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城不是燕十三。
如果是燕十三,李瑾瑜可以问问具体情况、容貌细节,甚至可以让燕十三演示那个柳生十兵卫用的刀招。
叶孤城却不可以。
这不是熟不熟的问题,而是叶孤城可能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他只在乎剑气剑招,最多记得柳生十兵卫的保命手段,至于柳生十兵卫的身材形貌,他才不会有半点在乎。
叶孤城道:“你是不是想问,柳生十兵卫的身材形貌、武功招式?”
李瑾瑜道:“难道你记得?”
叶孤城道:“你可能误会了,我虽然不在乎这些,但我毕竟清清楚楚的看到过,自然是记的清清楚楚。”
李瑾瑜道:“所以,我现在应该敬一杯酒,请你来描述一二。”
叶孤城道:“这也不必,因为沉万三的手下也看到了,你可以请他们去演示刀法,想来沉万三不会拒绝。”
李瑾瑜:!!!∑(?Д?ノ)ノ
叶孤城怎么也会说冷笑话?
而且你这冷笑话,简直比杀了十年鱼的杀鱼刀更加寒冷!
李瑾瑜道:“我现在就想看你演示他的刀法,你若是不答应,我就一直都跟着你,反正你肯定甩不脱我。”
叶孤城道:“你可真是无赖。”
李瑾瑜道:“无赖有好处,因为至少无赖不会吃亏,就算真的吃了亏,也能通过耍赖,把吃的亏赚回来。”
叶孤城道:“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手中没有刀,你借我一把。”
李瑾瑜把玄翦白刃递给叶孤城。
“玄翦双刃是两把直刀,没有武士刀的弧度,你凑活着用吧。”
叶孤城道:“我一句话,你就把神兵借出来,不怕我拿了就跑路?”
李瑾瑜道:“如果一把神兵,能够引动叶孤城的贪念,那我觉得就是值得的,而且这把刀从来没有主人。”
】
叶孤城输入一丝真气,感受着白刃之内尸山血海的杀气,叹道:“这样的兵刃,永远都不可能有兵主。”
李瑾瑜道:“请出手。”
叶孤城道:“你用什么武器?”
李瑾瑜道:“用剑!”
话音未落,苏樱捧出一把宝剑。
陈旧的剑鞘,缠在剑柄上的缎子也同样陈旧,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
长生剑!
长生剑的剑鞘本就是旧的,因为旧剑鞘和剑身磨合的最好,无论拔剑还是收剑,都不会对剑身造成磨损。
叶孤城道:“你不是剑客。”
李瑾瑜道:“这不重要。”
叶孤城道:“什么重要?”
李瑾瑜道:“你想看长生剑!”
叶孤城道:“请!”
李瑾瑜道:“你们交手几招?”
叶孤城道:“这个问题很愚蠢,让我觉得你可能已经喝醉了酒。”
李瑾瑜道:“确实愚蠢,等会儿我会自罚三杯,现在先办正事。”
“嗤!”
锋刃破空,空气中传来尖锐刺耳的爆鸣声,叶孤城虽然专心练剑,但一法通百法通,只是演示招式,而不是生死对决,对叶孤城而言并无难度。
况且所谓的专精于剑,实际上只不过是剑法最厉害,不代表别的不行。
比如叶孤城的轻功,比之陆小凤也是丝毫不逊,他的内功精纯浑厚,显然是毫无取巧,一点一滴打磨而成。
原剧情中的叶孤城,甚至参与了改天换地的惊天变局。
西门吹雪亦是如此。
除了剑法之外,西门吹雪还精通解毒之法,不是靠着药神泉水,而是真的会解毒,是通多读医书学习来的。
轻功、内功、追踪术,西门吹雪全部都精通,甚至还会东瀛忍术。
闲暇无事的时候,甚至还会做糕饼来解闷,尤其擅长制作松软的米糕。
对于这种级别的武者,如果真把他们当做专精一道,觉得把他们的剑盗走即可,定然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精神世界一秒万年,胡思乱想转瞬即过,刀气已然斩向脖颈,凌厉至极的内劲让李瑾瑜汗毛根根竖起。
柳生新阴流!
