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袍百袋”七发禅师。
此人本名欧阳七发,在五台山落发为僧,袈裟上有数十个大口袋,是他御敌的武器,也是化缘用的布袋。
七发禅师虽然是在五台山落发,但和师兄弟的关系并不好,反而对峨眉佛宗颇有好感,曾立誓要在峨眉山建立九十九座庙宇,因此非常的缺钱。
除了布口袋之外,七发禅师还擅长使用弓箭,箭失细如发丝,能够如同丝线般绵延出去,中箭不能直接拔出。
想要解除七发禅师的箭失,必须要等十天时间,让箭失自行枯萎。
“横刀立马”顾佛影。
他同样出身于五台山,和七发禅师是师兄弟,两人关系极差。
七发禅师,顾佛影,再加上大师兄多指头陀,是昔年五台山上三位顶尖的高手,合称“多指横刀七发”!
七发禅师如今是池家的供奉,顾佛影数年前便已经投身于游家。
“三不杀”石断眉。
冷血杀手,所谓的三不杀,并不是不杀老弱妇孺,而是残忍的规矩:
一个人在正常情况下,他不杀,因为他喜欢用阴损的手段暗算别人。
一个人所熬受的痛苦还未能令他满意,他不杀,因为他喜欢折磨人。
被他奸污过的女子,他不杀,他要让那些女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除了这所谓的“三不杀”,只要给他足够多的钱,他什么人都能杀。
回百应给了他足够多的钱,所以他现在为回百应做事,如果有人能够出更多的钱,他会毫不犹豫的背叛。
蔡旋钟。
精通《大限剑谱》和“先天破体无形剑气”,江湖崛起的新秀,同时也是葛家最新招揽来的供奉高手。
“惊涛书生”吴其荣。
他是雷损当年留下的暗手,连狄飞惊也不知道,专门负责保护雷纯。
“神油爷爷”叶云灭。
他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只不过和吴其荣有些仇怨,吴其荣选择加入哪方势力,叶云灭就属于另一方势力。
换言之,如果有人招揽吴其荣,那就相当于与叶云灭结仇。
但不得不说,雷纯很有本事,竟然能够让吴其荣和叶云灭维持和睦。
不过自从六分半堂覆灭,雷纯拜入古墓派,便再也没有组建势力,只不过招揽几个高手,收集江湖中的情报。
如今古墓派的情报、收支等诸多凡尘杂事,全都是雷纯负责,林朝英对她颇为信任,直接就是完全的放权。
另一个原因,则是古墓派弟子不超过十人,钱财还不如雷纯随身携带的银票多,权力几乎没有任何意义。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而且是被人强行聚在一起,无论身份地位,无论是前辈还是新秀,都忍不住怒骂几句。
七发禅师双手合十,笑道:“蔡少侠相比上次见面,杀气更烈、锐气更厉、剑气更炽,当真可喜可贺。”
蔡旋钟冷笑道:“何喜之有?”
七发禅师解释道:“阁下在咱们分别的短短时日内,功力能一再提升,不但可喜可贺,简直可敬可佩。”
蔡旋钟听了,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转而又恢复常态:“废话!”
七发禅师却不动气,问道:“少侠认为贫僧说错了么?”
蔡旋钟道:“你的话既不是错,也没有分明的对,根本无对错可言,只让人觉得心里舒服,所以是废话。”
七发笑道:“人与人在一起,说的大都是这种废话,难道一见面就说看对方不顺眼,要抽对方耳光么?”
顾佛影道:“最近也有一些人,模彷魏晋狂生,在竹林中畅饮作诗、针砭时弊,甚至袒胸露腹,沿街奔走!
他们喜欢说讽人、自嘲的话,喜欢把自己和别人都贬低下去,借此狠狠的刺人见血,表示他们很智慧、很有见识、很有个性、很有自知之明。”
七发道:“也许是因为世人好话说的太多,无甚新意,现在的人不喜欢忠厚形象,狂生反而令人印象深刻。”
吴其荣讥讽道:“说穿了,不过就是想要引起那位爷的关注,他们不是真正的狂生,他们是在伪装成狂生。”
叶云灭冷笑道:“楚王年纪轻轻便能有这般成就,岂会被这些自作聪明的蠢货蒙蔽,若是他们有胆子,倒是可以去吹嘘,表示楚王不识人才!”
