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尔分部的支援过来了吗?”
“正在路上。”
“让他们快一点,我们这边有两个重伤员。”
“路老大,屠龙的事我们怎么给学院写报告?”
“龙都飞走了,还屠什么!如实写在报告里,就说巨龙的实力太强,我们缺乏有效的重型武器……”
“现在收队,回卡塞尔学院,不知道老唐恢复的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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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洋的彼岸。
卡塞尔学院本部。
“那是何等绚烂的文明啊!他们曾奴役人类,修建了宏伟的城市。”
“典籍中说青铜与火之王居住在北方冰原中铸造了高耸如山的青铜宫殿,还有着名的擎天铜柱,那根巨大的柱子上记录了黑王漫长的战史;
他还曾下令修建跨越大洋的神道,根据推算神道宽400米,是比今天的任何高速公路都庞大的工程。”
“但随着黑王的死,这些伟大的遗迹就消失了,就像亚特兰蒂斯在一夜之间沉入了大洋。”
“在座的诸位,难道不好奇这些东西哪里去了吗?”
昂热在末尾重重问了一句。
“好奇!我非常好……”角落里的古德里安立马附和道,却被昂热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这么好的留白语境,差点被这个愣头青破坏了。
巨大的橡木会议桌摆在林立的书架中间,围绕着这张桌子的都是苍老的面孔。
这些面孔中的绝大多数从未出现在卡塞尔学院的校园里,一张张惨白得像是刚从古墓里挖出来。
每个人都穿着老式的黑色燕尾服,左手小指上佩戴着古银色的戒指。
年轻教授们只能站着列席,上百人把校长办公室一楼的空间挤得满满的。
这是一个室内天井,一直挑空到屋顶,阳光从天窗泻落,照亮了坐在会议桌尽头的、校长昂热的脸。
所谓“年轻教授”自然是指古德里安这种。
他被挤在角落里激动万分,捏着自己空荡荡的小指。
每个“年轻教授”都渴望着那枚古银色戒指,那是卡塞尔学院“终身教授”荣誉标志。
而所谓“终身教授”通常需要在这所学院从事教职工作半个世纪以上,如果这些老科学家是正常人类……早该患上老年痴呆了。
“天!那是道格·琼斯!核物理学史上的里程碑式人物!没有他美国造不出原子弹!全世界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古德里安的声音在颤抖,“还有让·格鲁斯!是他让美国领先苏联登上月球!而他拒绝了诺贝尔奖!米国人还以为他改信喇嘛教三十年前就去xz隐修了!”
“啊啊啊啊啊!那是‘数学界的所罗门王’布来尔·比特纳!数学领域爱因斯坦般的男人!”古德里安用胳膊肘捅曼施坦因。
“别像发花痴似的!我现在能从你的眼睛里看出粉色的桃心!”曼施坦因低声呵斥。
“你难道不激动么?你在和近代科学史上的里程碑们一起开会……而他们本该都是些墓碑了……如果他们还活着的消息被媒体曝光,当今世界各学科的宗师级人物都会赶来这里,拜会他们老师的老师的老师……的。”
古德里安摩拳擦掌,“希望会议结束后还有机会找他们签名。”
“合影留念不是更好么?”曼施坦因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老友你说得太对了!你能帮我拍照么?你说拍照的时候我搂他们的肩膀会不会被认为太轻率?”古德里安一拳击在掌心。
“和疯子合影留念?有意义么?”曼施坦因表情开始变冷。
“疯子?”古德里安一愣。
曼施坦因轻轻叹了口气,“所谓科学史上的里程碑式人物,就是人类献给科学这只怪兽的祭品。
看看他们,肤色苍白干枯,童孔却像火炬一样灼亮。
他们中有些人已经半个世纪没有走出实验室了,把所有时间花在研究上,只求在临死前能多逼近真理的国度几步。
他们的身体不断地衰退,只有大脑发达,当然,他们很可能并不介意四肢退化只剩下个大脑思考,因为他们的人生除了思考别无意义。
他们是群科学的狂想信徒,一群冠以天才之名的疯子,你想过他们那样的生活?”
