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陈霖桐和李先生在账房里商量着茶厂的事。
李先生对陈霖桐说:“东家,今年的活算是全部干完了,工钱也都发了,什么时候让伙计们放假回家。”
“累了一年了,安排两个伙计留下来看厂子,其他的人都放假回家休息,让大家攒足了劲明年开春再开始干。”
“好叻,我这就去跟大伙说。”
李先生转身要走,陈霖桐又叫住他,“等一等,咱们今年的收入很好,我想给大伙多发一个月的工钱,你觉得怎么样?”
李先生高兴地说:“这可是件大好事,大伙知道了还不得高兴死。”
陈霖桐开玩笑地说:“千万不能高兴死,都高兴死了明年谁来给咱们干活。”
大牛急三火四地冲进来,“阿桐哥,大喜啊。”
“看把你乐得,什么事大喜啊?”
“阿桐哥要娶媳妇了能不是大喜吗。”
陈霖桐一脸疑惑地问:“我……我什么时候要娶媳妇?”
“你就别装了,我都知道了。”
“我装什么了,大牛,你把话说明白好不好?”陈霖桐让大牛弄得一头雾水。
“你真的不知道?”大牛疑惑地问。
“我知道什么?”
“小慧她娘去俺家了,让俺娘到你家去提亲……”
陈霖桐脸色一变,猛地站起来,吃惊地问:“你娘去俺家了?”
“是……”大牛疑惑地望着陈霖桐,愣愣地点了一下头。
“糟了!”陈霖桐撒腿往外跑。
大牛和李先生面面相觑,不知道陈霖桐怎么了,提亲是好事,陈霖桐怎么像见了鬼一样。
(2)
大牛娘来到陈家的新宅院里,见到陈氏,来不及客套就满脸笑容说:“嫂子,给你道喜了。”
陈氏招呼大牛娘进屋坐,“大妹子屋里坐,喜从何来啊?”
大牛娘跟着陈氏走进堂屋,“今天一早寒夫人就到俺家,让俺来给小慧和阿桐说合,嫂子说这不是喜事吗?”
陈氏神情一怔,吞吞吐吐地说:“是……是喜事,不过……”
大牛娘惊讶地问:“嫂子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陈氏摇摇头,露出一丝苦笑,“没有,我怎么会不高兴。”
大牛娘看出不对劲,“不,嫂子好像有心事,寒家是什么样的人,嫂子比我更清楚,再说小慧姑娘不但人长得好看,脾气也好,打着灯笼也找不着这么好的媳妇,嫂子怎么会?”
“我是想等阿桐回来跟他商量一下。”
“儿女婚事从来都是由爹娘定,跟阿桐商量什么。”
“他姨娘来的时候就提过娶亲的事,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不同意,孩子大了不由娘,我也没有办法。”
陈霖桐从外面匆忙进来,看到大牛娘,赶紧打招呼,“阿宁来了。”
大牛娘急忙说:“阿桐,你回来的正好,婶正跟你娘说你的亲事,寒夫人托婶来给小慧提亲……”
陈霖桐不等大牛娘说完,就急忙说:“阿宁,这门亲事我不能答应。”
大牛娘大吃一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阿桐,小慧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姑娘,你为啥不答应?”
“我知道,是我配不上小慧。”
“阿桐,要说你配不上小慧,那十里八乡恐怕就找不出谁能配上小慧了。”
陈霖桐神情黯然,“阿宁,麻烦您对寒伯伯说,是阿桐不好,怕以后会对不起小慧,还是请小慧另找人家吧。”
大牛娘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本以为是皆大欢喜,阿桐竟然不同意,只能垂头丧气地离开,去寒家告诉寒夫人,阿桐没答应亲事。
大牛娘离开后,陈霖桐一声不吭低头坐在那里,心痛的不行,又不想让母亲看出来,只能自己默默忍受着。
陈氏脸上挂满忧愁看着儿子,“阿桐,娘做梦也盼着有小慧这样的儿媳妇,再说寒家对咱们恩重如山,就这样回绝了人家,是不是……”
陈霖桐一脸痛苦的神情,“娘,儿子何尝不想娶小慧,我们俩青梅竹马,可是……万一以后出点意外,会连累寒家……”
陈氏一脸忧虑地说:“就怕寒家不理解咱们的苦衷,伤了人家的心……”
“就算是伤了人家的心也比以后害了人家好千倍。”
(3)
寒贤志阴沉着脸,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走着,陈霖桐的拒绝超出了寒贤志的预料,他怎么也想不通阿桐会直接拒绝了这门亲事。
寒夫人坐在一边看着丈夫,一脸疑惑地说:“老爷,我怎么感觉这件事有什么地方不大对,从哪里说阿桐都不该拒绝啊。”
寒贤志停下脚步看着夫人,气愤不已,“我就说过阿桐根本没有要娶慧儿的意思。”
寒夫人反驳道:“你还说只要咱们去提亲,阿桐再不乐意也会答应,这倒好,直接回绝了。”
寒贤志在书桌后坐下来,沉思了片刻,缓缓地:“这件事的确出乎我的预料,阿桐不应该这样,背后一定有什么事。”
寒夫人很是气愤,“人是会变得,阿桐的茶园已经超过了咱们,生意越做越大,也搬进了刚建的新房里,自然看不上咱家慧儿了。”
寒贤志摆摆手,“我不相信阿桐是这样的人,不会是你说的这些事。”
丫鬟急三火四地进来,“老爷、太太,你们快去看看小姐吧。”
寒贤志吃惊地问:“慧儿怎么了?”
“小姐在收拾东西,问她也不说话。”
寒贤志赶紧起身跟夫人一起向门口走。
小慧在闺房里,默默地把叠好的衣服用包袱包好,把屋里摆放的东西也都收拾起来,像是要离家出走的样子。
寒贤志和夫人急匆匆进来,看见屋里的情景,顿时慌了神。
寒夫人拉着女儿的手,着急地问:“慧儿,你这是要干什么?“
小慧神情平静地看着爹娘,“爹、娘,以后女儿不能在二老跟前尽孝了,爹娘一定要保重身体。”
寒贤志焦急地说:“孩子,你可千万别干什么傻事,爹就你这一个女儿。”
“爹,女儿不会干傻事的,女儿已经想好了,既然阿桐哥不肯娶我,女儿就出家,伴着青灯古佛过一辈子。”
寒夫人两眼含泪,拉着女儿的手,“傻孩子,娘说啥也不能让你出家。”
“娘,听到阿桐哥不答应婚事后,女儿的心已死,女儿要断绝尘世的一切,一心向佛。”
寒夫人转身看着寒贤志,哽咽着说:“老爷,快想想办法,咱们可就这一个女儿啊,你忍心让她出家吗?”
寒贤志脸色铁青,沉默了片刻,愤然转身向门口走去。
从家里出来,寒贤志阴沉着脸,心里憋住一股火,地沿着村里的街道往前走,坐在街边的村民看到他后主动打招呼,似乎没有听见,低着头一直往前走,惹得街边的村民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寒贤志来到陈家新建的宅子前,刚要往院门口走,突然停下脚步望着新建的大门楼,犹豫了片刻,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下了,脸上流露出复杂的表情,最后扭头向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