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雾飘渺,代表了一尊绝世的生灵,立在诸天诸世进化路的尽头,俯瞰万古,超脱轮回。
可就是这样的生灵,当他讲述自己亲自见证的经历时,语气中也无法完全平静。
仿佛三观都被刷新与重置了,又像是被打开了全新的野心的窗户。
当真正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并且自己似乎触手可及,再不济也是有着成功的希望……又有几人还能镇定呢。
天下岂有无量量劫之太子乎?
高原回答,有!
不仅有,一有就是十个!
如果说,这世间是恒常的,永恒不变的,除却始祖之外,仙帝就是尽头,高原出身的诡异仙帝仗着原地复活的不死特性,可以确定成为“十人之下,万万亿人之上”的存在,或许,一些野心的火种便没有焚烧扩散的可能,会永远的臣服、认命。
但,当出了一尊花粉女帝之后,又有一个荒天帝逆天而上,那所带来的冲击与震撼是无以言表的!
黑暗有始祖,光明的道路同样能支撑超越仙帝的境界!
一个花粉女帝,凌驾在仙帝之上,还能说是意外。
可当出现第二尊,那能匹敌甚至战胜一位始祖,需要复数始祖出动才能对抗的荒天帝,便足以证明,确实有那么一条路,可以打破阶层的压制——
高原始祖,宁有种乎?
可,这还不够。
十位始祖啊!
这是一个让任何人都感到绝望的数字,能压制一切的野心和不服……某些诡异仙帝是想突破困扰了自己无数年的境界,看一看更高的风景,但不会想着把自己的性命给搭进去!
而且……
作为黑暗不祥阵营的既得利益者,投身光明?
不怕被清算吗?
黑暗容不得,光明就能毫无芥蒂的接受?
这是一道又一道的槛,让再有贼心的诡异仙帝也没有贼胆。
直到有这么一天。
始祖们……全走了!
而另一个人,走到了心怀野望的诡异仙帝面前,如同人生导师,为他指出一条明路。
——黑暗本是无敌路,何须俯首拜光明!
灰雾渺渺间,其中的意志始终无法忘记那一日,那“邪主”横空出世、动荡轮回的一日。
那时,一位又一位路尽仙帝,上苍的,高原的,尽管真身被“叶天帝”给引到了祭海中厮杀,但他们的各种化身、分身,却都在轮回路中横冲直撞,只为找到“邪主”的蛛丝马迹。
他们成功了,也失败了。
成功在于,他们确定了有那么一个名为邪主的生灵存在;失败在于,他们没有看见真正的“邪主”,只有一个人,自称是“邪主”麾下的头号打手,是最忠诚的拥护者,是邪主长眠时的守墓人,是邪主一生“丰功伟绩”的记录者!
而面对超过十位仙帝化身的追杀封堵,这位很显然不在状态的邪主打手,嘴是那么的硬,威武不能屈。
“人多,很了不起吗?”
“你们尽管放马过来!”
“我但凡怯懦半分,都是对无上邪主的不忠诚!”
忠!诚!
魔气滔滔不露脸的打手,是那么的勇敢无畏,有牺牲精神。
他对邪主有最狂热的“尊重”,能有多少仇恨,就为邪主拉多少仇恨。
反正,邪主是“无敌”的!
“有朝一日,无上的邪主归位,你们都要颤栗、跪伏,匍匐在吾主的王座之下!”
“颤抖吧!人间的小帝们!”
“在残生中丑陋的挣扎,努力的表演,取悦吾主,是你们能做的仅有的事!”
“……”
邪主的打手很无畏,群嘲的很疯狂,那张嘴太能说……不过,他的腿功很显然更胜一筹。
被一群仙帝化身追杀,他逢险必入,有洞必钻,哪里危险往哪里走,有的地方甚至对仙帝都有大风险,一个不好就会陨落,甚至永寂!
这很恐怖,因为按理来说,路尽级生物强到了极致,哪怕身死道消,可这世间但凡还有一人能记忆起他,这种生物也依旧可以复活,再现世间。
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但,总有例外,总有特殊,有过最凶险的绝地,让曾辉煌璀璨了一个时代的帝者落幕!
