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并没有苏玉锦,更没有一众说笑且大快朵颐的孩子们,甚至他此时都并非是在贺家,而是在马车之内。
这是……
贺严修呆愣的看着自己伸在半空中的手,眉头紧皱。
怎么回事?
他现在是在这里?
贺严修下意识地掀开了面前晃动不止的车帘。
“二爷?”兴安被贺严修的举动吓了一跳,“二爷怎么了?”
“这是哪里?”贺严修看着外头的街道,有些失神。
“回二爷,已是到了青河,再有半日的路程,便到京城了,这会儿几近晌午,再往前走便是只有路边的茶棚酒肆的,二爷这会儿要不要在这儿停一停,吃些东西?”
贺严修听着兴安的话,再次愣住。
这话十分熟悉,似曾经听过。
而且,青河……
贺严修看了看自己此时明显年轻了许多的手背,试探性询问,“苏姑娘是不是在这里?”
“正是。”兴安点头,“二爷当时便将苏姑娘安置在了这里。”
“去苏姑娘那里。”
“是。”
兴安一边应答,一边狐疑地看向贺严修。
二爷自将苏姑娘赎回来后便安顿在此处,而后便忘了个干干净净,这会子竟是突然想起苏姑娘来了?
还真是稀奇的很。
但稀奇归稀奇的,兴安还是吩咐车夫往双桂巷去。
只是还不曾到了巷子口,兴安便看到了街口的馄饨摊,还有此时在那包馄饨的苏玉锦。
兴安眼珠子险些掉在了地上。
苏姑娘竟是在外摆摊做生意?
若是二爷看到了……
但更让兴安掉眼珠子的是贺严修径直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站在了苏玉锦的跟前。
而苏玉锦也察觉到了贺严修的到来,在确认眼前站着的人的确是从万花楼将她赎回来的金主时,苏玉锦顿时有些慌,“二……二爷……”
“婢子这里……”苏玉锦慌忙想解释一番。
“无妨。”贺严修神情有些复杂,“先回去。”
“是。”苏玉锦没想到这位柳妈妈和艾草口中的二爷竟是如此和善好说话,心中略松了口气,吩咐柳妈妈和艾草提前收摊儿,她则是先引着贺严修回了宅子。
到屋中之后,奉上热茶,苏玉锦盘算着该如何解释。
“我知道你是因为手头拮据难以度日,且你颇擅厨艺,便想了这样的法子来赚些体己,好供日用。”贺严修道。
“二爷英明。”苏玉锦急忙点头,却又满脸诧异。
她这馄饨摊儿也没开上几日,怎的这贺严修知道的这般清楚?
“你……”贺严修顿了顿,“懂些岐黄之术?”
这个贺严修也知道?
苏玉锦越发讶异。
她穿越到这个地方不过才短短数日,迄今只略展露过厨艺,还不曾对任何人透露过她会医术。
而原主自小流落青楼,并不曾学过这些,贺严修论理来说并不知晓。
可是贺严修却这般问她……
而贺严修看到苏玉锦这幅模样,顿时明白了所有,手指忍不住都颤抖了起来。
他猜的不错。
他回到了许多年前,慢慢开始对苏玉锦开始有心有悸动之时。
而眼前的这人,也的的确确是他的玉锦没有错。
他再次与她重新遇到……
是老天爷觉得他上辈子做的不够好,还是觉得他对她的好,有些迟了?
贺严修心中情绪起伏,强忍了脸上的激动,冲苏玉锦道,“你过来一些。”
苏玉锦这才回过神来,“是。”
往前走了两步,到了贺严修的跟前。
心爱的人站在跟前,贺严修心头一紧,伸手拉了苏玉锦的手。
苏玉锦不曾想贺严修会有这样的动作,在毫无意料之下便跌落在了贺严修的怀中。
“二爷……”
“嗯。”贺严修应声,却是将苏玉锦环在了怀中。
贺严修本就是身形颀长,肩膀宽厚,苏玉锦这般坐在他的腿上,刚刚好靠在他的肩膀上,嗅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松竹气味。
气味微弱,却十分好闻。
而混在那松竹气味中的,是贺严修呼吸时散发出来的微热气息,刚刚好落在了苏玉锦的额头处。
苏玉锦顿时有些慌乱。
尤其在察觉到贺严修此时有力的心跳时,越发有些心烦意乱。
她穿越到这里时,发现她的身份是贺严修的外室。
但她从未想过当一辈子的外室,而是想着趁金主根本没兴趣顾及这里时,认真努力地赚钱,待得了机会讨要到身契,便可以过上自由且富足的日子。
可现在贺严修这是要做什么?
要将她变成真正意义上的外室吗?
但是……
她曾经隐约听到过外头有关贺严修的断袖传言,且自原主被安顿在青河后,贺严修几乎半年都不闻不问,她越发觉得传言大约是真的,而原主不过是贺严修用来为他正名的幌子而已。
贺严修本该是不喜欢女人才对的吧!
就在苏玉锦在那胡思乱想,贺严修却是将苏玉锦散落了些许的发丝拢在其耳后,“在想什么?”
“婢子……”苏玉锦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总不能说她在想二爷是个二椅子吧。
“是不是在想我应该如传言中一般喜欢男人?”贺严修轻声笑道。
苏玉锦,“……”
这个贺严修,竟是连这点都能猜得到?
若不是贺严修此时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她肚子里头的蛔虫了!
“那你要不要试一试?”贺严修嘴角挂起了玩味的笑容。
“什么?”苏玉锦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试一试我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
暧昧无比的话语,灼灼如火一般的目光,皆是让苏玉锦震惊无比,甚至觉得心中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二爷这么会撩的吗?
但会撩的大都是渣男吧……
苏玉锦有些愣神,心中默默地给贺严修贴了个标签。
但可气的是贺严修实在生的极其好看,实在是让人移不开眼睛,哪怕是说了这么许多渣言渣语的,苏玉锦心中竟是也生不出任何反感。
反而是心中生出了些许异样……
苏玉锦变幻多次的神情落在贺严修的眼中,让他心中生出来了更多怜爱。
只将苏玉锦紧紧抱住,脸颊在苏玉锦的额头上蹭了又蹭,“这次,你喜欢什么样的嫁衣?我早一些为你讨封诰命好不好?”
说话时软言软语的模样,俨然如同小孩子撒娇想讨夸奖一般。
苏玉锦努力地将几乎要掉在地上的下巴给合了回去。
嫁衣,诰命……
她的金主,当真精神正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