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桀桀……”
官道两侧的树林里传来的怪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姜阳忍不住伸手搓了搓胳膊,心里嘀咕个不停……
坏人,都是这么笑的吗?
虽然很可怕,但很好笑的样子。
下一刻,“咚”地一声。
那人从天而降,震起路上落叶无数!
一名身穿灰白僧衣,双臂环胸,嘴里发出怪笑的光头男子,蓦然出现在官道上,挡住姜阳前行的路。
姜阳站在原地,静止不动,眨眨眼。
眉头忽然皱起,成了“川”字型。
他向前伸出手,下一刻又放下,他有句话想问。
但忍住了。
他想问:
大师,为什么要背对我?
是的,光头男子从天而降,是背对姜阳的。
难道这样显得他出场方式很特别,很有高人范?
姜阳有些摸不着头脑。
“敢问,这位大师,拦贫道去路,有何贵干?”姜阳看着光头男子的后脑勺,开口问道。
光头男子慢慢睁开眼睛,发现面前没有人。
嗯?
人呢!
背后又传来姜阳说话的声音:“大师?大师?”
光头男子这才发现,自己的方向搞错了,连忙转过身子,斜起嘴角:“桀桀桀……”
“遇见我,只能说你倒霉。”光头男子笑着,双臂猛地往下一震。
吭啷!
一声古怪的声响,似是铜钟!
然后,就看见光头男子身上发着金光,似是真佛下凡。
“金钟罩,铁布衫!”光头男子大喝一声,竖起右掌,飞身向姜阳拍去:“罗汉掌!”
姜阳一惊……下意识地准备拔出发冠上的桃木簪。
我去?跟我有仇吗?
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我何时得罪的大师?
没印象呀。
完全没印象。
姜阳看光头男子施展“金钟罩,铁布衫”,全身绽放金光,流出羡慕的眼神。
佛门神通,好想学啊!
“咕咚”
姜阳没忍住,咽了一口唾沫。
对面的光头男子一愣,他吞咽口水作甚?
一出手,姜阳就已经知道光头男子的修为。
炼神巅峰!
目前遇到最强的人!
比已经挂掉的铁天远还要强上不少。
在风河谷,自己也是在“言出法随”符篆的帮助下,才能击败铁天远。
那一次之后,姜阳就知道符篆的强大之处。
自此以后,姜阳很珍惜每一张符篆。
因为用一张少一张,不是紧要关头,姜阳不会轻易使用符篆。
但桃木簪就不一样了。
挥之即来,挥之即去……
没有次数限制。
而且,桃木簪算是姜阳现有最强的底牌之一,
光头男子是炼神巅峰,自己必须也要发挥出自己最强的一击。
于是,姜阳下意识地拔出发冠上的桃木簪。
蹭——
……
光头男子走的很安详!
……
光头男子一记“罗汉掌”袭来,姜阳正欲拔簪回击。
只是簪子还没拔出,腰间挂着的一根绳子,忽然“活”了过来。
姜阳吃惊片刻,动作慢绳子半拍。
这根绳子是南鸢押在自己这里抵债的,拿回来后,姜阳就发现这根绳子,怎么也收不进乾坤袋。
南鸢自己说,这根绳子叫“缚妖绳”,是法器。
既是法器,姜阳就随身带着了,平时就挂在腰间,不声不响。
没想到,今日它突然“活”了过来。
缚妖绳通体泛红,里面编制金线,拖曳尾芒。
以极快的速度,“咻”地一声朝光头男子缠绕而去。
然后。
然后,姜阳就看见缚妖绳把飞在空中的男子绑了一圈。
骤然收紧。
光头男子还没反应过来,“噗通”一声,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缚妖绳收紧,光头男子身上的“金钟罩,铁布衫”顷刻间便被挤碎。
战斗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姜阳站在原地,依旧保持拔簪的动作……地上蠕动的光头男子,脖子上青筋暴起,使出浑身解数,要想挣脱这根破绳子。
可是他绝望的发现,自己炼神巅峰的实力,在这根绳子的束缚下,竟发挥不出分毫。
而且,随着自己反抗,这根绳子越收越紧。
光头男子只觉自己的两条胳膊,都要被绳子“挤”断了。
但是下一刻,光头男子发现,自己只要不反抗,绳子就会松一点。
于是,光头男子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踏踏——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俊俏的小道士,小道士邪恶一笑。
光头男子一惊:“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
小道士抓起地上的光头男子,单手把他扛在肩膀上。
随着缚妖绳一招制伏光头男子,姜阳松了一口气。
扛起光头男子,就往清源观里走。
他没有问那么多不相干的问题。
目前来看!
