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体陡然一个激灵,恍然从梦中惊醒。
我睁开眼,车子已经驶出了高速路口,开进了海城。
见我一头虚汗,育儿师担心地问了一句:“看你这一路好像睡得并不安稳,是做什么噩梦了吗?”
是啊,是个噩梦,很可怖的画面。
或许是有所思才会有所梦,吴美璇的事已然成为了我的心头刺。
京城到海城的距离,说远也不远,但说近呢也不近。
舟车劳顿,我即便是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也心疼安安这个才两个多月的小家伙。
我指路,让育儿师直接把车开去定好的酒店。
袁月定下的是酒店的顶级套房,所以当我们的车子刚停在酒店就有人在门口等候迎接。
我和育儿师下了车,将车钥匙递给门童,我拉着希希,育儿师抱着安安,我们直接走进酒店。
这坐了一路的车,希希虽然不晕车,但也坐得累了,不断打着哈欠,揉了揉鼻子,一进房间就趴在了沙发上。
套房里的沙发很舒服,我也没阻拦希希,任由他在沙发上翻滚着,直到睡着。
育儿师已经将安安安置在卧室,走出来时,我还是不免担心地问了一句:“她怎么样?还睡着呢?”
“嗯,刚才醒来喝了几口奶就又睡着了。这孩子应该是有些晕车,所以才会一直睡个不停,没什么大碍。”
我放心下来,拉着育儿师坐下来,“多亏了你跟在我身边,否则我一个人肯定照顾不了两个孩子。”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育儿师劝着我:“我看你脸色也不好,回房睡一会儿吧,孩子这边有我照顾着。”
我没有坚持,自与吴美璇见面到现在,除了在车上打了个盹,我并没有吃任何东西,也没有休息过,本就带病的身体已然吃不消了。
我回房休息,疲惫地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吊灯,心里想的是吴美璇自爆时那得意挑衅的神情,就恨的紧紧咬着牙根。
再想到厉云州对吴美璇的维护,对我的隐瞒,心底更是一片寒意。
混混沌沌地睡了过去,再睁开眼时,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
走出房间,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育儿师正端着碗从厨房走过来。
“我刚托服务生从他们后厨要了一点菜,给你熬了青菜瘦肉粥。”
我走到餐桌前坐下,育儿师将粥端到了我面前,催促着:“快喝吧,你从早上出门到现在,这都一大天了,始终也没吃什么东西,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育儿师的体贴让我心头一暖,动勺子的时候却想到了希希。
“希希呢?”他已经不在沙发上了。
育儿师笑说道:“希希睡了一会儿之后非要和妹妹一起睡,现在和安安在一个房间里。”
我不禁无奈轻笑,这希希倒是很喜欢黏着妹妹。
“你放心喝吧,我给希希也留了粥,等他什么时候醒来我再热给他喝。”育儿师安慰着我的担心,生怕我会不喝下这碗粥。
育儿师一番好意,我哪能辜负,虽然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强迫自己吃下了一些。
虽然有育儿师在沙发上但两个孩子仍然需要我来照顾,我我必须要让自己振作起来才行。
在酒店度过了一夜,次日,我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了墓园给黎雪扫墓。希希表情庄重严肃,手里捧着花,定定地望着黎雪的墓碑。
而安安年纪小,自然不懂得什么,只是任由我抱着,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看着四周的环境。
我轻轻推了希希一下,催促他道:“希希,给外婆送花。”
希希走上前,默默将手里的菊花送到黎雪的墓碑前,乖巧地说了一声:“外婆,希希来看你了。”
说完,希希还懂事地冲着黎雪的墓深深鞠了三躬。
仅仅这一个动作,就让我的眼眶微热。
我缓缓跪坐下来,看了一眼怀里眨着眼睛不明所以的安安,同黎雪喃喃道:“妈,我又生了个女儿,我给她起名叫安安。如果您在天有灵,请你保佑这个孩子一生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看着照片上的黎雪,她依旧是那么有气质的漂亮,只一眼就知道她肯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黎雪知书达理,温柔善良,即便是知道苏煜是苏鹏的私生子,仍然愿意为了苏煜放弃自己手上的财产。
她也从未说过苏煜母亲半句不是。
而明明,她才是那个受害者。她却宽容地原谅了所有人。
我相信黎雪不会做出勾引有妇之夫的事。
不管任何时候,我都愿意相信黎雪的人品,不会去听吴美璇的一面之词。
而这个世界上能够值得我信任的人不多,我原以为我也可以无条件地信任厉云州,但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在厉云州的心里,始终还是想要维护吴美璇的,所以才会明知道真相还要隐瞒我。
若非吴美璇自爆,我若真的和厉云州复了婚,那才是荒唐,我面对一个杀害我母亲的凶手喊婆婆,这简直是我对黎雪的不孝!
我的眼眶不由湿润起来,想到厉云州的欺骗,和吴美璇精心设计置黎雪于死地,我心如刀割。
“妈……”我哽咽了一声,泪水夺眶而出,我抬手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我哭着说道:“妈,我该怎么办?我不能做对不起你的事,更无法原谅。”
见我哭了,希希有些慌神,他凑过来,小心翼翼地用袖子擦拭着我眼下的泪水,还像个小大人一样哄着我:“妈咪你别哭,有希希在呢!希希是男子汉,可以保护你和妹妹。”
希希这番话触动了我心底的柔软,反而让我眼泪落下得更一发不可收拾。
而安安也像是与我有感应一般,也哭出声来。
见我哭,安安也哭,希希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看了我们一眼,竟然也哭了起来。
母子三口都在这里哭,可把等候在远处的育儿师吓坏了。
她听到哭声急急忙忙赶了过来,抱过我手中的安安,又摸着希希的头安抚着:“好了好了,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