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赵捕头打着哈切来换王牢头的班。
“老王老王,俺来了,噢~~你回去睡吧。”
“你踏马个赵二狗,你迟到了知不知道!”
“迟到?俺就稍微眯了会儿.........”
“有一刻了!”
“行行行,下次俺提前一刻来。”
“你上次也这么说!”
“老王老王,俺赔不是,弟兄们抱歉,一起吃。”
见赵捕头拿出肉脯,王牢头脸上不满瞬间消失。
“好吃好吃,城西那家?”
“对,那老东西的。说来也是气人,今早拿了肉脯,俺看上他孙女,要纳进来做小,这老东西偏不干......俺给他一天考虑,明天他要敢说不,老子办他个通倭!”
王牢头则道:“你说这个知县老爷,叫那些贱民守不就是了,偏说什么上下一心,要俺们半夜看着城子。上下一心上下一心,你怎么不来城头喂蚊子啊,尽折腾俺们。”
“嗯?哪里来的屎味儿?谁他娘拉裤里了?”
话音刚落,王牢头突然注意到自己的影子变宽许多,随即咽喉一痛,没了意识。
血溅在旁边捕快脸上,赵捕头嘴里手里的肉脯一齐掉了。
“有...........”
嘴被双小手捂住,头枕在软软的枕头上,要不是心口被插了一刀,赵捕头会很享受。
额.......味道小点更好。
“妙姐,人已经解决。”
满身黄汤的陈妙黑着脸。
“留一半姐妹控制城楼,其他姐妹跟俺下去开门!”
内地县城自不会和边关重镇一样,处处女墙、马面、羊马墙,翁城、双门、千斤坠。就是一扇门,就是一面墙,唯独江南富余点,土墙外包砖。
一路潜行,沿途平民装扮的哨兵也辣手除掉,潜行到城门口。
城门口的兵已经除去,跟他们躺一块儿的还有打更人。陈妙确认无危险,众女合力开门。
感受到城墙的震动,陈雯拿起火把,在城头向外划出个“SOS”的特殊符号。城外陈海收到信号,取消静默与伪装,进攻!
上千人自洞开的城门冲入,粉碎了夜晚的宁静祥和。大街上女兵们怒吼着冲向府衙,背着枪,举着刀斧,沿途所见到的官军.........沿途没有见到官军,城里哪还有什么官军!
狱卒捕快?跑到根本没有见着。
临时动员起来的中产无产阶级市民兵?或许有战斗力,但几乎都在自己家里睡大觉。即便没睡觉,武器还在武库里呢,知县岂能容忍百姓拥有制式武器?赤手空拳有啥战斗力。
所以说莽就完事儿了!
陈海最后入城,如果不是陈冰拦着,她早一马当先了。
“情况怎么样?”
“一切顺利!”
“妙妙呢?”
“说是去洗澡了。”
“不会真进粪坑了吧...........”
“反正味道是很重。”
陈冰不想去回忆那种味道,甚至感觉现在鼻尖还留有“清香”。
陈海道:“之前的俘虏呢?”
“已经由黄毛姐和蓉妹妹接管,留足了人手,大姐放心。”
“呼........姐妹们还是太少了,不说这些,去县衙!”
与此同时县衙。
“倭寇破城了............”
知县如同脑瘫的傻在床上,可把汤师爷们急哭了。
“老爷,赵捕头和王牢头已经为国捐躯,您老发话该怎么办啊!”
“老爷,求你救俺们一命吧!”
“老爷,俺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俺不想死啊!”
“老爷...........”
知县忽地留下眼泪:“我有负皇恩,不能保全一方百姓,罪过罪过,我有罪............”
知县挥了挥手,已然万念俱灰。
“你们走吧,都走吧。”
县丞等人等的就是这话,止声、起身、告辞、狂奔一气呵成。
汤师爷们则作揖拜一拜,向雇主告辞,随即回房拿起早已打好的包袱细软,悄咪咪离开衙门。
望着空荡荡的县衙,知县死灰脸上恢复些血色,穿戴好官袍,拿起佩剑,径直走入后宅。
后宅里,一个老妇,一个少妇,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四条人命。
“母亲,孩儿不孝,不能为您养老送终了...........”
知县哭着,悲泣挥起剑,轻易刺穿了他含辛茹苦老母亲的心脏。
三条人命已经吓傻。
“经儿,你是我的儿子,大明官员的儿子,我不想看到你被倭寇欺负,不想看到你向倭寇屈膝,辱没祖宗,欺师灭祖........你不要怪爹爹。”
男孩恐惧到声音颤抖变音,但还是坚定说道:“儿.......明白........君叫臣死臣得死,父叫子亡子得亡...........”
知县面露笑颜,眼圈也红了。
“好孩子,我的好儿子..........”
说罢,一剑刺穿男孩稚嫩的胸膛。
两条人命已经抽泣。
“相公,放过红儿吧,她只是个孩子,送到妾身父亲家里,给她条活路吧,她还小............”
知县推开相濡以沫的妻子:“夫人,红儿,抱歉,你们要全了我家名节............”
“红儿快跑!”
瘦弱的小脚女人突然拥有无穷的力量,一把推开女孩,丈夫的剑已经穿透了她柔弱的娇躯。
“娘~~~~”
女孩哭出声,已经疯掉的知县结果了抱住自己腿的枕边人,缓步向着悲痛欲绝的女孩走去。
“红儿,不要怪爹爹...........”
砰!
一声枪响,知县身躯一颤,一颗花生米大小的伤口向外缓缓渗出血,好似鸳鸯补子被打中脑袋,留下死不瞑目的眼神。
知县艰难转过身,门外立着个持火铳的“倭寇”,很快进来很多“倭寇”,有些只拿草绳绑住头发。看清她们的脸,知县向后倒下。
“真不理解,手里有武器,不跟咱们拼命杀这些老人孩子做什么!”
“哼,男人不都这样,想俺原来那口子,出去受气,回来给俺巴掌,只会欺负咱们女人!”
“连老人都不放过,就该天打五雷轰死他!”
“薇姐,这里有个孩子。”
骂声中的组长陈薇止声,看向满脸恐惧的女孩。
“死的应该是孩子母亲。”
“俺家要不遭倭寇,俺女儿差不多她这么大。”
“孩子别怕,以后俺就是你娘,你叫什么?”
女孩趴在陈薇怀里,可能感受到母亲的味道,情绪平静些。
“红儿...........”
另一边,陈海来到县衙存档处。
“这都什么玩意儿?扯淡!洪武朝3670户,踏马嘉靖朝不到5000户?!骗鬼呢!”
随便一丢,陈海昂声道:“不管这些,封闭四门,不许一个百姓逃走,都是我的!”
“通知各方面,准备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