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靖尘来到了洛都,这里明显比清平县更加热闹繁华。
整个街道可以说是人挤人了。他如今已经离琼山越来越远了,身上的紫魄石似乎是有些认生,这几日总是躁动不安。
这里看起来这么和谐,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妖魔鬼怪了吧。江靖尘暗暗想着,不然就我这么菜的身手,估计紫魄石还没毁掉,我先没了。身上揣着这么个炸药包,我真是活的够久了……
更可恶的是山月这老头,就这么让我去了……琼山多少人比我厉害的啊,偏偏挑我。而且……不是还有那个……赵之韫吗?
“让……让让。”在这条人口密集的街道,一个少年驾着马横冲直撞了进来。江靖尘还没反应过来,那马儿像是受了惊,朝他冲了过来。
“……”江靖尘额间冒汗。
“快起开啊!”少年使劲儿拉着缰绳,但马似乎一点不受控制。
只见江靖尘急忙往旁边退,让那匹马从他身旁弛过。
但那马仿佛被江靖尘吸引住了,来了个急掉头,又朝他奔来。
“什么玩意儿?”江靖尘一脸懵逼,到底是他时运不济。
“疾风!停下!……”那马背上的少年手足无措。而江靖尘也好像做好了视死如归的打算。
就在那马离江靖尘越来越近的时候,马儿也慢下了步伐。到最后几乎就是走到江靖尘的跟前。
江靖尘被吓得早已闭上了眼,但马蹄声却渐渐消失了,他微睁开眼,疾风正对着他吹着气。一旁的人越聚越多,都在看着他们。
“我去!”江靖尘腿软地坐在了地上。
“疾风?你怎么了?”马背上的少年明显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他从马上下来,轻轻拍打了几下疾风,安抚了它片刻,走到江靖尘面前。
“实在不好意思,疾风今日不知道怎么了,急躁地很,不过看你也没事儿”
“我还有急事,就先告辞了。”那个少年说完就想跑路。
“等等!”江靖尘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怎么,你就打算这么不负责任的跑了?”
“可疾风并未撞到你,你还想怎么样?”少年没好气地说道。
“还想怎样?”江靖尘瞟了少年一样。“哼,当然是要赔了。”
“你!”
“我什么我,你家的马差点伤到人,总要表示歉意吧!”
“我刚才不是道过谦了!”
江靖尘皱了皱眉,“你的马横冲直撞的,它是没有伤到我,但这条街上人这么多,你还骑马,若是它撞到了别人,你又当如何?”
“我定然赔偿。”
“马撞了人,多半是要残的,那人的下半生可以说是毁了,那时又该怎么赔,你赔得起吗?”
江靖尘掷地有声的一番话说完,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各位都叫好。
“你可知我是谁?”少年气急败坏地说。
“我管你是谁。”
“你!”少年气愤地说,“我可是平阳侯的独子谢九辰。”
“你就算是皇帝的儿子也要讲理吧。”江靖尘冷眼看他。
“就是,整日在街上驾马急驰的……”围观者纷纷议论道。
“好。”谢九辰想着胡烨师尊还在等他,实在没时间与这种无赖争吵,“你怎么说都行,你要多少钱去侯府要,报上我名字即可。”
谢九辰派了个小厮回府,耳边叮嘱了些什么就驾马而去了,他何时受过这等委屈,等他忙完这些事,定要好好和这个人算上一账。
江靖尘看着这个小鬼急急忙忙的样子,转念一想,正好盘缠所剩无几,终于可以好好吃上一顿了。
刚才喧闹的人群也渐渐散了,
可是,江靖尘自打下山以来,点儿就很背。
他兴高采烈地来到了侯府,刚刚那个站在谢九辰旁边的小厮也在,也是他带着他去账房拿了钱,满脸是对江靖尘的不行,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给,拿了赶紧滚!”小厮没好气地说。
“嘿,本大爷不会,你滚一个给我看看呀?”江靖尘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笑着走了,留下小厮一人对着他的背影破口大骂。
就在这时,侯府门前来了两个人,正好看见了江靖尘和小厮发生了口角,他们穿着黑灰色的衣袍,上面绣着金丝,腰上佩着剑。
小厮一瞧见这两个人,连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刚刚那个人是谁啊?”其中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开口了。
“哦,那个啊。就是个无赖,刚刚在侯府拿了些银子就走了。”小厮继续说道,“祭司大人是来找世子的吗?刚才世子殿下已经赶去了……”
“诶,不,我们是来拜访侯爷的。”另一个男子打断了他,“侯爷今日可在府上,若是在,可否通传一下。”
小厮赶忙通报了管家刘四,而刘四思量了片刻,赶到前厅,将祭司来访告诉了侯爷谢秉。
