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工作有点乱,女儿刚开学,更新频率不变,但发布时间会不稳定】
子宫脱垂是因为子宫周围支撑组织的无力松弛,按“哪里出问题就解决哪里”的常规思路,将拉长的韧带剪短,这样就会从根本上改善子宫脱垂的程度。
德内弗所说的韧带缩减术只要能成功就一定会有效,而以悬吊术为主的盆底功能重建算是更为高级的版本。
但因为子宫脱垂复发几率很高,只要下方的yd口还在,归位的子宫仍有可能往外脱出。简单的韧带缩减并不能完全解决所有问题,而盆底重建的难度又非常高。
至此,两条常规思路都无法实现。
既然常规的不行,本着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掉制造问题的人的原则,卡维给出了自己的建议:“要不你还是把子宫切掉吧,反正病人已经绝经,没办法生育了。”
子宫切除在现代也是解决子宫脱垂常用的手术方式,对于上了年岁已经绝经的妇女,卵巢功能减退,子宫失去了最主要的生育功能。而另一个维持脏器稳定的功能,也因为它的脱垂消失殆尽。
所以对于这类病人,切除子宫能从根本上治愈脱垂,同时也不会过多地改变日常生活。
如果是卡维,可能根本不会考虑什么韧带缩减或者悬吊,一开始就会拟定子宫切除。
不过,即使子宫的存在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在做手术之前还是需要经过病人同意。在术前谈话中,也需要和病人讲解切除后可能出现的问题,然后再做决定。
贝西姆和德内弗肯定没有谈过话,因为现在这个年代医生选择何种诊疗方案和病人无关。
病人没有知情同意权,只要上了手术台,医生就可以“为所欲为”。当然任何乱来都会被观众看在眼里,并且第一时间影响主刀医生的声誉。而任何高光时刻也都会顺着相同的路径,反应在每个观众的眼里。
子宫切除对卡维来说不难,可对德内弗和贝西姆来说就要困难多了。
现在盆腔内组织经过长时间牵拉脱垂早已变了模样,切除时的手法肯定和原本不同,所以手术难度不会比昨天的盆腔黏连差多少。连几十年工作经验的奥尔吉都没办法做成的手术术式,他们两人肯定做不了。
德内弗对自己的医学水平很自信,但在听到“子宫切除”后还是直摇头:“这手术太难了,我没这个能力切不了,贝西姆老师恐怕也没有。”
“子宫切除,全维也纳做过的医生也是寥寥无几,在场能做的也就是卡维和奥尔吉医生。”
和自己的学生不同,贝西姆听到“子宫切除”时,脑海里闪现出的是另一番光景:卡维在其他人的掌声中下了观众席,走向手术台拿走了主刀的位子,然后轻松结束了让所有人都犯难的复杂手术。
贝西姆承认卡维的实力,但却不允许别人擅自插手。
所以在卡维提出子宫切除后,他就以为这位年轻医生想要上台帮忙,连忙予以回绝:“鉴于病人属于格雷兹医院的妇科病房,我还是希望由我们自己来完成手术。子宫切除太危险,我觉得解决掉双侧阔韧带和主韧带足以达成手术目的。”
“既然如此......”卡维没他想的那么多,马上顺势给出了第二个建议,“不切掉子宫也行,就在做完韧带缩减的基础上,直接封闭掉yd口吧。”
短短两三分钟的时间里,卡维再次转换思路。
解决不了问题,又解决不了制造问题的人,那就把在一旁帮忙的给解决掉。卡维的意思就是把脱垂的路径封死,把子宫永远藏在盆腔里。
方法不错,其实早在以前就有了类似的治疗手段。
“难道只是做个简单的缝合么?”
“这样能撑住子宫体么?”
“诸位,我说的肯定不是简单的缝合。”卡维解释道,“脱垂的宫颈旁就是增厚的yd壁,只需要在上下两端各取出一片方形黏膜,在将宫颈推入体内后,把两片黏膜互相缝合,就能形成一块完美的遮挡片。”【1】
“......”