光头男子似乎是自己的仇人,一见面,二话不说就要打自己。
还是扛回观里,叫老黄亲自审问比较好。
肩抗光头男子,姜阳脚下生风,难行崎岖的山路,在他脚下,如履平地。
很快,姜阳回到清源观。
姜阳像往常一样,跟前院的三清祖师上了几炷香。
然后一手提着光头男子,来到后院。
二人一出现,后院的几人就好奇围了上来。
“老黄,我抓住一个坏人!”
姜阳提了提手中的光头男子,把刚才回来路上发生的事情,对坐在茅草屋屋顶的老黄说了。
老黄正在品新酒,脸颊黑红黑红的,满身酒气。
哗啦——
老黄翻身下来,踉踉跄跄地走到跟前。
上前打量光头一下,还往光头男子的大光头上哈了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
光头男子无声怒吼……你可以蹂躏我的肉体,但你不能侮辱我的人格。
手指弹了弹大光头,老黄笑眯眯的,“哦?坏人?”
“嗯。”
姜阳点点头,道:“回来的路上,他埋伏我,一言不合就出手,我险些中招!”
光头男子……呵呵,明明是你扮猪吃虎,一招解决了我这个炼神巅峰。
“先放那吧,明天再说。”老黄不停地打着酒隔,抱着自己的酒葫芦,摇摇晃晃地回去。
“那也成。”
姜阳把光头往院子里一扔,就不管了。
反正,大光头跑不了。
……
……
深夜。
聚仙镇,束仙门驿站。
一间上好的厢房,身穿红袍的申屠城,盘卧在床榻上闭目打坐,运转功力。
“咚咚!”
门被敲响了,推门进来的是申屠城的二徒弟。
一名叫“红绡”的红衣女子。
红绡进来后,先是对打坐的申屠城附身一拜,而后道:
“师父,徒儿去官道上仔细查看过了,那里并未发生过大规模的打斗。”
这时,隐匿在暗处的一名黑袍人道:
“会不会,不是在官道上打的,在别的地方……”
黑袍人是红绡的师兄,也是申屠城的大徒弟,为人喜欢隐匿在暗处,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不会。”红绡摇头,锁眉分析道:“那里依旧残留着三师弟的气息,战斗就在那里,不会出错。”
黑袍人沉默许久,嘴唇蠕动:“也就是说,师弟就是在那里跟清源观的人缠斗,只是被很快制伏了?”
红绡点点头,郑重道:“来者是一位高人!”
午后,师父派脑子不太好的三师弟出手,去教训清源观的道人。
原本想着,半个时辰便能返回。
可是众人等到天黑,也没等到三师弟凯旋而归。
三师弟出事了!
红绡刚才去查看过那处官道,得出简单结论:
三师弟被高人两三招制伏了!
“师父,怎么办?三师弟会不会有危险?”
红绡看向榻上闭眼的申屠城,担心地问道。
申屠城手掌一翻,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
玉牌并未破损,代表老三没有生命危险。
申屠城睁开眼睛,将玉牌抛给红绡,吩咐道:“拿着这个,你今夜亲上清源观一趟,务必救出你三师弟,切勿打草惊蛇,若是被发现,即刻返回,切勿恋战。”
“得令!”
