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特里.贾尔斯也抵达医馆。
他每天都是这个时间准时到,很有时间观念。
“秦先生,我到了。”
“怎么样?贾尔斯先生。”秦凡笑呵呵地问。
“很深奥,但是能看懂。”
特里.贾尔斯抓了抓满头金发。
“秦先生,你叫我的华夏名吧,我现在越来越爱上华夏了。”
“你叫我的英文名,我感觉我们之间就存在距离。”
特里.贾尔斯瞪着蓝眼睛,很认真地用手比划着距离。
康雅不知道这金发老外是谁,心中很好奇。
秦凡见特里.贾尔斯是一本正经,也是有点啼笑皆非。
不过,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也知道这个老外不仅很固执还很认真。
“好吧,那我以后就叫你夏天先生。”
“嗯,谢谢你,秦先生。”特里.贾尔斯很高兴。
“我要学习去了,争取早点学习针灸。”
他转身从书架的角落里拿出那六本医书。
回到医馆的大厅中,就心无旁骛地看起来。
康雅见到这一幕,就差点没揉眼睛。
六十几岁的老外,前来扁鹊医馆学针灸,还那么认真。
她悄悄地看了一眼秦凡。
见对方依旧是很专心地继续整理资料。
两人就这么坐着,谁也不说话。
就在这时,“咚咚咚”的敲门声打破了沉寂。
进来的是一对年轻夫妻。
秦凡抬起头,停止手中的事情。
他微微一笑,很客气地说:“哦,你们好,请坐!”
“秦先生,你好!”年轻夫妻也很客气。
康雅还是很懂事,连忙站起来给对方拉开椅子。
待女人坐下后,那男子才坐下。
“请问你们是什么问题?”秦凡问。
“秦先生,我妻子刚刚生产,奶水出不来,但是又很胀痛。”
“孩子也吸不出来,饿得哇哇大哭,这可怎么办?”
男子很着急地给秦凡介绍妻子的病情。
那女人只是略有一点不好意思,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抗拒。
可康雅一听,顿时感觉小脸一阵发红,耳根发烫。
她不禁微微低头,感觉好害羞!
这种事怎么来找秦凡,毕竟他是一个男人。
怎么第一天上班,第一个患者就是这种尴尬的病。
这可是女人的隐私问题。
她忍不住又偷偷地看了秦凡一眼。
才发现秦凡是神情淡然,依旧在很专心地听对方口述。
“嗯,我把下脉。”
女人伸出左手,秦凡很熟练地进行把脉。
秦凡问:“这几天胃口怎么样?”
女人说:“我感觉口发苦咽喉干,胸闷不舒服。”
“心情很烦躁,饮食不佳,吃什么都吃不下去。”
“嗯,我看下你舌苔。”
秦凡仔细地看了下对方舌苔。
随后,又换成右手把脉,没几秒就停止了脉诊。
点头说道:“嗯,放心吧,不是大问题。”
接着,他扭头对康雅说:“你来把脉试一下。”
“哦,好!”康雅一个激灵。
她连忙收起乱七八糟地思绪。
女人见康雅是个见习医生,但是有秦凡在,也配合地让康雅完成把脉。
康雅是第一次面对真正的患者,她很用心地品味脉象。
结束后,秦凡也没有问她。
而是对年轻夫妻笑了笑。
“不要担心,我给你开副药调理下,就会通畅下奶。”
他提笔写下一个处方,签上自己名字后,这才交给男子。
“快去抓药吧,注意用砂锅熬药,宝宝晚上就能吃到母乳了。”
“好的,谢谢你,秦先生!”
男人和女人连忙站起来道谢,欢天喜地的离开。
送走了患者,秦凡这才问康雅。
“你听了对方的口述,还观察了对方气色,又经过把脉、看舌苔。”
“说说你的诊断结果?”
