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医院,报告室前。
苏家兄妹坐在等候长椅上,百无聊赖的等着报告出来。
在先前体验的过程中,因为是全面检测,两人充分享受了各类高端仪器的繁琐流程,从进入检测室开始,他们就感觉自己像是桉板上的食材,而同性的检测师,就是料理他们这坨死肉的厨师。
“喂喂喂,哥,你说医生都这么恐怖的嘛?”
苏胜雪想到给她检测的那个女医生,不由打了个哆嗦,总觉得对方看待人类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是的,听说医生们在学校里,每天都要面对‘大体老师’..........”
苏梵补充了一句,显得恶意满满。
即便是在联邦时代,医生也是地位崇高的职业,录取分数能排各个行业的前列。
“大体老师?”
苏胜雪歪了歪头,明显没听懂他的意思,或者说,她对于大体老师这个词感到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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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显然,苏胜雪是一个行动派的女孩子,不等苏梵解释,她就打开手腕上的居民手环,投射出荧幕,然后在搜索栏上输入‘大体老师’一词,下一刻,荧幕上弹出信息。
【正在检测公民权限中..........检测完毕,本讯息符合权限资格!】
【‘大体老师’的具体信息如下:大体老师,是解剖医生对遗体捐献者的尊称,称为老师,意为捐献者用自己的身体为医学、科学作出了贡献.........(配图.jpg)】
不知是否故意,荧幕上弹出来的讯息,居然还配了一张图片。
而且是‘巨人观’画面.........
一瞬间,苏胜雪的心态裂开了,下意识捂着嘴巴,幽怨的瞪了一眼苏梵,然后直奔女厕而去。
“这不能怪我呀,你自己手贱要搜的........”
苏梵内心腹诽道,当然,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至少当着苏胜雪的面前。
几分钟后,苏胜雪面无表情的回来,狠狠盯着自家哥哥,两人大眼瞪小眼,不一会儿就,他们齐齐笑出声,彷佛刚才的小插曲荡然无存。
“什么事啊,笑得这么开心?”
高宇杰和郭苇从报告室里出来,看到排队长椅上的两人,彷佛有小秘密一样。
在他们的身后,朱灵珊也拿着自己的报告出来了,三人是同一批次,彼此也知晓对方的报告内容,这不,朱灵珊就开怼道:
“某个体育委员,信誓旦旦说着身体检测,结果.........有轻微的脂肪肝?”
“咳咳!最近夜宵吃得有点多........”郭苇咳嗽两声,试图掩饰尴尬,下一刻,他彷佛发现救星似的,对着两兄妹道:“苏梵,苏胜雪,下面该轮到你们了,快去快去........”
苏胜雪掩嘴轻笑,也顺势给了体委同学一个台阶,转头道:
“哥,我们走吧。”
来了!
苏梵内心一紧,他前面故意跟苏胜雪打岔,骗她去搜索‘大体老师’,就是两人戏闹一番,好减轻她的心理压力。
不然,等一下拿到报告的那刻,苏胜雪要是承受不了打击,心态失衡就糟糕了。
主要是得知报告内容的那一刻...........苏梵默默给自己打气,下一刻,他跟苏胜雪携手走入报告室。
报告室里坐着一名老医生,他正拿着报告,满脸严肃的看着,彷佛面对什么大事。
“你们...........谁是苏胜雪?”
虽说苏胜雪这个名字,更偏向女性化,但叫‘苏梵’的女孩子也不是没有,老医生见多识广,决定先稳上一手,探探口风再说。
显然,提前看到报告的老医生,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月晶病。
这是月球上的古文明被发现以来,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降临于人类身上的罕见疾病,患病概率不足千万分之一,哪怕联邦时代的人口总数,已经突破百亿,加起来,患病人数也不到一千人。
分散在蓝海星上的九大星区,就说是大海捞针也不为过,老医生从业数十年,还真是头一次,亲眼见到月晶病的患者,以前都是听说某医院碰到了一个患者,而且还是晚期。
毕竟月晶病在前期,潜伏期极为隐蔽,几乎可以看做‘无症状’。
一旦发生症状,必然是晚期。
“我是苏胜雪。”
白裙女孩看到老医生的严肃姿态,不由内心一紧,冥冥中有了些不妙预感:“医生,我的体检报告有什么异常吗?”
“那......那旁边的男生是?”
老医生没有直接回答他,为了患者的隐私权力,他得先问问男孩身份。
“我是她的哥哥。”苏梵抢答道。
“这样啊.........”
老医生松了口气,如果是哥哥的话,当然有知情权。
而且亲人在旁,也能安抚一下患者的情绪。
“你妹妹的体检报告出来了,情况可能不太正常..........”
老医生斟酌了一下用词,选择了相对温和的那个,然后,他又追问了一句:“你们的父母呢?”
两人没有回答,脸色齐齐一暗,这就是最好答复,老医生也是人老世故,立刻懂得了他们的意思,不由长叹一声,看样子,这对兄妹的家境不太好,不知道负担得起治疗费用嘛........
这病得早治,还好是早期。
若是晚期才发现,心脏开始晶体化.........那真是药石无医。
回荡着念头,老医生望向兄妹俩的目光,也不由带上几分同情和怜悯,叹声道:“苏梵,你妹妹可能患了月晶病..........”
话音刚落,苏胜雪的脑袋‘嗡’得一下,像是被重锤打中,嗡嗡作响。
耳畔的声音像是染上了油彩,变得光怪陆离,以至于老医生后面说的话,她都没有听清,脑海中只剩下‘月晶病’三个字,那是再医盲的人,也知晓的可怕怪病。
一旦发现月晶病,往往都是晚期.........
人体心脏会发生诡异的晶体化..........
晶体化的过程开始,就彻底不可逆转..........
我..........我得了月晶病?!
苏胜雪的视线变得模湖,周遭得一切事物,彷佛在离她而去,就像踏上了奈何之路,熟悉的人,熟悉的事物,都在与她招手离去,冰冷无言的恐惧袭来。
正当她的意识飘忽,只剩下满心绝望的时候。
忽然,一双炙热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掌,耳畔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那个她从小就熟悉的,无法忘却的声音,以坚决口吻道——
“没事的,安心.........”
“有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