杀神一刀斩!
玄翦白刃之内的血腥杀气,已然被彻底引动,好似漆黑的魔王,又像是从血池中升起的杀神,充满肃杀之意。
铁飞花的血河神剑,是滔滔血河般的连绵不绝,杀神一刀斩则是精纯至极的杀意,纯粹的让人心惊胆颤。
尤其此时是叶孤城演示,招式之中不可避免带有叶孤城的武道痕迹。
在天下物无不可杀的刀意中,还有千万年雪山般的冷傲森寒,又像是半空中洁白的云朵,高远而又宁静。
“锵!”
长生剑出鞘。
剑光好似牛奶一般洁白纯净,又像月光一般高雅皎洁,浮动的剑气像是潺潺小溪,又像碧波万顷的大海。
蓦的。
万千剑气尽数汇于一体,融合为一道九天银河般从天而落的剑气。
天外飞仙!
李瑾瑜竟然用出了天外飞仙。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李瑾瑜仍旧把这一招用了出来,至少从剑气的辉煌壮丽而言,简直是一模一样。
不过在叶孤城这种剑客眼中,却知道这一剑的内核是李瑾瑜的武道。
李瑾瑜只是借用了一个壳子,别的和天外飞仙毫不相干,看起来像,实际上只能忽悠不懂行的人。
当然,这不是花架子,如果把这当成花架子,后果便是必死无疑。
“铛!”
伴随着一声爆响,刀剑对轰在了一起,紧跟着寒光一闪,玄翦白刃和长生剑同时脱手飞出,落入五丈之外。
李瑾瑜道:“好刀法。”
叶孤城道:“好剑法,如果你能专心学剑,剑法必然在我之上。”
李瑾瑜道:“我这种人,最大的特点便是永远不可能专心于一件事,如果让我专心学剑,必然是半汤不水。”
叶孤城道:“如果你不能专心,怎么能有这般高深莫测的武功呢?”
李瑾瑜道:“我说的不专心,是不能专心于一件事,不可能为了某一件事忽略了身边的美好。”
叶孤城道:“比如呢?”
李瑾瑜道:“比如美味佳肴,比如美酒香醇,比如美人深情,比如林间之清风、山间之明月、大海之碧波。”
叶孤城道:“你是真正懂得如何享受生命的人,你这样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生命的乐趣,而不是在奢华享乐中醉生梦死,你这样的人很少见。”
李瑾瑜道:“我有一个朋友,他才是最懂得享受生命乐趣的人。”
叶孤城道:“陆小凤?”
李瑾瑜道:“怎么可能是这个酒鬼色鬼倒霉鬼,我说的是花满楼。”
叶孤城道:“他看不见。”
李瑾瑜道:“但他能够听得到,嗅得到,也能够感觉得到。”
叶孤城道:“那是什么?”
李瑾瑜道:“他能听到雪花飘落在屋顶的声音,能感觉到花蕾在春风里慢慢开放时那种美妙的生命力,能嗅到秋风带来的远山上的木叶清香。”
叶孤城道:“那真的很美妙。”
李瑾瑜道:“所以我才说,他才是最懂得享受生命的人,也是最能让人感觉到美好的人,那真的很有乐趣。”
李瑾瑜想到了金鹏王国之事。
那个用凋金盘龙杆棒的高手,攻了花满楼一千多招,不仅全都无用,而且把自己憋出内伤,咆孝着飞退而去。
那种场面,真的很有意思。
等到花满楼学了太极玄功,领悟到天人合一的至高境界,就算是李沉舟的拳头,恐怕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到那个时候,任凭是谁,都只能坐下来听花满楼讲道理。
叶孤城道:“我从不喝酒,但为了你这番话,我觉得应该喝一杯。”
李瑾瑜道:“为了我这个人,你也应该喝一杯,那是花满楼的话,为了花满楼,你还应该再喝一杯。”
叶孤城:(⊙_⊙)?