石断眉厉声说道:“楚王认不认识人才我不知道,但我敢保证,如果他们敢踩着楚王换取名声,就算他们投靠到梁王麾下,也注定与仕途无缘!”
蔡旋钟道:“终南捷径,这条路岂是那么好走的,据我所知,唯一能走上这条路的,出身于范阳卢氏!”
范阳卢氏,七宗五姓之一,本就是世家大族,就算不走终南捷径,凭家族的权势地位,也可以当官。
“终南捷径”卢藏用,本就是进士及第的人才,只不过这条捷径,让他到了原本无法达到的位置,很多人只记得这条捷径,却忘了卢藏用的起点,便已经是九成九的人可望不可及的终点。
石断眉冷笑道:“在这世上,当忠的已不稀奇,被人认为是虚伪造作,当奸的才引人往意,所以我才选择成为大奸大恶之徒,至少自己痛快。”
“你痛快了,别人不痛快!”
伴随着一个清冷的声音,追命飞身到了相思亭,冷冷的说道:“痛快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做好准备了么?”
石断眉道:“所以,你觉得我是杀人凶手?或者说,你没有在限定时间内抓到真凶,所以想抓我去顶罪?”
追命道:“四大名捕办桉,向来只看证据,不看私人恩怨,如果你觉得我做错了,可以向楚王提出申诉。”
石断眉道:“你不是徇私的人,但楚王向来都是徇私护短,如果这件事让他去判断,那么结果定然是……”
石断眉拉了个长音,用阴冷至极的语调说道:“所有人一起死!”
追命道:“你错了,楚王并不是喜好杀戮的人,如果有得选,他更愿意在金陵带孩子,另外,我今天来此是为了破桉,不是为了争辩楚王的品行。”
七发禅师道:“阿弥陀佛,不知崔施主可否有决定性的证据?”
追命道:“当然有。”
追命让开了身子,露出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笑道:“你们可能不知,孟府尹并没有死,他的心脏长歪了。”
“孟随园”掀开衣襟,胸口处是一道狰狞的伤疤,冷声道:“我的伤势非常的严重,幸得楚王相助,楚王有位王妃是神医,诸位不会不知道吧?”
顾佛影道:“孟府尹还活着,但却不知具体凶手,说明凶手必然是蒙着脸面作桉,孟府尹可曾留下记号?”
“孟随园”厉声道:“我当然在他身上留下了记号,就在手臂上……”
追命办桉的时候,李瑾瑜已经带着铁飞花,去往终南山帝踏峰。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慈航静斋在云雾最深处,有一种飘然出尘的气质,相比于净念禅院那等豪华至极的佛寺,慈航静斋非常寒酸。
没错,寒酸!
除了“寒酸”之外,李瑾瑜想不到任何合适的形容词,比慈航静斋更加破落的大派,或许只有曾经的华山派。
不过随着金灵芝拜入华山派,金家花钱大力修整,已经豪华了许多。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慈航静斋虽然不够豪华,但却蕴藏着无限的灵机,至少在天子望气术的观摩之下,有一种羽化飞仙的仙灵。
李瑾瑜赞道:“真是宝地,在这地方生活久了,就算是我这种俗人,也会变得身心清灵,大彻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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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飞花道:“据说慈航静斋内部有一株茶树,每年能产三斤仙茶。”
李瑾瑜道:“这种仙灵之地,就算是种萝卜白菜,也会更加清甜,等会儿多说两句,咱们正好去蹭顿饭!”
铁飞花闻言翻了个白眼。
明明是砸场子的恶客,却想要让人家管饭,你这面皮也忒厚了一些。
长安城这些时日的变化,师妃暄当然也知道,更知道李瑾瑜此次必然是恶客登门,但还是让言静庵出门迎客。
“方外之人,见过楚王。”
“见过斋主。”
李瑾瑜对于言静庵并不客气,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半点客气的意思。
或许从别的层面来说,言静庵做的很不错,但从靳冰云的角度而言,李瑾瑜怎么可能对言静庵有半点好感?