事实上,这也是上苍天地面对黑暗高原能支撑到今天的原因,因为上苍中真的有这样的地方,被这片天地中的仙帝借用,才拖住了十个能不断复活的诡异路尽,成为难啃的硬骨头。
直到那一天,邪主的代言人利用这些地方,跟追杀他的仙帝化身打起了游击……他简直就像是开了全图挂,似乎曾站在更高维的视角俯瞰,对这些地方比上苍的仙帝还熟门熟路,硬生生周旋了下来,最终全身而退!
甚至,他还趁着这个机会,错开了那些仙帝化身,分割开来,与黑暗不祥的诡异仙帝独自见面,如魔鬼蛊惑凡人,接引走上一条叛逆之路。
——你……想成为下一个始祖吗?
“不用背叛你的出身,不用背叛你的阵营,只需依我的方法,下一位始祖,就是你!”
“什么?你不相信我?”
“没关系,我是有诚意的。”
“去吧,去祭祀,用这一次上苍的血祭祀,再加上这一道气息……”
“不过,你可要小心哦?毕竟,你们十位仙帝中,有人是始祖们的化身……”
神秘的邪主代言人,没有了群嘲时的疯狂,有的只是从容与睿智,让野心如杂草般疯长的诡异仙帝不由自主的相信了。
试试吧……或许,真的有用呢?
最终,这一试,捅破了天!
太多太多的隐秘,就那么被从岁月深处翻了出来,诡异十脉之间的渊源、超越始祖的生灵……
一些长久的困惑被解开,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好奇。
邪主……究竟是什么人?能知道这样的大秘!
这是野心。
野心,让诡异仙帝不甘于现有的成就,要与始祖肩并肩。
同样,野心也会让之索求的更多,不择手段。
终于,他来到了这里,似乎是交易的延续,又像是另类的交锋。
“轰!”
忽然,魔气、灰雾之间,溅起了无边的浪涛,那是时光河流在席卷,更有无数的规则被撕裂,像是无穷座火山喷涌。
对决,只在一念间!
没有征兆,上一刻彼此间好声好气,下一刻就撕破了脸,动起了手。
与此同时,他们都在怒喝,没有自我检讨,都在指责对方,“你好卑鄙!竟然暗算我?!”
呵斥着对手,更有自身大道的绽放,碰撞、征战!
然而,下一个瞬间,魔气不动,灰雾却倾颓了,意志演化的身影连连倒退,丝丝缕缕的裂纹不断在其魂体上蔓延,而后魂光寸寸崩开,破碎、凋零!
这尊诡异仙帝惊悚,危急时刻,他果断而迅速的斩下了那部分魂体,才阻止了可怕的后果继续扩散。
魂光崩碎,灵魂风暴席卷,一种又一种可怕的现象发生,像是万古的亡魂都被从岁月深处拉了起来,在哀嚎,在嘶吼,那景象太过惊悚。
直到魔气滔天的身影缓缓抬起一只手,虚虚按下,刹那间天地间一片死寂,什么诡异都消散了,泯灭成虚无。
这一幕,看得灰雾中的魂体瞳孔收缩,他恍惚间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了始祖的影子。
“误会!都是误会!”
他立刻改口,绝口不提“暗算”的事情。
同样的,魔气森森的“邪主打手”亦然,他亮了肌肉,威慑拉满,便见好就收,来日方长,他需要的是能噬祖的狼!
两个生灵,各有一千个心眼,都在与虎谋皮,只看谁能更胜一筹。
“你……不,你背后的那位邪主,想要什么?”
灰雾律动,被震慑了的诡异仙帝端正态度,认真谈判,“有言在先,我虽与你合作了,但并不能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十个!”
“在我高原中,我这样成就的生灵一共有十个,我也仅仅是其中之一!”
“我一人之力,不可能同时对抗其他九人,所以不要让我去做些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他强调,“我承认,你的境界很高,但很显然没有踏入始祖那样的成就,还称不上无敌。”
“无妨。”魔气中的身影淡漠一笑,“我这人最心善,从来不会强人所难,只会让人心甘情愿的做事。”
在这点上,此刻已经躺尸的叶凡神我身可以作证!
