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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希特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早集结早进攻,把战场放在国境之外。他不会和极端保守的路德维希那样龟缩在要塞周边消极防守,所以在9月25日得到开战消息后就制定了积极北上进攻的决定。

26日清晨,所属第三军向前方山谷突进,预计两天后进入西里西亚境内,向布雷斯劳发起进攻。

只有这样,那些南德意志邦联组成的西线联军才能稳住局势,不至于被北线南下普鲁士第二集团军合围击溃。

事实上这些都是他单方面的奢望,延长了四个月的准备时间并没有改变那些邦联国的军事实力,反而溃败得更为彻底。西线邦联军队根本不是普鲁士的对手,一触即溃,使得奥地利不得不在一周前后分出西线军进行阻击。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部队要向前开进的传言早在25日晚间就在部队内部传开,兵营内的新兵们马上就紧张骚动了起来。大家都忙于准备上前线的衣服、随身干粮,有些人开始担心手里的枪支和弹药数量。

这一晚注定很多人难以入眠,而新晋少尉军医利托克瓦就是其中之一。

要塞陆军总医院的工作很重,也很陌生,许多要求从没在格拉茨医院见过。但利托克瓦和其他来这儿的军医一样,只能听从总医院院长的命令。

白天工作时,凑巧在物资箱中找到了墨水和羽毛笔,他就想趁着晚上休息的时候把之前落下的日记补完【1】。等写完日记后再睡个好觉,听说明天院长就到奥尔米茨,说不定会有露脸表现的机会。

可突如其来的传言打乱了他的计划。

利托克瓦和其他人一样,前半夜都在嘈杂声中度过,后半夜周围安静了下来,他勉强睡了过去,但还是处在时睡时醒的状态,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等利托克瓦醒来时,命令已经传进了兵营。

第三军作为先锋部队将紧随先离开的骑兵团之后,向北行军。

9月的天气清新凉爽,离开了兵营的士兵们虽然有些担心,但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沐浴在初晨的阳光下,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远处是苏台德山脉连绵起伏的绿色山脊,头顶映着碧蓝天,周围是高大的树木,整支队伍弯弯曲曲地拍成一列,就像长蛇匍匐在地上缓慢爬行。

克拉沃夫步兵营就在部队中央,前方是骑兵团散开后的侦查分队,后方则是炮兵团和一众辎重运输马车。

部队中有太多新兵,对突如其来的行军令没有准备,一早上很多人都没放水,随时都能见到离队找草丛解手的家伙。有些老兵就会按捺不住使坏的性子,悄悄跟上去扔些沙土搞搞恶作剧。

天气晴朗怡人,紧张的行军倒是走出了一种学生春秋游时的嬉闹感觉。

但这一切都显得太过短暂,上午10点,远处响起的隆隆炮声打破了行军部队内的欢声笑语。

部队再一次陷入了紧张的气氛中,老兵们各个捏紧了枪,杀气腾腾,新兵也都一个个异常兴奋。就连那些军马也被炮声引得前腿高抬,鬃毛倒立,嘶鸣不止。

克拉沃夫少校很快就从炮声大小判断了战斗离部队的距离:“战斗就在前方山谷!”

少校的判断没有错,炮声来自侦查队和普鲁士第二集团军南下进入波西米亚北部突前部的接触地带。司令部的会议中并没有意识到,与普鲁士的接触会来得那么早,好在侦查队试探出了普鲁士军队的位置。

前线没有迟疑的机会。

即使步兵营无法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整个第三军的指挥官也很快下了军令。在炮声出现后的十分钟内,传令兵就骑着军马带来了命令:“第三军所有人抓住战机,向前突进!”

军令如山,克拉沃夫反射性地抽出了腰间的军刀,刀锋直指炮声来处,怒吼道:“克营所有人,跟随我向前突进!冲!”

见少校紧随前方部队冲了上去,所有人也都跟着喊道:“冲!!!”

叫喊声并不齐整,但因为声音响亮,拖音也够长,给人一种非常振奋的感觉。而且这些士兵也不是光喊口号而已,每个人都像发了疯一样向前方急行军。没人知道战场会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前方是什么敌人,他们只知道跟着队伍冲锋就对了。

至于遇上敌人是给步枪上膛直接射击,还是装上刺刀拼命,那就等真遇上了再说。

利托克瓦是随军医生,肯定得一起冲锋。他的军马还算不错,没有被这些叫喊声吓住,但骡子就不同了。那头矮上一截的运输工具远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强大,死命拽着才肯勉强往前走。

他只能把骡子交给一位士兵,自己带着最简单的包扎工具先跟上队伍再说。

所谓的冲锋就是无氧下的极速奔跑,人终究还是碳基生物,极限就摆在那儿。

士兵们大都缺乏锻炼,身背干粮和枪械弹药进一步拖垮了他们的耐久力。整个冲锋只持续了不到五分钟,刚开始只是一小部份人停下脚步,慢慢的开始向后扩散,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传染了整支行军队伍。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这么做无可厚非时,沉寂了许久的炮声就响起了第二、第三声,爆炸所带来的黑烟也渐渐从前方谷地升腾而起。

