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阳看着熊妙云。
熊妙云看着姜阳。
二人对视,持续了好大一会儿,气氛委实有点尴尬。
最终,还是刚刚沐浴完毕,来到熊妙云房间的姜阳率先开口,问道:“不知熊姑娘唤贫道过来,有何要事?”
熊妙云看见后进门的月奴,月奴递自家小姐一个放心的表情,意思是姑爷全程都是她照顾沐浴的,没有让别的女人插手。
熊妙云这才放下心来,说道:“夫......啊不,姜掌门以为此番是福是祸?”
此番指的是进入郡守府,并被郡守府的下人以尊客之礼相待。
姜阳刚洗过澡,换了一身新衣裳,浑身香喷喷的。
他想了想,道:“贫道想先听听熊姑娘的见解。”
她请自己过来,肯定是有了自己的看法。
熊妙云深吸一口气,目光在奢华的厢房中游走。
片刻后,语气缓缓道:“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既然姜掌门说自己不认识郡守,那么......”
“贫道明白了!”
没等把话说完,姜阳就起身,严肃道:“我们即刻就走,免得节外生枝。”
“正有此意!”
二人一拍即合。
“走,走去哪里啊?”门外,忽然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笑声。
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声音莫名的有些耳熟。
似乎在哪里听过,但就是想不起来了。
月奴上前,打开房门。
中年人撩袖进屋,随意坐下。
看着二人微微一笑:“姜掌门,熊大小姐,没想到是我赵某人吧?”
呵呵!
确实没想到。
怪不得二人都觉得这声音听起来十分耳熟。
原来是老熟人啊。
此人正是聚仙镇的老好人,束仙门文吏赵隽!
“赵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赵隽朝门外摆摆手,叫人先端上热茶点心。
而后才道:“赵某不才,有件事一直不曾言明,其实我是....我是巫山郡守的上门女婿!”
惊!
屋内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赵隽笑呵呵的,随意拿起一块点心扔进嘴里:
“其实啊,我也不想这样的,二位都知道我赵某人其实是有大才的,我以后可是要做宰辅的......但是,谁叫我家那口子非我不嫁,我要是不上门当郡守女婿,她就要跳河投江,我也是没有办法。”
二人听罢,对赵隽有了新的看法。
这人怎么人前人后两幅面孔呢。
在聚仙镇,严肃正经,给人的印象是那种老好人。
是一个小官,力图调解宗门间的矛盾。
在这里,似乎变成了一个......他似乎在炫耀!
好气哦……
郡守的上门女婿!
少走几十年弯路,标准的人生赢家。
“吃吃吃,别客气,就当这里是自己家。”赵隽又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茶。
招呼两人吃喝,尽地主之谊。
姜阳道:“赵大人,我还是有一事不明。”
赵隽看向姜阳,笑道:“我知道姜掌门的疑惑在哪里,给,看看这个。”
赵隽从袖口掏出一只白玉瓶扔了过去,姜阳伸手接过。
仔细一看,这不是装有大黄丹的瓶子吗。
瓶子底下,还有姜阳刻的一行小字呢。
“这一切,还要多亏了姜掌门的神丹妙药......”
“我岳父,也就是如今的巫山郡守,早年因劳累成疾,身子落下病根,肠胃落下难以治愈的隐疾。这十多年来瞧过无数名师名医,就是连皇宫里的御医也瞧过三位,可怎么也不见好转,每到冬季便会发作,疼的死去活来。”
“但是.....”
赵隽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
下一刻他站起来,对姜阳恭敬一揖,表示感谢:
“岳父服用姜掌门的神丹妙药,拉了三天肚子,病竟然奇迹般地好了。”
“如今能一顿吃下三碗大米饭。”
“姜掌门,您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呐!”
说着,赵隽就要撩起前摆跪下,给姜阳好好磕几个。
姜阳坐在椅子上,呆若木鸡,嘴角直抽抽。
大黄丹……
你别看我读书少,就欺负我?
当初赠给赵隽一瓶大黄丹,就是随口说说大黄丹能治理肠胃。
你这个当女婿的,还真拿这个给你岳父吃啊?
赵隽看姜阳一脸不信,立马道:“是真的,全府上下都可以作证。”
“虽说起初那三天里,岳父闹肚子连床都下不来,但三天后……”
“哈哈哈!”
赵隽正说着,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笑声:
“恩公来了?快快快,来人啊,带本郡守去见恩公。”
不消片刻。
一位头发花白,身穿绯红官袍,面相看上去十分和善的老者,快步走进屋子。
此人正是巫山郡守,姓言。
言郡守一进屋,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圈。
最终落在气宇轩昂的姜阳身上。
“这位就是恩公,清源观姜掌门吧?”言郡守上前握住姜阳的手,一脸高兴。
“多谢恩公的神丹妙药,才治好了老夫多年的隐疾。”
言郡守招手叫赵隽上前,又道:“隽儿啊,来,咱们爷俩给恩公磕一个。”
姜阳一惊,立马上前阻拦。
这两人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还没说两句呢,就要给人磕一个。
姜阳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道士啊!
他可受不起郡守这一拜,会折寿的。
“郡守大人,万万使不得……”
“哎,使得。”
“使不得。”
“不行,不磕难以报答恩公的救命之恩。”
姜阳万般阻拦,就差给言郡守先跪下了。
熊妙云看姜阳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在旁抬起袖子,掩嘴直笑。
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像个世外高人的姜阳,竟然还会露出这样的窘态。
真是让人意外!
最终,言郡守这个头还是没磕。
不过从这件事看得出来,言郡守是一个有恩必报,性格爽朗的老头。
午时。
言郡守亲自在府邸设宴款待,美酒美食一应俱全。
期间还有舞女扭屁股。
更甚至,老言一家子都出来相陪。
众人轮番上前敬酒,就算姜阳推辞说自己不善饮酒。
这肚中少说也有两三壶酒的量。
走起路来,哗啦啦直响。
宴席中途,姜阳脸颊微醺,眼神迷离,许是醉了。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言郡守身边坐下。
众人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只瞧他拿起一壶酒,先倒了一杯,递给言郡守。
而后嘴里含糊不清道:“老言,这杯酒我敬您,您年龄最大,是我们这群小辈的长辈,长辈理应得敬着……”
老言?
他竟然称呼郡守为老言?
看来是真的喝醉了。
言郡守是豪爽之人。
听到“老言”这个称呼,丝毫不在意,甚至感受到一丝亲切。
因为这个称呼,一般是几位相交几十年的好友才会叫。
不过他们一个个命都不长,言郡守已经很久没听见过这个熟悉的称呼了。
他接过这杯酒,一饮而尽。
搂着姜阳的胳膊,对底下的一群小辈说道:“这位是我老言的救命恩人,今天当着你们这群小辈人的面,我老言说几句……”
行吧,言郡守也自称“老言”了,看来也是喝了不少。
“你们这群人都给我听好了,今后,看见姜阳就相当于看见了我老言,要尊着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