虽然,他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但最后那临门一脚,是谁逼他的吗?
显然没有嘛!
大家都看到了,荒都愿意出庭作证,他是合情合理的了结私人恩怨,根本不知道叶凡是什么情况。
其余的,那是叶凡神我身自己选择的,认命挖坑,然后主动的躺进去,只为求苟活,与魔祖姜逸飞没有半块源的关系!
命苦不能怨魔祖,点背不能怪社会……谁让叶天帝“私藏”黑暗圣器,暗中进行恐怖活动,在事态恶化之后没有主动自首,无悔改之心,还接受原始天帝的撺掇,流窜在界海中,最后“机缘巧合”之下,把自己送到了荒天帝那独断万古的一剑之下?
这叫什么?
这叫“罪有应得”啊!
叫“人在做,天在看”,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冤有头,债有主,一切都合情合理!
若是叶天帝能早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选择牢底坐穿,一个人独自背负起所有,认错态度端正,能有这么个天大的黑锅扣在他背上吗!
魔祖唏嘘,叶天帝的思想境界还是不够高,有待提升啊!
年纪轻轻,就想着不吃苦,不明白“吃亏是福”的道理,让你奉献背锅是看得起你……这还怎么进步?
你不牺牲他不牺牲,难道让我来牺牲?
魔祖自觉自己的牺牲已经太多了,为了赚的更多……啊不,是战胜黑暗不祥,他连自己的良心都牺牲了,在这里和诡异仙帝蝇营狗苟!
良心,无价之宝!
你叶天帝牺牲的只是清白,我牺牲的可是良心啊!
别说,自从没了良心,事业似乎更顺了,赚的也更多了。
魔气中,魔祖暗叹,有着淡淡的忧伤。
想到自己这么卖力的奔波,而某个人躺在坑里就能坐等升级,顿时为自己的含辛茹苦而感动。
‘我真是一个善良的人。’
他这么念想着,语气更诚恳了,让对面灰雾中诡异仙帝的意志都茫然。
这尊仙帝能听出那份话音中的诚恳,那种言行合一,莫名感觉到无言。
“吾主需要的东西,你肯定能拿得出来。”
魔祖轻语,“而且,绝不会对你造成多大的困扰,置身于内疚的煎熬中。”
“是吗?”灰雾中的诡异仙帝有些不信,会这么简单?
魔祖告诉他,就是这么简单!
“你们的始祖,如今已经无暇他顾了,为什么你不大胆一些,去跨越某些雷池禁区呢?”
“深入那片厄土的深处,那昔日始祖盘踞的地方,给我挖!”
魔祖低语,像是魔鬼的蛊惑。
“挖……挖什么?”灰雾仙帝屏息。
“自然是……尸体!”魔祖说道,“是的,就是尸体……”
“你以为,那片高原,你们是原住民、是真正的掌控者吗?错了!”
魔祖在魔气中轻语,“你们的始祖,沉棺于其中,可并不只有他们……”
“还有其他人‘相伴’,就深埋在那片土地下……”
灰雾仙帝莫名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不知不觉中在触碰怎样的雷区。
虽然说,这好像没有出卖黑暗阵营的利益,可总觉得问题并没有那么简单。
只是,他看向眼前的神秘人,并没有给他解答的意思,于是他沉默,决定暗中探查。
而在表面上,他则是说道:“我做成了此事,你背后的邪主就将指点我怎样突破到始祖的境界?”
“自然!”魔祖肃然,说的跟真的一样,“吾主从不诳语!”
“好!我便信你这一次!”灰雾逐渐虚淡了,这尊仙帝的意志在散去,筹谋如何兑现与邪主打手的交易。
不过,他不知道,在他走后,魔祖未走,还停留在那里。
不知过去了多久,终于又一次隐晦的波动中,魔祖迎了上去。
阴风阵阵,红毛飘扬,此时此刻,宛若彼时彼刻。
“你来了?”
“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