李瑾瑜道:“我和你说啊,陆小凤是个非常有趣的人,这家伙竟然有四条眉毛,为了这个就该喝一杯。”
……
“楚留香啊,这家伙是江湖中最大的搅屎棍,现在肯定又有麻烦,为了他的麻烦,咱们也该喝一杯。”
……
李瑾瑜一杯接着一杯灌酒,叶孤城似乎是被说的晕乎了,又似乎是寂寞了太久,想要好好地热闹热闹。
对于李瑾瑜的劝酒,叶孤城来者不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苏樱拿过一张素琴,在两人身边轻轻的抚琴,铁飞花吹奏一支竹笛,何君琪也吹响了苗疆独有的竹哨。
虚夜月觉得有趣,为众人跳了一曲焰火之舞,欢快的烟火变幻不断。
李瑾瑜觉得有些对不住叶孤城。
毕竟叶孤城是个单身狗,而自己身边足足四个绝色美人,等会儿若是灌多了酒,可千万不要撒酒疯啊!
李瑾瑜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叶孤城虽然不喝酒,但不代表他的酒量小,他甚至有千杯不醉的能力。
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就连李瑾瑜都有了一些醉意,他却仍旧一切如常。
酒宴过后,叶孤城回房休息,李瑾瑜簇拥四个美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李瑾瑜在财神岛是有住处的。
财神岛虽然寸土寸金,但李瑾瑜毕竟是北海龙王,岂能不安排住所?
不仅要安排住处,而且还是一处依山傍水颇为雅致的小别墅。
当一个人喝多了酒之后,精气神很容易变得亢奋,当李瑾瑜的精神变得非常亢奋的时候,那便什么都顾不得。
李瑾瑜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晚上似乎非常的亢奋,亢奋了足足大半夜,天明时分才浅浅睡下。
……亢奋的分割线……
李瑾瑜亢奋的夜晚,楚留香同样觉得非常亢奋,因为——船上出事了!
作为江湖有名的搅屎棍,走到哪哪出事是基本操作,可楚留香觉得自己与船有缘,想来在船上不会出事。
尤其这艘船不是自己的,一切都是海阔天的安排,还能出什么事?
万没想到,真的出事了。
……
海阔天把楚留香请到了货舱,打开门,立刻传出一股非常特殊的味道。
又臭又腥,像咸鱼,像海菜,又像死尸腐烂时所发出的恶臭气味,更像是胡铁花三个月没洗的臭脚丫子。
即便是海阔天,也皱了皱鼻子。
看到海阔天皱鼻子,楚留香忽然觉得有些庆幸,因为无论多臭,至少自己是嗅不到的,鼻子坏了也有好处。
倒不是海阔天在此处杀了人,而是海船货舱中独有的臭气。
海阔天道:“香帅放心,食物和清水都放在厨房边的那间小舱房里,这里是货舱,平日用来储存各种海货。”
楚留香道:“谢天谢地,否则以后我真不敢放心吃饭了。”
恰在此时,张三凑了过来。
虽然海阔天吩咐过,任何人不可靠货舱,但张三想要进来,除非楚留香亲自阻拦,否则任凭是谁也拦不住。
张三道:“据我所知,酒是储存在货舱内的,就是你刚才喝的那坛。”
楚留香道:“无所谓,反正我只能尝到味道,臭不臭对我没有影响。”
张三忽然有些后悔,心说早知能看到这等好节目,纵然胡铁花被人追杀的上蹿下跳,也必须把他给请过来。
让胡铁花看看臭咸鱼腌酒,不知道这个酒鬼还能不能喝得下去。
货舱中确实储存了大堆酒坛,不过在中间的位置,原本是存放各色海鲜的位置,如今却放了五口棺材。
船上除了船工,还有海阔天、向天飞、楚留香、金灵芝、张三、丁枫、公孙劫余、白蜡烛、勾子长九个人。
九个人,五口棺材。
海阔天道:“这些棺材,并不是我带来的,诸位也都知道,水上行船有许多的忌讳,万事都要图个吉利,这种不吉利的东西,没人会带着。”
张三道:“升官发财!”
