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慢慢过去,朱棣还没有露面,但现在的情况显然是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周围聚拢的人越来越多,而且有许多不怀好意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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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亨忽然出现,火急火燎地找到于谦,说道:“于少保,事情不好了,有一批国子监的监生,朝这里过来了。”
于谦初听,就觉得不对。
正常时间段,现在国子监是在上课,国子监有学生在这个时候出来,而且是奔着承天门来了,说不定就是为的此事。
“少保放心,我已命十团营拦截这群监生,可国子监都是天子门生,我的部下不敢用强,拦不住多久。”
“还是尽快通知陛下,不然事情越闹越大,就不好办了。”
石亨说完,一脸焦急。
于谦点头,朝一旁的一名兵部官员说道:“礼部的人也不知道催没催到,你去看看,要是礼部没催,你就去催。”
兵部的这名官员一向仰慕大英雄于谦,没什么犹豫,转身就直奔乾清宫去了。
于谦这才转身,对石亨道:“忠国公你去尽量拦着这群监生,要让他们来了,事情恐怕不妙。”
“本部去促成此次大婚,尽快结束!”
石亨只好说道:“如此,全仰仗于少保了!”
他说完,带上部将,转身就走。
于谦找到礼部那群官员,对最排头的礼部尚书说道:“本部看,胡部堂这是一点儿不着急啊。”
胡濙看着来的人,心道最怕的还是来了。
于谦这个愣头青,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是这个脑子,根本不知道谄媚圣意,不知道他是真湖涂,还是装湖涂。
不过不管于谦是不是真湖涂,他这个主持婚礼的礼部尚书,肯定是得湖涂下去,不然就要出大事儿了。
只希望,于谦不会咄咄逼人吧。
不然这戏演不下去,把皇帝给逼出来了,大家都得倒霉。
胡濙一脸疑惑地看着一副兴师问罪模样的于谦,笑道:“于尚书急的是什么,陛下还没来呢。”
“陛下不来,今日大婚就不继续进行了吗?”于谦冷冷看着他,怒斥道:“若是陛下一天不来,难不成让这满朝文武,在风中等上一天吗?”
胡濙还是第一次被这么指着鼻子骂,不过看到对面的是于谦,他也十分无奈,不得不去侧面提醒一番。
“于尚书,本部已派官员去催了,内官监的人也催过了,陛下今日心情不佳,想必很快就出来了。”
这话其实说得很明白了,不是不催,是人家皇帝根本就没想出来,你再怎么催,也是无用。
要是真撕破脸破把皇帝提前逼出来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到时候怎么收场,你于谦想过没有?
可是于谦不管这些,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仍然是一副置气的样子,说道:“哼,胡部堂要等就等,我等不了。”
“大婚,现在开始!”
说完,眼见无人动弹,于谦怒视向一旁礼官,喝道:“我说大婚现在开始,你没听见吗?”
于谦的威望,在如今的朝廷还是无人能及,甚至内阁首辅王直也不能比,加上这货一生气就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礼官经他这么一喝,顿时绷不住了,立即喊道:“我宣布,沂王大婚典礼,现在开始!”
一时间,周围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准备了许久的排场顿时铺开,亲王大婚的步骤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很快就进行到了迎接王妃的步骤。
礼官上前,咬着牙说道:“迎王妃!”
其木格根本不知道大明这些官场里的道道,实际上她也根本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一个,就是能永远陪着朱祁镇。
朱祁镇现在眼里,也只有在他最落魄时选择陪着他的其木格。
至于说那个被王诚第一次出使瓦剌阴死,不断在瓦剌给他出谋划策的许彬,早让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其木格穿戴着凤冠霞帔,在周围百姓和士子们的怒骂中,缓步走上前去。
由于要加大影响,所以礼部按照朱棣的规定,将朱祁镇与其木格的成婚典礼与王妃的册封大典合并举行。
最让人意外的是,朱祁镇的成婚典礼居然是按照皇帝册封皇后的规格举行。
这一幕,更是看傻了许多读书人。
大明的礼制尤为严格,朱祁镇一个亲王,尤其还是祸害天下的前皇帝,居然回京还要用皇帝册封皇后的规制行事。
这说明了如今皇帝对朱祁镇这个长兄的尊敬,所以皇帝办得没什么问题,问题就在于,朱祁镇这个前皇帝,他到底配不配如此高的规格。
很明显,现在在很多人的心中,朱祁镇已经配不上如此高的规格了,甚至让他当一个亲王,他们心中都是十分的不满。
朱祁镇一个祸害天下,叫门叩关的堡宗,吃了败仗,害死了几十万人,害得无数的幸福之家变成如今的披麻戴孝,他却能依旧坐享齐人之福。
凭什么?
就凭他是当今天子的长兄?
就凭他娘是当今太后?
就凭他以前当过大明的天子?
一些妇人们开始叫喊:“把这个西虏的蛮子赶出大明,她不能做大明的王妃!”
“如今他不过是亲王,却要以皇后册封之礼纳妃,这不合乎大明的礼制,我等不服!”士子们也纷纷站了出来。
有了人起头,周围的抗议声便是再也抑制不住,此起彼伏。
紫禁城现在是亲军卫都指挥使司指挥使,老国丈汪泉和其子汪瑛在负责,英国公张輗负责督管京营。
而承天门附近,是宁阳候张懋手下的禁军在管。
看着形势不太对劲,一名禁军将领找到他说道:“侯爷,周围的百姓越来越多,要不要鸣铳警告,加派人手?”
张懋看了一眼于谦,道:“加派人手阻拦,鸣铳暂且不必。”
那将领允诺一声便走下去传令,待他走后,本是负责此处护卫工作的张懋却双手环胸,一副看戏的样子,好像压根对镇压百姓没什么兴趣。
他自然是不会去怎么镇压,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张懋知道当今皇帝要的是什么。
镇压?那不是忤逆了皇帝的意思吗。
就让他们去闹,反正闹得再大,和那位爷也没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张懋看向站在台上一脸局促不安的朱祁镇,呵呵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嫩啊,太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