康雅连忙在大脑中回忆刚才的情况,组织了下语言。
“患者是舌红苔薄黄,脉弦数,通过他们的口述和观察。”
“我估计…我估计是有些肝气郁结,如果治疗要进行消肿通乳。”
听到这里,秦凡微微皱眉,他看了一眼康雅。
“我们作为医生,给病人诊断,切记不要用估计这类模棱两可的词语。”
“估计就是不确定,既然你诊断有了结果,再用估计,那就是不相信自己的诊断。”
“如果你相信自己的诊断,就要用最直接,最肯定的词语,那样会让患者对治疗有信心。”
“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估计两个字,明白吗?”
“哦,我明白了。”康雅低着头说。
她第一次给患者诊断,就被秦凡抓住批评,心中难受极了。
她感觉好委屈,甚至有点认为秦凡是鸡蛋里挑骨头。
可接着,秦凡又说:“其实你的诊断是准确的。”
“但是缺乏自信心。”
顿时,康雅那颗有些失落的心又再次活跃起来,因为秦凡又表扬了她。
虽然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病,但表扬就是一种认可。
“你根据你的诊断,现在开个处方。”
康雅点点头,想了想。
提笔写下一个处方。
这个药方并不复杂,是一个方剂,叫橘叶散,具有疏肝清胃,消肿散结的功效。
这是一个最基础的方剂。
大学时就学过,并且还能背出来。
她是写写停停,然后又修改。
秦凡也不催促她,很耐心地等她将处方写完。
“可以了,秦先生。”
秦凡接过处方,虽然中间有修改,但是对于新人这是难免的。
他看完后,提笔将其中的穿山甲这味药划掉,又在旁边写上路路通这味药。
康雅很奇怪,“秦先生,为什么要改成路路通?”
“谚语说王不留行穿山甲,穿山甲用来通乳不是很正确的吗?”
秦凡笑了笑,“你觉得现在还有穿山甲吗?”
呃,康雅顿时有些语塞。
最新版的《华夏药典》中,穿山甲未被继续收载。
那就表明,从此以后,穿山甲不再入药。
现在很多药房中,根本就买不到穿山甲。
不过,康雅还是有些不服气。
“穿山甲是无处不到,无处不可穿,从古到今都是通乳的圣品。”
秦凡莞尔一笑。
“从配伍和疗效上讲,用穿山甲是没有错。”
“但是你应该知道,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将中华穿山甲的等级从濒危提升到极危。”
“知道极危是什么意思吗?”
“就是说面临灭绝的意思。”康雅回答。
秦凡点点头,“是的,极危再往上一级,就是野外灭绝。”
“那就代表着这个物种从此将消失,而造成穿山甲极危的主要因素就是食用和药用。”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
“我们作为一个医者,首先要有仁慈之心,能不用动物药就尽量不用。”
“现在的药材公司里,穿山甲都是非常少,有那么一点也是以前的存货。”
“正因为用一点就会少一点,变得越来越珍贵,所以价格也是非常贵。”
“我们中医要从病人自身着想,接地气一点。”
“能开出既便宜又能有实效的中药,就绝不开贵药给患者。”
“那样只会让普通人感觉中药也是高高在上的阳春白雪。”
“中医就是贴近老百姓,服务老百姓。”
“这路路通有同样的效果,又很实在,价格很便宜。”
“加到药里就像道路开通,气血水道畅开,奶水自然会如泉涌般下来。”
“明白了吗?”秦凡问。
“嗯,我明白了。”
听了秦凡语重心长的一席话。
突然间,康雅的眼睛有些湿润起来。
秦凡利用一个简单的病症,告诉了她用药的心得,做医生的医德,甚至是做人的准则。
她终于打开心结。
秦凡果真没有和她计较,果真没有怪她。
从这一刻,康雅算是真正的服气了。
她站起来深深一鞠躬,“谢谢你,秦先生。”
秦凡微笑着点头。
接着,他又说:“我们坐在这里,就是医生,眼中没有男女性别,只有患者。”
康雅的小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好,我知道了。”
这时,又有患者前来敲门,进来的是一个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