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下来,两岸的景色也变得模糊不清了,气温下降了不少,陈霖桐和大牛坐在船头的甲板上,身体靠在一起,相互暖和着。
大牛有些心疼地说:“阿桐哥,从山崖上采摘的茶就制了一罐,你怎么都送给了别人?”
“看那个人的样子,伤势肯定不轻,能让人少受点罪也是积德。”
“四个人能把这么大的船拖到码头边,功夫肯定都很好。”
陈霖桐点头道:“黑虎帮的人功夫肯定错不了。”
“对了,刚才那人问咱们是哪里人,干嘛不说?”
“你听不出人家想以后报答咱们,再说咱们又没帮人家什么,能让人家上门拜谢吗?”
雷子又走过来,陈霖桐急忙站起来问:“你大哥好点了没有?”
雷子点点头,“好多了,喝了先生的茶后疼得差了许多,大哥让我过来谢谢先生。”
说着话,雷子拿出一个金元宝递给陈霖桐,“大哥让我把这个交个先生,买先生茶的费用。”
陈霖桐急忙摆着手说:“这个万万使不得,那茶是我自己制的,不值钱。”
“先生如果不要,大哥会责怪我的,您不能让我为难吧。”
大牛急忙从雷子手里接过金元宝,“就是,咱们不能让人家为难。”
雷子一抱拳,“谢谢先生了。”说完转身离开。
陈霖桐看着大牛埋怨道:“你怎么可以要人家的金子。”
大牛抚摸着手里的金元宝,两眼放光,“这就是金子啊,阿桐哥,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摸到金子,感觉跟银子就是不一样啊。”
陈霖桐看着大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夜幕降临,高高的桅杆上升起了一串灯笼,河面上波光粼粼,可以看见有的船停靠在岸边歇息了。
船老大石水根提着一只灯笼走过来,在他胳膊下还夹着一件蓑衣,走过来把蓑衣放在陈霖桐身边,轻声说:“船上湿气重,如果困了要睡觉就把这件蓑衣盖在身上。”
“谢谢石大哥。”
陈霖桐要站起来,石水根把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别起来,天黑后尽量不要在船上走动。”
“夜里还要行船吗?”陈霖桐问。
“这要看天气,今晚天气很好就要往前赶。”
“船什么时候能到泉州?”
“顺风顺水的话明天下午就能到。”
石水根在陈霖桐身边蹲下来,低声问:“兄弟知道担架上的是什么人吗?”
陈霖桐点点头,“黑虎帮的,怎么了?”
“知道黑虎帮是干什么的吗?”
“听说过一点,在山里占山为王的一帮人。”
石水根拍怕陈霖桐的肩膀,“兄弟,你一看就知道在外闯荡不多,他们干的是打家劫舍的营生,尽量少与这些人沾边。”
石水根说完站起身,提着灯笼走到船头,然后稳稳地站在甲板上,举着手里的灯笼指挥帆船行进。
大牛靠近陈霖桐耳边,悄悄说:“阿桐哥,听船老大的意思,那几个都不是好人。”
陈霖桐轻轻叹了一口气,“现在这个世道,占山为王的不一定是坏人,衣冠楚楚坐在庙堂上的也不一定是好人。”
“对,曹东升那样的都是坏人,逼得咱们没有活路。”
“不说了,赶紧闭上眼睡一会,养足精神,明天到泉州后很有很多事要做。”说完,陈霖桐闭目养神。
第二天正午,载货的沙船到达了泉州码头,陈霖桐与石水根告辞,和大牛一起弃船上岸。
陈霖桐和大牛都是头次来泉州,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繁华的城市。俩人走在街道上,大牛的眼睛有点不够用,边走边东张西望,街道两边玲珑满目的店铺让他眼花缭乱。
大牛惊叹地对陈霖桐说:“阿桐哥,这泉州可比咱们安溪县城大多了,我都分不出东西南北了。”
“肯定比安溪大了,要不咱们来这里干嘛。”
大牛望着鳞次栉比的店铺说:“你看这里有这么的店铺,卖什么的都有,咱们到底要找那家啊?”
“呵呵,”陈霖桐忍不住笑起来,“当然是要找卖茶的了。”
“这条街上光是卖茶的我看到了五六家,咱们跟那家谈?”
“别急,咱们先找一家客栈住下,然后仔细打听一下泉州最有实力的茶庄有那家,要谈就要跟泉州最大的茶庄谈。”
大牛有些担心地说:“人生地不熟的,人家能跟咱们谈吗?”
陈霖桐露出自信的神情,“放心吧,有你背篓里的那些观音茶,茶庄巴不得跟咱们谈。”
陈霖桐看到前面街道边有一家客栈,招牌上写着鑫隆客栈,对大牛说:“咱们就去前面那家客栈住下。
“这么好的客栈要花不少钱吧?”大牛担心地问。
“穷家富路,咱们来谈生意,不能住的很差。”
俩人说着话走到客栈门口,一卷行李突然从门口扔出来,正好落在陈霖桐的脚边。陈霖桐愣了一下,抬头往客栈里面看。
两个伙计架着一个二十来岁的书生模样的人从客栈里出来,走出门口后,俩人松开手,把年轻人推到了街道上。
年轻人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来到陈霖桐面前,忽然打了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摔倒,陈霖桐急忙伸手搀扶住了年轻人,关切地问:“这位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年轻人脸色苍白,身体很是虚弱,喘着粗气说:“谢谢仁兄,小弟姓叶,是从浙江来这里投亲的,不想亲戚一家都去了京城,不幸又染上风寒……身上的盘缠也花完了,就被店家赶出来了。”
陈霖桐回头对大牛说:“大牛,把地上的行李拿起来。”
大牛把地上的行李拾起来。
“走,回客栈。”陈霖桐搀扶着叶江涛走进客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