“这个倒是不想……”古德里安挠头。
曼施坦因点点头,对老友还保有一丝理智表示嘉赏,要是古德里安真一门心思关起门来搞研究,那他的学术论文要抄谁的?
这可是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我哪里配和他们一样?”古德里安像个面对偶像春心大动的少女般羞怯,“只求能为奔向真理的疯子们端茶倒水……”
曼施坦因默默地捂脸,不知如何才能描述心中的无力感。
“肃静。”昂热低声说。
两个人识趣地闭上了嘴。
事实上从踏入会场开始,只有他们两个在滴咕,其他“年轻教授”都摆出死了爹妈般的肃穆神情。
而那些偶尔走出学术圣殿来放风的“终身教授”们则面无表情……就像是已经死掉的爹妈。
“人到齐了,会议开始,布来尔我的老朋友,半个世纪没见到你了,亲眼看到活着的你非常高兴。”
昂热看了一眼“所罗门王”,“还有其他的老朋友,很高兴和你们面对面。但也很抱歉打断了你们的研究。因为确实有迫不得已的原因,报告已经发给诸位,想必诸位已经看完了。”
能够在会议桌边有一席之地的,都是卡塞尔秘党元老级别的存在,只不过很少有学生能在学园里看到他们。
“这就是昂热你屠的那条龙。”终身教授道格·琼斯低声说。
他句偻着背,老化的嵴柱几乎弯成一个圈,一边说一边咳嗽。
看起来一口气接不上就要窒息似的。
他在桌上的触控板上操作,一张黑白分明的照片被投影在半空中,正是路明非和恺撒在青铜城屠的那条次代种龙族。
只不过照片里那头次代种,显得很没牌面,不仅被开膛破肚,骸骨像烤鸭一样被噼成两半,捆绑在炼金支架上。
“昂热,你确定这头次代种真的被杀死了吗?”
道格·琼斯摇头,“你应该明白,我指的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杀死,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杀死,无法复活的那种……”
“无法从卵里复活吗?”
“真正意义上的杀死。”
“指的是精神上的杀死吗?”
“年轻教授”们互相对视,开始议论起来。
龙族是不可能被杀死的,任何物理形式上的攻击只会延缓她们复苏的时间。这是混血种世界长久以来的定论。
昂热并没有制止众人的议论,似乎在等着这个话题在人群里发酵。
他没有回答道格·琼斯的问题,而是环视四周,“你们有谁了解为何龙族是不死的?”
满座寂静。
这是个出风头的机会,曼施坦因率先发言。
“因为有卵的存在,每一头龙族会给自己准备好卵,用于孵化新的身体。
即便肉体濒死,但只要精神不灭,龙族的精神会重新回到卵里,等待孵化,然后复活,这就是龙族不死的秘密。
不过龙族一般把卵安置在隐秘的几乎不可能找到的地方,以防被外人发现。”
“说的很好,事实的确如此。”
昂热赞许道,“也正因为如此,每次历史上我们每次屠龙,得到的只是一副没有精神的尸体,龙族真正的精神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正等着复活呢!”
“那么,昂热,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很简单,我们第一次杀死了龙族,真正意义上杀死了她们。”昂热的手指在触控板上飞快操作起来。
照片上显示的是某种仪器的检测结果。
“在三峡的那头次代种尸骸上,我们检测出了大量的精神元素,各位终身教授们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昂热大声说道。
“这么说来,”道格·琼斯说,“你真的杀死了她!?”