渐渐的,密密麻麻的枪声也开始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耳边。

它们就像注入他们体内的兴奋剂,第二轮冲锋开始了

火炮从18世纪的实心弹发展到了现在的开花弹,简单的一炮就能带来成片杀伤,是步兵最畏惧的武器。而那些炮兵也会配备近距离的霰弹来防卫自己,他们唯一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精准度。

普鲁士的炮兵并不像他们的步兵那么训练有素,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需要归结于炮兵指挥官们对滑膛炮的迷恋情结。

这让炮兵武器的更新来得非常晚,也不像步兵来得那么彻底,严重拖延了士兵的训练速度,也同样拖延了普鲁士对炮兵战理论的研究。

但这些因素并不会带来太大的劣势,只要能选好炮兵阵地,开启成片的炮击攻势,这些滑膛和线膛混编的火炮群还是能带来有效杀伤。

奥军的骑兵首先发现了对方的炮兵部队,在下令传回命令的同时,骑兵队队长“果断”下达了冲锋命令。

命令本身没有错,快速机动的骑兵只要在距离允许的情况下就能冲散炮兵队伍。只不过,他严重低估了对方的火炮的数量以及参与防守的步兵团火力。

这是一支前来寻找阵地的炮兵队伍,由普鲁士一支步兵团参与保护。

他们并不想和奥军接触,甚至于整支第二集团军都不想和奥军碰面。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构筑防御工事、做好侦查工作,以及等待进攻的命令。

普鲁士没想到奥地利军队会来得那么快,更没想到对方的骑兵敢于正面冲击自己已经构筑了一半的炮兵阵地。

在见到骑兵冲锋的那刻起,远处的一门火炮就首先进行了反击,紧接着便是步兵团后装击针枪的密集火力。

骑兵侦查队首先承受了火炮洗礼。

他们冲进了炮弹炸开后燃起的黑烟和弹片溅起的飞沙之中,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飞速略过身边的子弹和爆炸声似乎都不会对他们造成影响,那些骑兵唯一要做的就是冲锋。

这种冲锋代表了帝国军人的勇气,但带来的却是无法挽回的损失。

一开始的攻击确实让炮兵失去了几辆运输炮管的马车和护卫士兵,但密集的火力很快就把鲁莽的骑兵们射成了筛子。利托克瓦所听到的第二第三声炮击则是在击退骑兵后,针对山谷大路上行军队伍的攻击。

这只是试探性的攻击,第一轮正式的炮击很快就带着数公斤重的炮弹砸进了最前方的行军队伍中。

顿时,各种声音开始交替出现在了队伍上空:

“散开,寻找掩体!”

“不要后退,继续冲击!”

“担架兵,这里有伤员!”

“传令后方炮兵,向前方山谷开炮!”

利托克瓦第一次上战场,甚至都算不得是个合格的士兵。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突如其来的炮击战,直到有一枚炮弹径直飞过他的头顶,砸飞了他身后好几名士兵,他这才在医生本能的催动下做出了反应。

“担架兵!”

他是唯一一个在看到炮弹落下后还敢下马冲向弹坑的人,因为其他人都知道,开花弹爆炸后所带出的碎片能轻易切开他们的身体。

也许是因为炮弹本身出了点故障,也有可能是因为接触到松软沙地的缘故,总之这颗圆滚滚的炮弹就躺在哪儿,没有爆炸。没有爆炸不代表没有伤害,直接遭受到物理撞击的士兵们就像保龄球道尽头的瓶子,横躺在了路上。

他们受到了重创,但却没有显示出任何精神或者肉体上的反应,真正发出喊叫声的往往是那些目睹了过程的其他人。

利托克瓦第一次在战场上展现出了自己的医疗技术,为两名断了腿的士兵包扎残肢,为一名腹部被撕裂开的士兵回纳了他外露的肠子,还为一名没了脑袋的士兵做了短暂祈祷。

直到这时,那些士兵才意识到自己受到了致命伤,也意识到自己的短暂人生即将抵达终点。

“我会死么?”

这是他们恢复理性思考后最愿意提问的一句话,不过配上死一般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身体,只会让利托克瓦心疼不已。

因为就在几小时之前,他们还在欣赏着沿途的风景,还地在路边开着其他人的玩笑,甚至“展望”着自己成为将军的未来。就在昨天,他们其中就有人睡在他的身边,一起讨论着军服的质地、枪械的使用方法,以及兵营里糟糕的伙食待遇。

只是一瞬间,这些人就成为了战争的牺牲品。

看着马上要丢掉性命的士兵,利托克瓦不停翻转着脑袋里有限的医疗知识:我该怎么办?

是带人把他们运动回要塞,还是不管他们继续留在这儿救人?

可炮弹的威力那么大,他们连手脚都没了,我真的能治疗炮击造成的伤害么?

忽然,他的眼前闪出了当初接受军医培训的画面。在危急关头,药箱的某个药物可以有效阻止伤兵死在战场上。

“给我医药箱!”利托克瓦看向后方部队,找到了为自己携带医疗物资的骡子:“快给我医药箱,这里有人受伤了!!!”

那位一直帮忙牵着骡子的士兵似乎听到了他的喊声,直接扛起两只大箱向他这里跑来。

合理的包扎肾上腺提取液ya片酊的组合能在第一时间里止住出血,也能缓解伤兵的疼痛感。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普鲁士人的炮击还在持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