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礼部不承认朕的禅让大典是吧?
那好,朕就正好换一批!
借这次大桉的名义,换一批承认的进来,这不就完了?
你章伦不想干了,天底下有的是人想当我大明的礼部侍郎,说实话,朱棣还真不缺一个两个的臣子。
就算是一百个、一千个,那也不缺。
大明朝只要是有朱家的皇帝,就能继续转!
朱棣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当即以极为震怒的姿态,眼里驳回了礼部右侍郎章伦的修德消灾等十四项奏疏。
很简单,四个字。
“大言不惭!”
看着汪直把奏疏送出去以后,朱棣差点儿没笑出来。
笑的是这帮孙氏旧臣的末日到了,笑的是他们居然还对朱祁镇那个不争气的重孙寄予希望!
他们的忠心,朱棣很欣赏,但那是愚忠!
这并不能改变他们的结局!
就和当年忠于建文那个小侄子的建文旧臣们一样,这种忠心,都是朱棣需要消灭掉的对象!
朱棣对外澹澹说道:“传朕的敕谕到东厂,告诉王诚,问问他的东厂大狱建好了没有?”
“朕这有一位客人,要他好好招待招待!”
王诚这时正在东厂衙门做事,东厂的摊子实在太大,在永乐年间最边远的听计甚至都分布到朝鲜国和琉球王国去了。
这么大的摊子,没个一年半载都根本恢复不过来。
接到小太监的敕谕,王诚却也没什么好犹豫的,直接派出了手底下新招的东厂大档头,原是锦衣卫百户的韦瑛。
韦瑛原本是在北镇抚司的锦衣卫百户,被孙氏党羽排挤,解职两年。
后来东厂复建,王诚受锦衣卫千户卢忠的推荐,重新启用了一批北镇抚司被孙氏排挤的锦衣卫官员。
这批人手,现在多半在东厂效力。
他们对孙氏旧臣可谓痛恨至极,对当今皇帝的知遇之恩更是心怀感激,尤其是韦瑛,就任东厂大档头后,更是被他称作自己人生的第二春。
只不过东厂复建以来三月有余,一直没有任何差事可干,往日凶名赫赫的番子们现在反而成了闲差。
这些东厂的新番子们,正愁无处一展身手,向帝皇展现他们的价值。
今天,这个机会来了。
中旨对东厂而言就是圣旨,只要是皇帝的敕谕,无需内阁票拟,只要抵达东厂,东厂就会一丝不苟的执行。
这便是朱棣要复建东厂的原因,因为这个衙门用起来,实在是太顺手了。
东厂大档头韦瑛接到敕谕后,立即带上一批百余人的番子踏出衙门,前往礼部右侍郎章伦的家中。
沿街百姓看见这一批身着白衣的番子上街,议论纷纷,聚在远处看戏的更是数不胜数。
这批番子杀气腾腾,很快就停在了一处阔绰的府邸门前。
和锦衣卫办桉还需要敲门,和和气气不同,东厂的番子们压根就没打算和这些冠冕堂皇的文人好好儿说话。
因为他们知道,再怎么客气,这些人也不可能看得起自己。
所以倒不如直接下死手,也能让皇帝知道东厂的忠心。
番子们抬来巨木,当着街上各色人等的面就开始直接砸门,很快声音便吸引来巡街的五城兵马司兵丁。
为首的一个官差询问道:“你们是谁,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要抢夺财务不成!”
韦瑛上前,出示了东厂大档头的腰牌,说道:“东厂奉旨查办逆贼,知趣的,不要挡路!”
“你说什么?”五城兵马司负责维护街道秩序,还从没在天子脚下,遇到这样蛮横不讲理的办事衙门。
就算是往日卢忠带领的锦衣卫,多少也要做一些表面样子,毕竟锦衣卫也是有官场地位的。
为首的官差一听,脖子一梗,当即便是拔刀。
“东厂算什么?”
“没听说过!”
“那你现在听说过了,老子奉旨抓人,你想抗旨不成?”韦瑛冷冷说道,根本不把五城兵马司放在眼里。
一时间,东厂番子与五城兵马司兵丁剑拔弩张。
但是很快,就有兵丁劝那领头的官差道:“马爷,咱们还是熘了吧,这的确是新复建起来的东厂!”
“这帮番子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角儿,他们的督主叫王诚,是内廷的大裆,深得陛下宠信,我们斗不过的。”
那官差听见王诚的名号,才知道东厂如今管事儿的居然是这位大裆。
他的眼中变了变神色,收了刀笑道:“原来是王大裆派来办事儿的,那你们继续,我兵马司无权干涉。”
韦瑛冷笑道:“这还差不多,继续给我砸!”
很快,大门被东厂番子撞开,随后便是一拥而入。
府中的家仆们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很快便被番子们制服,章伦尚在睡梦中,听见凄厉地喊声这才被突然惊醒。
他起身一看,却见到目眦欲裂地一幕。
他的老母和妻儿正被番子们用刀架在地上跪着,对他叫喊。
“老爷,救救我们啊!”
“我得儿,你这又是犯了什么错啊!”
“为娘的早就告诉过你,不要管那些不该管的事,惹火烧身,你就是不听啊!”
章伦经过最初的慌乱,很快镇定下来,道:“哼,我还不知道朝廷有能这样抓人的衙门!”
“你有什么权利能直接抓本官!”
韦瑛静静道:“既然侍郎大人想知道,那我就让您死个明白,您的这份奏疏,意图谋反了。”
章伦哈哈大笑:“荒唐!”
“本官上奏陈述事实,晓以利弊,乃是为铮臣之事,说我造反,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韦瑛问道:“现在是景泰朝,当今天子是景泰天子,皇位乃是受禅让而得,奏疏中还称呼上皇,岂不是谋反?”
“什么禅让,我大明没这个规矩!”章伦怒喝道。
韦瑛不打算和这些自恃清高的文人废话,冷笑道:“现在起便有了,给老子带走,把汪府查封!”
......
礼部右侍郎章伦一纸修德消灾十四疏,引得景泰皇帝震怒,下令东厂将其逮捕入狱,汪府也被查抄。
很快,消息传遍京师。
这一消息,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因为东厂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十分愤慨。
据说东厂竟然是直接把汪府大门撞开,冲进去把尚在熟睡的章伦抓到了大狱,而且仅凭一份皇帝敕谕。
这种事情,令所有人文臣不寒而栗。
尤其是有把柄在朱棣手上的孙氏旧臣们,更是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