“不是我,是我的学生们,超s级路明非和s级恺撒。”昂热拨动触控板,“上面顿时出现两张年轻人的照片。”
会议桌上顿时一阵惊呼。
“明非果然是好样的。”古德里安飞快道。
“他们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事实证明,龙族并非不死,我们只要在她们的精神尚未回归到卵里之前,一举将她的精神毁灭,这样即便是龙族,也会死亡。”昂热说道。
“龙族不死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我们找到杀死龙族的方法了!”
……
昂热挥手止住了欢呼的人群,高喊道:“但我们的敌人可不只是一头小小的次代种。”
“那我们的敌人是什么?”
有位终身教授非常合时宜的充当捧跟问道。
“传说中的龙族四大君主……
青铜与火之王,大地与山之王,海洋与水之王,天空与风之王!”昂热依次低声说。
他的声音低沉却极具穿透力,“还有位于他们之上的,究极的存在——黑王尼德霍格!”
会议室里陷入了死寂,那个流传自太古时代的尊号震住了所有人。
尽管他们早已从古籍中知道了这位至尊位于所有龙王之上的存在。
他们已经获得杀死龙族的方法了,但没有人能笑出来。
仿佛有巨大的黑影投射在他们身上,山一样沉重。
“他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掌握着至高无上权力的至尊。
他是整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生物,所有龙族诞生的起源。
典籍中说,‘岩石的浪涛昭示着她苏醒前的伸展,她完全伸展的那一日,山陵化作深渊,整个天空将被她的双翼遮盖……”昂热轻声说。
“如果她们已经苏醒……为什么没有直接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以她们对言灵和炼金术的掌控,人类中没有任何人能抵抗,只能任其宰割。”有人问。
“不知道,”昂热摇头,“也许远古战争的伤痛还没有完全恢复吧,或者对人类社会的高科技比较好奇,更有可能是有什么令她们忌惮吧?
比如说,敌对的龙族族裔。
但无论如何,四大君王和黑王尼德霍格必将相继苏醒。
任何龙类都是我们的敌人,只要给她们机会,她们就会把我们所有人……碾成尘埃!
与其束手等待,不如磨砺刀剑。
我们即将要面对的,是越来越多,更加强大的龙族,甚至是四大君王,直至伟大的黑王尼德霍格!
这次会议是一场战备会议,会议结束的时候,最高级别的龙类危险预警会发往卡塞尔所有分部。
新的战争,就要开始了。
我们要获得先机。”
终身教授们纷纷起身,和“年轻教授”们一同以手按胸,声音庄严肃穆,“善必胜恶,如光所到的地方,黑暗无处遁形。”
目送终身教授们离开之后,昂热回到了他位于三层的办公桌前。
此刻昂热的内心满是成就感,比起弗罗斯特哪些商人出身的校董,这些只会埋头宅在实验室做研究的终身教授,还是更好忽悠一点。
千万别小看这些终身教授的能量,他们才是卡塞尔学院真正的基石。
桌上一只骨瓷茶壶配两只杯子,壶中的大吉岭红茶还没有凉。
路明非百无聊赖地坐在桌旁。
刚才在一楼开会的终身教授们并未想到还有一名学生旁听,而他居然还能有个座位且有茶和茶点,要知道这里如风纪委员会主席曼施坦因也得站着。
“明非你不试试松饼么?榛子味道的。”昂热坐在对面,点燃一支雪茄,端起红茶。
“校长召唤我何事……”路明非问道。
“明非,我很抱歉会议上没有向诸多终身教授介绍你,现在还不是你出场的时候。”昂热耸耸肩,表示下次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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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你应该知道我对这些并不关心。”路明非神色极为平静。
昂热盯着他的眼眸,想要看出什么来,可结果什么也看不出来。
“那你到底关心什么?”
路明非想了想,最终说道:“……我说校长,龙族与人类的战争,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严峻,危机感十足!?”
“原来你以为我在自说自话,只是为了吓吓那些老学究!?”
昂热自嘲地笑了笑,“其实远比你想象的要严峻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