炮百门,女寇不值一提!”俞大猷说道。
见俞龙戚虎都对葡萄牙人武器肯定,张居正转头看向福建平海镇总兵邓子龙和广东琼州镇总兵陈璘,二人迎着张居正锐利目光摇了摇头。
“部堂,海上不比江河,海上风大浪高,需大福船这等大舰,西夷船小,不堪用。且将士多善操福船,西夷船都不会,从头学起恐户部认为有糜费钱粮之嫌疑。”
“末将认同陈总兵的话。”
张居正道:“看来西夷的东西并非都是好的。”
“不过单就火器而言,可以适当装备军中。”
“然就以俞总兵所言,百门火炮,此炮佛郎机售价3万两,百门便是300万两,把高肃卿卖了,户部也拿不出来。”
戚继光道:“部堂,西夷造得,天朝缘何造不得?只要工部紧抓,绝了匠人偷奸耍滑,炮还能造不出来?”
张居正忍笑,心中有一丝悲哀,工部怎么可能紧抓?抓紧了贪不了银子,那不就天塌地陷了。
“朝廷财用不足,尔等要理解,耐心等待吧..........”
.............
杭州,楼外楼。
跟几个生意上伙伴吃席,灌满肚子酒,沈门晃着脑袋上了马车,车轮咯吱咯吱的行进在路上。随着马车颠簸,沈门意识渐渐模糊,直到关上沉重的眼皮,但多年刀头舔血的敏感,刺激着他的大脑留存那么一二分意识。
马车行进很久,拐进条巷子里慢悠悠停下,车夫必定是个老手,停得很稳。
“沈老爷,您到地方了。”
沈门晃晃悠悠下车,有些站不稳,扶了一把,然后脑瓜子一紧。触感来看是手,冰冷的手,虎口还有老茧。
猛地睁眼,一条阴暗巷子里,皎洁月光披在面前数人肩上,看不清脸,但沈门看清了他们身上铁甲。
刚要脱身,一把抓住沈门手腕,余下数人飞身近前,卸掉沈门下巴,踹沈门膝盖窝,反拧双臂,将沈门活擒。
沈门反抗不了也叫不出声,一人拿黑布罩上,粗暴的扔进一辆马车里,驶出了巷子。
摘掉黑布,眼睛被明亮的烛光差点弄瞎,沈门左顾右盼查看自己身在何方,直到看见位穿绯红官袍一品补子的老人。
下巴重新安上,但绳子没有解,周遭数名健壮兵丁着铁甲,虎视眈眈。
沈门没有开口,老人先开口。
“沈门,沈老板,老夫久仰了。”
“既知俺姓名,还敢使手段擒了爷爷!管你是哪个鸟人,识相的放开,否则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老夫胡宗宪,沈老板想让老夫怎样吃不了兜着走?”
“胡宗宪!”
盯着胡宗宪笑吟吟的嘴脸,沈门明白自己摊上事儿了。
天津条约签订后,北面的锅王忬背,南面则没多少锅,加之明庭实在太缺乏能打仗知兵的文臣,故而对胡宗宪这严党余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留任浙直总督。不光是胡宗宪,东南官员几乎没受处罚,都是罚酒三杯下不为例。
前有金陵之围,后有大沽之败,胡宗宪深以为耻,痛定思痛,决心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获取胜利。
便有了他花大价钱收集情报,并将沈门请到府上。
“俺是东海重臣大将,你若杀俺,东海王必饶不了你!”
“沈老板何必自欺欺人呢?想当年沈老板叱咤海上,随徐海南征北战,何其英勇,何等豪气。今番非但屈膝于一妇人裙摆之间,又屈尊于一铜臭商贾之下,何其屈才,何其委屈。沈老板就甘受此辱,不愿摆脱牢笼,一展高飞?”胡宗宪说道。
沈门冷冷道:“老子可没忘记五峰船主是怎么死的!”
胡宗宪闻语尬笑一阵,尔后手一拍,有兵丁端着总兵大印进来。
“沈老板愿归顺朝廷,为大明效力,总兵高位以待。”
沈门断然喝道:“大丈夫立世自当以忠义为先!且东海王待俺不薄,任职经理,年入数万两,俺岂能做背主小人?胡宗宪!你别做梦了!”
胡宗宪冷笑道:“待之何其薄,何谓之不薄?经理何职?老夫遍翻上下千年史籍,未知其意,孰理兵?孰理财?孰理民?可牧守一方?再者沈老板既为大丈夫,何必专注区区蝇头小利?年入数万两确可为一富家翁,然不痴权势?”
胡某人开始循循善诱:“若为总兵,麾下儿郎千军万马尽在掌中,岂不胜过小小经理?总兵二品大员,官位至此,数万白银何足道哉?沈老板三思啊,人生在世,机会只有一两次,且珍惜。”
沈门嘴唇数张数合,片刻做不出声,许久坚定说道:“俺是东海王的人.......”
“效忠一妇人,不怕堕了威风?男子汉大丈夫,待来日平灭女寇,寇中但凡有姿色有名气的,如东海王,沈总兵自可纳为小妾日夜操劳,岂不美哉?”
沈门说道:“朝廷当真愿宽恕俺?”
胡宗宪大笑道:“总兵大印便在这里,沈总兵勿疑。”
熟悉的领域,没有人能比胡宗宪更懂招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