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麟走了一段路,忽然一拍脑门。
“哎呀,麻烦了。”
“那帮混账下手太狠了。”
“本官记得,魏无忌好像中了一箭?”
梁直呵呵笑道。
“大人,没事!”
“误中屁股而已,隔脑袋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你说的挺轻巧。
如魏无忌这种,长期在内宫办事的。
身为权阉魏成忠的义子,哪一个不是养得白白胖胖?
平常连鸡崽儿都未必杀过呢!
如此战阵惊变,不射中脑门就好了?
万一。
吓死了呢?
失策啊!
不但自己失策。
那一路假扮“辽军”的人也失策了。
安定府的日子,怕是要不安定喽!
一帮人回到出发的的小树林,换回自己的甲胄兵器。
仍然绕了远路回了泸水铁城。
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却说另一路人马,还真是沈昂带队假扮的。
他们唯命是从,下手毫不心软。
除了跑掉的几骑,剩下的全部割掉了脑袋。
在大道边堆了个京观。
完好的战马全部带走,该搜刮的一点都不剩。
然后,小二百人飞快地往北边儿跑了。
“沈全,不是说好了么?”
“要放过死太监。”
“你干嘛射人家腚眼子?”
沈全很不好意思地道。
“昂哥儿,咱手滑了,你信不?”
“好吧好吧!”
“咱就是想让那家伙屁股上,再多一个眼儿行不?”
“反正,又不致命!”
“轰!”
前来执行任务的都是沈家家生子。
这帮人经过安定一场血战,也算锻炼出来了。
杀起人来,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
这时候,一个个儿笑得没心没肺的。
三个眼儿的太监,还真是稀罕物呢!
沈昂气得吹胡子瞪眼。
“笑笑笑?”
“笑个屁呀?”
“沈全,你这是不尊号令,懂不?”
“就等着大公子收拾你吧!”
“太监的胆儿原本就小,万一给吓死了。”
“麻烦就大了。”
“你们好好想想吧!”
一帮人顿时住口了。
冷静一想。
吓唬跟弄死人,完全是两个概念啊!
某个机灵的小子半天才道。
“昂哥儿,这是秘密行动,现场没暴露,没留活口。”
“咱们不说,谁知道呢?”
“怎么也怪不到,咱们姓沈的头上吧?”
沈昂愣了愣,表情严肃地道。
“知道就好!”
“都把嘴巴闭紧点。”
“赶紧找个地方换装,要不多久,消息就传到沈家集去了。”
“咱们还得跑一趟!”
此时,安定城已经为之哗然了。
王冲临近西门,远远就喊开了。
“辽人来拉!”
“戒备,戒备!”
“监军大人遇袭,快快,最好的医馆在哪里?”
这一番鸡飞狗跳,全城如临大敌。
水军大营里的哨船,射箭似的往黄龙江上跑。
李广利不在。
留守的军将哪敢怠慢?
先警戒起来。
不行就提前把水寨中的战船开出去。
上次被辽军突袭,一锅端了。
吃一堑长一智。
咱们还能在一个坑里跌倒两回不成?
城墙上的告警铜锣当当当的敲起来。
营房中的守城军纷纷冲往城墙。
骑兵们开始着甲,清点随身兵器。
四个城门,严格盘查着仓皇失措的百姓。
一旦发现辽军踪迹,必定轰然关闭!
大码头上的众多商船,升帆转舵。
先别管了。
咱们还是离开码头,往东跑一段儿避一避吧!
城里,更是乱的惨不忍睹。
知府周元急令所有衙役,捕快上街,弹压不法,维持秩序。
他本人则匆匆骑马赶往城北安良堂。
那是府城最好的医馆。
受袭重伤的监军魏无忌,肯定第一时间被送往那里。
到了医馆,周元看到三位同僚都到了。
李乘风、沈忠信都有些惶惶不安。
沈毅推着他老爹一到,自己转身跨上战马。
“各位,末将先去安排城防。”
周元表情凝重地摆摆手。
“速去!”
“赶紧派出探马、信使。”
“各镇的乡兵就算不来,也得加强戒备。”
“还有……沈麟一定要通知到。”
“也不知道泸水那边,情况如何了?”
沈毅在马上郑重抱拳。
“知府大人放心,末将明白。”
然后,父子俩隐晦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事重重地分开了。
沈忠信万万没想到。
不就是吓唬一下监军么?
沈昂那兔崽子,闹得也太过火了。
四五十人呐。
就回来四个?
还他娘的,把监军魏无忌伤着了?
最要命的就是,现在安定府城这个乱哟!
风声鹤唳啊!
辽人没来就这样。
如果真来了呢?
脆弱的安定人心,还能如上次一般众志成城,死战不退么?
沈忠信突然有一些茫然害怕起来。
军中新兵太多了。
老兵确实把战术、经验手把手教给了新兵。
同时,也把辽人的强大,宣扬得无人不知。
到现在,安定东路军都门儿清。
当初八千人守城,战死一半儿。
剩下的几乎人人带伤。
可死于攻城战的辽人,也不过两千多而已。
真正对辽人大军造成致命打击的。
是大沈将军的骑兵。
沈毅心事重重地到了城墙上。
他假模假样地忙活了一个时辰。
才点起三千铁甲兵,风驰电掣地出了西门。
尽管不知内情的各千户苦苦相劝。
沈毅还是坚持己见,总要去现场看看吧?
相隔不到三十里。
真遇上辽人,边打边撤,再回来就是了。
可哪儿有什么辽人呢?
都是咱老家的心腹假扮的好不好?
可事有凑巧。
还真有个探马急慌慌地跑来禀报道。
“将军,我……我碰到个樵夫。”
“他在二郎山北麓,远远看到了一百多轻骑。”
“应该是……辽人装束!”
什么?
沈毅骇得身子一晃,脸色都变了。
“可真?”
“军情,开不得玩笑!。”
那探马苦着脸道。
“我也反复盘问了。”
“隔着好几里呢!”
“要不是今儿天气好,樵夫老头根本看不着。”
“他能确定。”
“那队骑兵一人双马,浑身黄甲。”
黄甲?
上好的牛皮甲吧?
一人双马?
除了沈麟的铁军,谁能奢侈到这个份儿上?
难道?
沈麟也跟咱父子的想法一样?
不不不!
绝对不会。
事发地点,距离安定城门不过三十里。
从传信到出兵。
沈麟根本来不及。
自己这边,魏无涯还没出城呢。
心腹传令兵田小春,就隐秘出发了。
要不然,沈昂的假辽兵能堵个正着?
细思则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