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里走出一位素衣女子来。
袅袅婷婷,堪称人间绝色。
“见过陈梁将军。”
“本官皇城司巡察使——慕容晚晴。”
是你这个狐狸精?
陈梁的脸色顿时冷若寒冰。
他确实没跟慕容晚晴打过交道。
但身为铁锋军重将,陈梁哪里不知道?
官军兵围铁城。
实际上,就是眼前这位花使,在暗地里搅风搅雨?
“慕容姑娘,你皇城司还管不到我铁锋军头上。”
“如果有何要求?”
“还请免开尊口!”
一旁的月娘顿时急了,她跺脚道。
“你这人好没道理。”
“沈麟都说过了,要收我家小姐入房,都盖过……”
啥?
战船上的官兵都傻眼了。
咱家都督,啥时候收了个四夫人?
慕容晚晴俏脸一红,她也没想否认。
反正,沈麟占足了姑奶奶的便宜。
还亲嘴盖戳……真是!
不管怎么样,先得收点利息再说。
“陈梁将军,我跟你家都督……有些事不方便明说。”
“不过,就算他在此地,也会答应我的请求。”
这么笃定?
你是真不了解咱们铁锋军啊!
你以为,一切行动听指挥。
咱们的第一军规,是写着玩儿的呢?
不说你这般真假难辨的女子。
就算前面三位夫人,没有都督的手令。
都不能调动一兵一卒!
我们,只忠诚于都督本人。
并不是哪一位夫人。
更何况你?
陈梁冷晒道。
“哦?”
“那就奇了怪了。”
“说吧,什么请求?”
慕容晚晴眼中一喜,赶紧道。
“铁锋水军今日一战,勇悍绝伦。”
“还请回头,配合大周水军彻底击败,甚至消灭辽军耶律大明部!”
这是请求?
你纯粹是插手我铁锋军军务。
谁给你的胆子和勇气?
美貌么?
陈梁断然拒绝道。
“不行!”
“我军奉命护送鲁志昌大帅回返秦州。”
“并不会搅和到周辽大战中去。”
“恕难从命!”
月娘愤愤然道。
“哎哎,你好不知礼。”
“我家小姐以后,可是你家都督的四夫人……”
“呃,也许是五夫人,连这点调兵权都没有?”
慕容晚晴面子上也挂不住了。
她侧头清叱道。
“月娘,住口!”
什么以后?
还第四、第五夫人?
你这……也说的太直白了些。
“陈将军,周辽战局影响深远,还请顾全大局。”
“你这样……会给你家都督招惹麻烦的。”
麻烦?
咱铁锋军,从来就不怕麻烦。
陈梁哈哈大笑道。
“再来一次十万大军围铁城?”
“得了吧慕容姑娘。”
“朝廷如今,该先想想,如何保住河南路。”
“该如何守住京城再说吧!”
鲁大昌走上甲板道。
“慕容家的小丫头,别天真了。”
“就算梁子愿意带兵去,老夫也要全力阻止。”
“童子贵那人卑鄙无耻,一贯的见利忘义。”
“老夫在晋州,已经被他抛弃过一回了!”
“难道,咱还能眼睁睁看着铁锋水军再上一次恶当?”
“请回吧!”
慕容晚晴忽然跪在船头,泫然欲滴道。
“鲁大帅,晚辈知道您受委屈了。”
“可您想过么?”
“就这么跟童家兄弟交恶,对您、对您的永兴军,以及您背后的西军,完全没好处啊!”
“你不知道吧?”
“童家老三童子辉,已经先一步去了秦州。”
“他可是朝廷任命的新一任永兴军总兵。”
“如今您安然归来,该怎么办?”
“唯有帮助朝廷水军打赢这一仗,化解跟童家兄弟的矛盾。”
“一切,才好商量啊!”
鲁志昌怒极而笑。
“好好好!”
“咱老子还没死呢!”
“童家兄弟就迫不及待的摘桃子了?”
“简直是……痴心妄想!”
“梁子,咱们赶紧启程。”
“迟了,咱老巢就真的危险了。”
鬼知道弟兄们能不能扛得住?
童子辉带着圣旨,有着朝廷的大义名分。
如果非要硬抗到底,那就形同叛军了。
除非,他这个正牌大帅到场。
朝廷的乱命,才显得像个笑话。
陈梁一声令下。
刚刚下船,在沙滩上撒欢儿不几圈的战马,又被纷纷赶上运输船。
慕容晚晴哭得梨花带雨。
“鲁大帅,陈将军,禁军是挡不住两路辽军夹击的。”
“难道,你们就眼睁睁看着河南路变成腥臊之地?”
“眼睁睁看着二百多年的封丘京城沦陷?”
“眼睁睁看着几百万军民惨遭屠戮?”
陈梁冷冷地道。
“你都说了,河南路足有几百人。”
“辽军集结南渡的兵马,能有多少?”
“四十万,还是六十万?”
“有坚城在手,十个几人打人家一个,都都他娘的打不赢。”
“这些脓包软蛋,活着有啥用?”
“哈哈哈哈,干脆,早死早投胎好了。”
鲁大昌更是决绝。
“西域兵马即将兵犯横山,你又不是不知道。”
“童家兄弟想干啥?”
“抽调我西军,去守封丘呢?”
“河南路几百万军民的小命值钱。”
“我陕西路三百万军民,就合该当一回替死鬼么?”
“你慕容家的人心,也变黑了!”
“走!”
庞大的乌篷船队再次起航,很快消失在茫茫江面上。
月娘扶起慕容晚晴劝道。
“小姐,事不可为,奈何?”
慕容晚晴用衣袖擦擦眼泪,凄然道。
“月娘,你说,我……我这般强人所难。”
“是不是……咱的心是不是真的变黑了?”
月娘犹豫半天才道。
“小姐,你出于公心,做法是……是没错的。”
“可是……陕西路的军民何其无辜?”
“我觉得吧……”
“童家兄弟吃相太难看。”
“咱大周啊,又一支强军,怕是跟朝廷离心离德了。”
慕容晚晴扶着栏杆,无力地挥挥手。
“回吧!”
哨船在水面上绕了个大圈,掉头东下。
“也许,是我错了!”
慕容晚晴望着昏黄宽阔的江面喃喃自语。
黄江水军,居然挡不住不善水战的辽国新建水军?
怪得了谁?
封丘二十万禁军,拥有最好的装备,最丰厚的钱粮待遇。
朝廷还能从南方各路召集勤王之师。
也许陈梁才是对的。
如果京师守城战,依然挡不住辽军铁蹄。
这个大周朝,也合该亡了。
自己不争气,却老是指望别人来搭救。
凭什么?
出发点,就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