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忠孝站在旗舰船头,满是得意地抚摸着花白胡子。
他侧头对一位军将笑道。
“周尚福,当初叫你小子来,还磨磨唧唧不愿意?”
“如何?开眼了吧?”
周尚福是率队的水军千户,他高大健壮,脸色黝黑。
闻言之下,这汉子有些惭愧。
“老大人,您就别取笑咱这种粗人了。”
“秦王点名,要咱带人去登州随扈。”
“咱哪敢不遵命?”
“一帮老兄弟过惯了封丘的太平日子,有些微词罢了。”
“您还别说,泸水搞的这种小船,有意思!”
旁边的周尚吉瘪瘪嘴。
“大哥,要不是看在咱的关系上。”
“秦王会抽调你么?”
“这四五年下来,你那帮兄弟都烂城啥样儿了?”
“当兵不上战场,跟守户之犬有啥区别?”
“要我说,不愿意跟你走的。”
“你也别强求,让他们随船返回即可。”
“他么的,就烂死在封丘城算球!”
忽然,三人身后想起了银铃似的笑声。
“周老二,你又说脏话!”
周尚吉乃秦王身边的四大亲卫之一,武功高强。
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偏偏见到沈思思有些畏惧。
“嘿嘿,思思小姐,见谅见谅!”
这小子打躬作揖道。
“咱们都是粗人,说顺口了。”
“你就评个理,咱说的有道理不?”
沈思思嘟着小嘴歪歪头,指着远处的灰色城池道。
“周老大,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家沈麟堂哥,可是北地第一才子。”
“其实,整个大周,同年龄的,谁比得上他?”
“人家懂的东西多了去了。”
“他称之为发明,你知道为何?”
周尚福微微一愣,有区别么?
“还请思思小姐,不吝赐教。”
沈思思傲娇地昂着小脑袋,一副与余荣焉的得意。
“堂哥说了。”
“毫无意义,只供玩乐的新鲜玩意,才叫雕虫小计。”
“凡是利国利民,能创造价值的,叫发明。”
“比如那两艘小船。”
“我这个不懂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没有用桨。”
“却比咱们的战船还快一倍。”
“这要是扩大成几千担的战船呢?一旦逆水作战。”
“那效果,想想吧!”
嘶!
在场者都非一般人,属于一点就透的聪明之辈。
对呀,逆水作战何等犀利?
我追得上你,你躲不过我。
你打我,我可以飞速后退。
我打你,你只有眼巴巴等死。
何等快哉?
沈思思继续下猛药。
“嘿嘿,这算啥?”
“你们也不想想。”
“沈麟堂哥,白手起家,大半年里建了那么大一座城。”
“练成一支杀鞑子如屠狗的强军,数遍大周,谁能做到?”
“秦王眼光还算可以。”
“派你们兄弟来,是取经的啊!”
沈忠孝忍不住轻咳两声。
“咳咳,你个死丫头,瞎说什么大实话?”
“沈麟那臭小子,啥玩意都喜欢藏着掖着。”
“给不给,还两说呢?”
“你二伯、三伯跟他斗这么久,赚过便宜么?”
“你三伯死赖在封丘不愿意回来。”
“多半就是躲着小子呢!”
“哈哈哈哈!”
几人都忍不住笑了。
沈忠儒到了封丘城,随船的大批高档书籍和纸张。
不到十天,就一扫而空了,赚的盆满钵满。
偏偏这家伙还想发战争财。
瞅上了相州和真定的粮食生意。
他这次说啥都不肯带着沈家船队回来。
其实,沈忠孝父女万万猜不到。
不是沈忠儒不愿意回来。
也不是他怕了沈麟。
而是,贼寇首领杨成良抓着他的把柄。
你不帮咱们购买粮食、食盐等物资。
咱就把双方合作的事情大白于天下。
看你沈家怎么办?
沈忠儒已经上了贼船,下不来了。
钱没少赚,这次就捎回来足足五十万两银子。
不但弥补了损失,还多赚了二十万。
也算对老二有个交代。
可沈忠儒,是真不敢回安定。
要是贼寇让他在老家张罗物资,自北往南运。
还遮掩个屁呀?
连借口都找不到了。
五艘战船逐一停靠在东门码头。
沈麟笑盈盈地上前给老头行礼。
“哎哟喂,大伯。”
“果然是您老人家回来了。”
“啧啧,您……这是发达了?排场不小哦?”
沈忠孝眼里满是欣慰,嘴上却笑骂道。
“你个臭小子,刚见面就嘲讽长辈?”
沈思思从老爹背后飞扑而出。
一下子就跟沈麟抱了个满怀。
看得沈忠孝嘴角抽抽,连连咳嗽。
“堂哥,想死妹子啦!”
“你都不给人家写信。”
沈麟张开双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搁?
温香入怀,别有滋味。
哎哎,丫头!
咱俩没这么熟吧?
怎么?
你去了趟封丘,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远远看到柳楚儿和红娘子相携而来。
沈麟的眼神就更无辜了。
他轻声提醒道:“哎哎,放开啦!”
“你嫂子来了!”
沈思思不以为意地松开“魔爪”,尽显古灵精怪。
“哟?看不出来呀?”
“你也惧内?”
沈麟懒得理她,赶紧招呼道。
“楚儿,双儿,快过来,见过大伯!”
“大伯,这位是发妻柳楚儿。”
“这位是侄儿刚收的如夫人陈双。”
两女微微屈膝,朝着沈忠儒盈盈下拜。
“侄媳拜见大伯!”
沈忠孝笑得很开心。
他是真为沈麟高兴。
“哈哈哈,快起来,都快起来!”
“嗯嗯,才貌双全,沈麟你小子,福气不浅呐!”
“思思呐,还不见过两位嫂子?”
很快,三个年龄相仿的美女就凑到一起去了。
宛若多年没见面的的好朋友。
叽叽呱呱说个没完没了。
沈忠孝又引见周家兄弟,大家自是一番客气。
沈麟有些为难道。
“周兄,城内孩子多,从来没有客军进入过。”
“免得造成不必要的混乱和事故。”
“你看这样行不?”
“我提供帐篷,在码头上暂时安置?”
“一切酒肉粮秣,都算我西路军的,如何?”
周尚福本来只是个水军千户而已。
再瞧不起沈麟,人家也比他官大一级。
到了沈麟的地盘上,还不得客随主便?
水军走了半个月,不上陆地修整肯定不行。
好在天气日渐暖和。
有足够的帐篷和物资供应,也说不上委屈。
更何况,此次来泸水。
秦王都有求于沈麟。
更别说他们两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