言静庵昔年也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人物,对于李瑾瑜的恶感,她知道来自于什么,也没想过与李瑾瑜解释。
这种事情没法解释。
但如果让她重新做一次选择,她仍旧选择这么做,做了就是做了,无论结果是好是坏,都绝对不能后悔。
一旦心中有了悔意,如何维持剑心通明的状态?莫说剑心通明,就连心有灵犀的心境,也会被悔恨所蒙蔽。
“王爷今日来赴宴,是打算灭掉慈航静斋,还是打算换一个斋主?”
“你小看我了,我没有灭掉慈航静斋的打算,我觉得慈航静斋很不错。
作为七大剑派之首,我觉得慈航静斋名副其实,别的门派暂时没资格。
天山、昆仑、海南传承高深,但距离中原实在是太远。
巴山剑派根基尚浅,仅凭巴山夜雨顾道人,最多只能称雄巴山。
最有可能挑战你们的,是峨眉派和华山派,只不过峨眉派缺乏登峰造极的绝顶剑法,华山派内耗太过严重。
若是峨眉派创出绝顶剑术,再加上倚天宝剑,有资格挑战你们的位置。
若是华山派安心发展三十年,凭清风十三式和独孤九剑,七大剑派魁首的位置,可以说是非华山派莫属!
其实我觉得很可惜,你们专心钻研慈航剑典,缺少了必要的替换手段。
以斋主的天赋,莫说少林武当的高深心法,哪怕是邙山派少阳神功,修行到这个年岁,也比现在强得多。”
李瑾瑜的语气很有几分惋惜。
慈航静斋历代斋主、传人,都是天资卓绝之辈,慈航剑典的尴尬在于,无法让天才在任何时期处于绝顶。
比如世上有两个秦梦瑶,一个修行慈航剑典,一个修行华山派紫霞神功和独孤九剑,请问哪个实力更强?
很显然,拜入华山派的秦梦瑶,会从始至终处于更强的状态,并且随着年龄增长而越来越强,直到寿元终结。
慈航剑典的瓶颈,需要用自己的性命去拼搏,紫霞神功的瓶颈,则是可以磨盘一般,一点点的把瓶颈磨碎。
换成峨眉、昆仑、天山,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天才之所以是天才,就是因为超强的适应力和超卓的悟性。
天才是不能被束缚的!
言静庵二十岁心有灵犀,不可谓不天才,但她现在仍旧是心有灵犀,数十年的时间,可以说是白白浪费。
如果换成紫霞神功、少阳神功之类的玄门正宗心法,必然是全然不同!
言静庵道:“敢问王爷,可知慈航剑典的来历?剑典的来历是……”
“道心种魔大法!”
李瑾瑜打断了言静庵的话:“理论上来说,慈航静斋不是正宗心法,而是魔门心法,急功近利,因此瓶颈非常的难以突破,甚至要为之付出生命!”
铁飞花道:“我很奇怪,以慈航静斋八面玲珑的手段,为何不交易一些玄门或者佛门正宗的心法?
亲传弟子修行慈航剑典,寻常弟子修行玄门正宗心法,悟性高的可以参悟剑典,悟性低的能一步步追赶。”
李瑾瑜道:“这么做的后果,在六七十岁的时候,外门弟子的武功可能超越亲传弟子,必然会生出混乱。”
言静庵闻言满脸黑线。
你们俩恶客登门,却摆出关心慈航静斋传承的姿态,真是让人无语!
言静庵道:“王爷,如果让你选择门派传承绝学,会选择什么呢?”
李瑾瑜道:“我所见过的,天下间最好的筑基绝学,是黄裳真人创出的易筋锻骨篇,其次是全真大道歌!”
“冰云现在又如何呢?”
“冰云走上了自己的新路,我家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高深的秘籍。”
说话功夫,三人穿过慈航静斋七重门的最后一道门户,抬眼看去,师妃暄正在不远处的凉亭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