红绡抱拳,立马退下。
红绡走后不久,房门又被敲响。
“咚咚咚!”
黑袍人隐去身形,申屠城才开口:
“谁?”
门外的人道:
“聚仙镇管魁同求见大人!”
管魁同?
束仙门在聚仙镇的主官。
听说此人在聚仙镇耕耘几十年,从无调动过。
此人不争不抢,也无上进的心思,是一个庸官。
“进。”
门被推开,哗啦啦进来的不止管魁同,还有管魁同的两位助手。
“管魁同(赵隽)(刘勇),见过大人!”三人附身一拜。
申屠城看了三人一眼,声音沙哑:
“本使谨遵我朝靖王令,五日后,命你三人,打开鬼母山在聚仙镇的阵法结界。”
三人对视一眼,吃了一惊。
管魁同抬起头,道:“大人,此举是否有些不妥?三年一度的猎妖盛会时间未至,还差整整一年。”
自古以来,鬼母山便是妖兽盘踞之地。
千年以前,人族奠定九州统治地位后,为了不让鬼母山的妖兽再出来为害百姓,便用几百年时间,围绕鬼母山外围修建了一圈阵法,形成结界。
此阵法结界相当于牢笼,将万千妖兽困于鬼母山“巴掌之地”,使其不得外出。
妖兽在其中生活,繁衍,与人族无碍……但妖兽繁衍速度极快,生存的地盘有限,久而久之,一些妖兽便会联合起来,冲击结界,企图逃出,结界虽强,但抵挡不住妖兽轮番进攻。
于是,三年一度的“猎妖盛会”就此诞生。
届时,各地结界处将会人为开放一个小出口。
妖兽嗅到时机,会从开放的出口逃窜而出。
这样,也算是变相减少鬼母山中生活的妖兽数量。
而人族修者岂会放过这些逃出的妖兽?
妖兽浑身都是宝,价格不菲。
“猎妖盛会”期间,当地各家宗门都会组织人手,在出口处等着妖兽自投罗网。
猎妖盛会由此而来,三年一度,从未出现过差错。
“这是靖王令,你们只管照做便好,出了事情,本使来负责!”
见此情形,其他两人也不好说什么。
只有赵隽上前半步,道:“大人,三思!”
申屠城轻蔑扫了这个中年文士一眼,道:“你是在质疑靖王爷的命令吗?”
“赵隽不敢!”赵隽抱拳,沉思片刻,道:“还请大人向我等说明情况,为何要提前一年打开结界?让我等心里有些数,早日做准备。”
“也罢。告诉你们也无妨,之所以打开结界,是因为靖王爷想要一只四瞳灵狐豢养,灵狐生于东海蓬莱岛,两百年前,有两条灵狐机缘巧合之下逃入鬼母山。灵狐生性胆小怕人,轻易不出鬼母山,只有结界打开,那灵狐抱着能逃回蓬莱岛的念头,才会出来一试。”
“届时,由本使出手,抓住灵狐,你们再把结界封闭即可,如此便无恙。”
听到这番回答,三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就为了诱捕一只四瞳灵狐,靖王爷就下令,提前一年打开结界?
是不是草率了些?
“与灵狐一起出来的妖兽,则由你们负责捕杀,聚仙镇百家宗门,每一家多少出点儿力,想必逃出来的妖兽酿不成什么大祸……再者,这妖兽浑身是宝,想必百家宗门很愿意出力。”
“不可!提前一年打开结界,不定因素实在太多了。”
赵隽脸色十分着急,建议道:“想要抓住灵狐,也不是非这一条不可,其实我们可以派出高手,进鬼母山搜寻,只要有心,就一定能……”
“放肆!”
申屠城眼睛微眯,身上散发的威压,压的众人喘不过气来。
“这是靖王爷的指令,岂是你一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官置喙的?”
其他两人赶紧上前拉住赵隽,官魁同道:
“谨遵靖王令,下官们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