“请他们进来吧。”谢秉淡淡地说。
没过多久,祭司大人和右护法走了进来,侯爷起身相迎。
整个洛都的人都知道,连侯府都要敬三分的人是如何身份高贵。谢秉能在洛都这样的繁华之地站稳脚跟,也和这些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仟仟尛哾
“我这次来是想为了九辰的事情。”那个被称为祭司大人的男子开口了。
“这……九辰生来愚钝,怕是无法接此重任。”谢秉若有所思,“况且,谢家就这一个孩子,实在……”
“侯爷。”男子略带磁性的声音十分好听,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桌面上的茶杯轻轻动摇,杯内的茶水泛起了层层涟漪,“我不是在与你商量。”
“侯爷莫要忘了之前对我曦月教的承诺。”
“我自然记得。”谢秉的脸上略有不悦,“可为何一定是我儿。”
“你要问他。”男人指了指天。
天命难违,命定之人,他管你道行如何,天资如何,你就得抗这个命。
蓝,紫魄石的祸事将至,曦月教作为当初那场大战的的参与者,也要为此时献上一份力。
每个门派都有一个人要承担这些,而曦月教当初帮助侯府所要的报酬就是谢九辰。
谢九辰自小就在曦月教修习,也拥有满腔热血,所以他非常愿意去完成蓝紫魄石合并一事。
曦月教内长恩殿上。
“见过祭司大人。”谢九辰行礼。
裴玄点了点头,他身为曦月教最年轻的祭司,仅仅比谢九辰大了两岁,却比他多了些许稳重。
“教主正在闭关,接下来曦月教大大小小的事务将由我来代理。”裴玄走近谢九辰,神色平静。
“九辰,我同侯爷说了。”裴玄说道,“你父亲希望你能承袭爵位。”
“祭司大人,九辰不愿。”
“你可想好了?”
“九辰最大的心愿,就是替母亲,完成她的心愿。”
裴玄抿了抿唇。
教主时芸笙,闭关多年,气脉早已衰微,当年一战,她仅仅残存最后一丝残识。而她的孩子,谢九辰,生来就成了天定之子,传闻谢九辰出生时天降异象,洛都城的凤凰花全开了。
当初没有完全毁灭魔王,如今他们的后人就要继续结束这一切。
当年大战,参与者分别是琼山姚清寒,灵山容词,曦月教时芸笙,栖羽族禹晨锦,凤鸾城安泽希。
魔王被他们封印后前曾下了诅咒,必要他们万劫不复,后世悲痛。
魔王的九晶潭石破裂成五块,分散到各个地方。其中煞气最重的紫魄石掉落在琼山,较为阴厉的蓝魄石由圣女桐掌管。另外三颗神石下落不明。
天降异象,蓝紫魄石开始不稳定起来,也在预示魔王的苏醒。
所以,当务之急,要销毁这两块邪石,阻止魔王再度侵犯人间。
然而要销毁这几块石头,需要天定之人以血祭坛。
其他各个门派已经陆续遣派弟子前往灵山了,所以,曦月教也需要让谢九辰上路了。
“但是,如今,只怕灵山的人都在往这里跑呢。”裴玄笑了笑,“也正好消消她们灵山的气焰。”
这些年灵山凡事倒是以自我为中心了呢……
侯府这边。谢秉的白发似乎又多了几缕,他坐在堂上,像一个孤独的老者。
“阿笙啊,我们的孩子一定要走你的旧路吗?”他垂下了眼,“做一个不干朝政的闲散王爷不好吗?”
谢秉戎马一生,早年在朝堂上权倾朝野,最后为了一个女子,甘愿退隐,来到离京城最远的城都洛都。
大家都为他感到不值得,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他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洛都开始下雨了,每年初夏,洛都都会下一场长达半月的雨。
此时此刻,街道上全是一把把素色的油纸伞。
江靖尘早就回到了客栈,他的客房在楼上,雨下的很大,他躺在床上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却被外面“吧嗒吧嗒……”的雨水声弄得睡意全无,他翻来覆去后,气恼的爬了起来,用手胡乱抓了几下头发,下了床。
他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到了杯茶水,然后走到窗前,看着这个雨下的洛都。
他坐在了窗台上,十分没有拘束的盘腿坐立,视线往窗外的一个路口扫去,他看见一个身形曼妙的女子一身淡紫色素服,撑着一把洁白的油纸伞,步伐不快不慢地走着,待她走近这边时,他看见了她的脸,那双眼睛十分好看,嘴唇红润,使女子白皙的脸庞衬的更加美艳。
他仔细注视着,突然发现了什么。
那个人……
他想起了比试大会上那道清丽的身影,提着剑,神色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对手,用着最柔和的招式,展开着最强势的进攻……
女子耳边的发丝轻轻飘扬着,全身散发着柔婉的气质。
“南诗逸……”江靖尘看着雨中的那个女子,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