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九条命,但我有十颗心。所以,现在才算我赢了。”李玩的脸上,再次露出了那种只属于他的,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可你也应当知道,若我要连碎你十颗心,也不是不可能办到。”猫七七接回狗狗剑,收回剑身上的犬齿,归于剑鞘之中。
“我知道,可我也知道,你也不会在此地跟我拼个你死我活,毕竟,你劝我离开此地,是出于好心,是为了救我。”李玩再度走到了断桥面之上,留了一个高大的背影给猫七七。
“行吧,既然如此,我便送你过去,最后还是劝你一句,眼前的风险,是你看不见也无法承受的,请务必三思。”猫七七不自觉跟上,言语间还是想劝李玩回头。
李玩还真的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既然已走到这里,回去了见了那许翚,我要是说我半途回头了,传出去了,不止是他,我岂不是要被天下人耻笑?”
“许翚,许大头?真是久违的名字了。”故人的名字一出现,猫七七不知不觉,岔开了话题。
李玩饶有兴致地眉毛一抬:“你认识许翚?看你的身手,你也是本教中人吧?”
提及往事,猫七七瞳光闪烁,一改方才的肃杀感,“是啊,许多年前,我们一同在教尊座下修行,是师兄弟,徐大头排行第一,所以叫大头,我排行第七,所以叫猫七七。”
“你……资格这么老?那你为什么不回去呢?以你的剑术,那守门人也不可能是你的对手……”李玩这么问,就是想猫七七向他吐露“难言之隐”。
可猫七七只是嗫嚅说了句,我只是怕,之后便又忙将话题转了回去,问李玩:“那咱们就过去吧,你这小子,真仙之躯了,可你居然不会腾云?”
李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还不都是你那师兄许大头教得不好。”
两人沉默了两息,一同捧腹大笑。
李玩这边还在傻笑,琢磨着“许大头”这个外号,猫七七这边却突然动了,他上前一步,猛地往前一跳,同时一手拎起李玩的后领,往前斜飞出去。
脚踩虚空,风流自动。
“其实‘腾云’是炼气士最好学的神通之一,记住两个字,一个是‘忘’,一个是‘想’,忘,就是忘记你不会飞,忘记你是有重量的,甚至于忘记你是谁。”
“那想呢?”身下的李玩,大声地问道。
“想,就是想象你会飞,想象你是一只鸟儿,想象你不再受地之力的影响。”
“我懂了,那你放手。”
“什么?”猫七七很是诧异地又往下看了看。
“我说,我已经学会了,你放手,让我自己来!”高空之上,李玩只得大声呼喊。
他喵的,这是个什么人,不,这是个什么鬼。
行,你这么行,那就让你吃点苦头吧。
猫七七心念一动,手便松了,李玩直直往下,猫七七等着他落海那好听的扑通一声。
不想那李玩在半空中手脚乱挥,把眼睛一闭,眼瞧着就要落水的一瞬,突然如同一条蹿出水面的鱼,直直往上冲了起来,冲到与猫七七差不多的高空之后,又调转了方向,最后略有狼狈地落到了对面的断桥之上。
猫七七已经来不及在空中表示自己的震惊了,慌忙也卸下那口真气,稳稳降落在李玩身边。
“怎么样,我把自己想成了一个双响炮(二踢脚),是不是飞得又高又快?”不等猫七七开口问,李玩满脸兴奋地自报了自己方才那怪异飞行动作的缘由。
猫七七心想你感到兴奋的原来不是你一息——
只要一息就学会了“腾云术”吗?
猫七七一脸懵地冲着李玩伸出了大拇指。
“只是这‘腾云术’未免有些太消耗气力,我现在觉得比挨了你一剑还要累。”李玩这边甩甩手,伸伸腿,活动了一下筋骨。
猫七七内心深处,已经骂出了无数个他喵的,什么叫腾云比挨了我一剑还要累,你挨得可是当世十大名剑的洞穿伤!老猫我可是天下排名第七的剑仙!你这是夸自己呢?还是在暗讽别人呢?
还是……你是有人派来要我这条猫命的呢?
“那是自然,毕竟‘忘’和‘想’都是世间最耗心血的动作。”面对李玩递过来的殷殷目光,猫七七选择了隐忍,故作镇定地说道,然后用微笑表示了一下,李玩你很棒。
李玩心满意足地点点头,然后抓紧时间,去看桥面上的浮雕画,要把那“十个太阳”的故事看完。
看了两眼觉得不对,又往前走了很远,一路看了过去,最后骂骂咧咧折返了回来,质问猫七七:“画呢?”
猫七七假模假样凑上前去,看了看,也一惊一乍地说道:“对啊,画呢?”
桥面之上,那些本应该延续的浮雕画,画框还在,画框中的内容,却不见了。
“你别装了,这铲画的手法,跟你方才出剑的手法以及斩断这座桥的手法,都是类似的!”李玩眼珠转动,很轻易揭穿了猫七七。
猫七七一跺脚,义正词严道:“没错,是我,是我觉得这后面的内容太危险了,所以给铲掉了,现在这些画,都已经在这海底了,你别想了,到这里已经可以了,回吧。”
“你……真是个多事之猫!你自己怕,就毁了别人一个好故事的结局,你这样,烂人一个,不,烂猫一只!”李玩狠狠白了猫七七一眼,没有再废话,转身迈步就往桥的尽头走去:“罢了,我自己过桥去看看,去看看你究竟是在害怕些什么就是。”
猫七七看着李玩这脚下生风,走得飞快的样子,又抬头看了看尽头处那道自己这许多年来也无法逾越的水墙,表示又看不懂了。
“等等我,怎么说,难道你还能过得去这水牢关,不成?”
猫七七不知为何,神不知鬼不觉之间,他已经习惯了跟着李玩,追随着李玩的步伐,甚至是真真正正的在六百年后,找到了那么一丝丝——生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