海阔天道:“张老弟,你说的这是那些摸金校尉的贯口,我们在水上讨生活的,看到这个是要祭龙王的。”
张三道:“用什么祭?”
海阔天反问道:“你说呢?”
张三道:“五口棺材,这是不是代表了,咱们一共要死五个人?”
楚留香道:“不是,陆上来的才会需要棺材,水上豪杰不需要这东西,至少海堂主和向老兄是不需要的。”
张三道:“换句话说,咱们这里九个人,最后只能有两个活着?”
楚留香道:“这倒是让我想到了李瑾瑜说过的故事,叫什么雪山山庄杀人事件,还有什么暴风雪山庄模式。”
海阔天道:“李侯爷?难道李侯爷有什么指点?请香帅告知。”
楚留香道:“李瑾瑜的故事,说的是在一个密闭、不能与外界沟通的特殊环境中,由捕快侦破的杀人桉。”
海阔天道:“这里没有捕快。”
楚留香道:“捕快不是职务,而是在这个环境中,最没有嫌疑的人。”
张三道:“那不就是你?”
海阔天赶忙说道:“没错,楚香帅从来不杀人,所以如果船上有一个人是清白的,那么肯定是楚香帅。”
张三道:“我怎的不清白?”
海阔天道:“张老弟啊,这个时候你还争这个做什么?我连自己都给算进去了,你有什么好争的。”
张三道:“废话,这是你的船,无论怎么算,你的嫌疑都是最大!”
楚留香道:“正因为如此,海堂主的嫌疑反而更小,不是么?”
张三道:“当然不是,如果他就是要你这么想呢?如果他被人下了摄魂大法呢?总之全部都有嫌疑。”
这话看似是在胡搅蛮缠,实际上却是在暗中提醒海阔天,不要轻易相信自己的下属,他们很可能被收买了。
至于楚留香,他不用提醒。
张三能够想明白的问题,如果楚留香想不明白,那才是真的有鬼。
海阔天道:“现在怎么办?”
如果是当年的江洋大盗,海阔天绝对是二话不说,挥刀砍他娘的。
可他早已被巨鲸帮招揽,做了巨鲸帮的紫鲸堂堂主,养尊处优数年,早已没了江洋大盗的霸道和豪气。
当然,在这等情况下,江洋大盗是不如紫鲸堂堂主的。
因为再怎么霸道豪气,再怎么想要拔刀砍他娘的,也不知道该去砍谁。
紫鲸堂堂主,却懂得权衡利弊,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全身心相信谁。
这艘船上,如果有一个人,能够完全得到海阔天的信任,那么这个人一定是楚留香,因为楚留香从不杀人。
这是楚留香最大的名号!
如果某地发生了凶杀桉,那么无论办桉的人是谁,都不会怀疑楚留香,哪怕楚留香手中握着一把沾血的刀。
楚留香从不杀人,也从没有人能让楚留香杀人,所以他最是清白。
海阔天选择相信楚留香,张三当然也相信楚留香,否则他根本就不会来。
楚留香心中思绪万千,瞬间便想到了最值得怀疑的人——勾子长!
虽然那个叫丁枫的俊公子,精通多种不传之秘,甚至包括华山剑法,金灵芝也曾暗暗表示,这家伙和蝙蝠岛关系密切,是蝙蝠岛的管事之一。
可这实在是太过于明显。
那个叫公孙劫余的丑陋老者,面上很明显是带着易容,他的那个名叫白蜡烛的徒弟,也未必真的是白蜡烛。
可楚留香仍旧不怀疑他们。
楚留香怀疑勾子长。
怀疑这个不断与他套近乎,表示多么崇拜楚香帅,看起来没有异样、一切正常,实际上满是神秘的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