抽象的文字描述让在场所有人都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思考良久,不少人还是取出了纸笔开始用图像来加深理解:“卡维医生,你刚才说的是上下各取一片黏膜?”
“对,切出一片黏膜,尾端连在yd壁上。”卡维拿过身边奥尔吉的笔记本,“就像翻开一张纸一样,上面翻一张,下面翻一张,中间回推,然后两侧缝合在一起就可以把中间的书页藏在里面了。”
“......原来如此。”
“好创意!”
“思路太清奇了,这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其实是很传统的yd闭合术,主要针对的就是那些无法经受腹腔手术的老年子宫脱垂病人,可以算作是一种妥协下的产物。既然是妥协,那就会有缺点,yd闭合的缺点显而易见。
“病人只有53岁,绝经不代表没有x生活,所以手术还需经过病人同意才行。”卡维说道,“况且这是经yd操作的手术,两位还需要练习,今天肯定是做不了了。不妨等病人术后恢复一段时间,你们可以询问她的意见,同时自己也可以多做些练习。”
手术并不复杂,难度比子宫全切要容易得多,但比韧带缩减难上一些,对贝西姆和德内弗来说都算得上是一个新挑战。
这是经过卡维考虑之后给出的建议。
如果台下站的是像希尔斯这样拥有七八年手术经验的普通外科医生,那卡维肯定不会提出子宫闭合,可能会让他尝试做一做子宫全切术。
如果是对盆底手术有一定经验的奥尔吉,那卡维会建议在子宫切除的基础上,再建议他做松弛yd前后壁的折叠缩减修复术。
如果主刀变为更成功的伊格纳茨或者瓦特曼,那卡维也会更进一步,子宫悬吊+复杂盆底功能修复对他们来说会是个不错的挑战。
世界上没有全能的手术,只有适合病人的才是最好的,这句话也同样适用于正在攀爬外科高峰的医生们。
手术在卡维的建议下很快就结束了。
整个过程简单且乏善可陈,卡维找不到任何闪光点。但对于这两位外科新手,手术可以说是相当成功,至少病人的子宫确实回缩进了腹腔,脱垂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至于病人醒来后说了些什么,手术谈论的内容,周围人的吹捧他都没兴趣,手术结束后就离开了剧场。
下午两点,卡维刚走出格雷兹医院大门,想要迅速回到医学院,然后一头扎进实验室搞清手里这两瓶草药的有效成分。没曾想刚拉开车门,就被身后的年轻人叫住了:“卡维医生,终于见到你了。”
迎面而来的正是之前想要学习麻醉技术的格雷兹医院外科助手,阿莫尔·戈德温。
“阿莫尔先生。”卡维停下脚步,和车夫打了声招呼,便将对方带到路边,问道,“刚才的手术你怎么没去?我还以为可以见到你呢。”
“手术?”阿莫尔摇摇头,“最近工作太忙了,没时间去看手术。”
“你不是助手么......”
卡维也干过这种杂活,就是一些重复性的简单工作而已。其实阿莫尔一开始也差不多,可以做完自己的工作然后靠观看手术来增加临床经验。
可现今不同往日。
“最近刚被部队抽掉走了一位助手,希尔斯和洛卡德也需要经常出入军政处和军医委员会。”阿莫尔有苦说不出,“整个外科现在只靠我一个打杂,这不刚才奥尔吉老师又叫我出去买东西。”
“买什么?”
“你昨天使用过的输尿管内衬铜管。”阿莫尔从口袋里拿出样品,“他说先备十根,等以后练熟了再多买些。”
“我只是随便想了个应急的办法而已。”卡维被这种跟风操作搞得很头疼,“铜管对人体的影响还没办法证实,而且管子本身也没有支撑,随时都会脱离原来的位置,其实并不算安全。”
“不安全?”
“说不定会向下卡在狭窄的位置【2】”卡维解释道,“要是没有发生嵌顿还好说,一旦出现嵌顿或者挤压,对输尿管壁也是一种损伤。时间久了铜也会被氧化,到时候还能否保持通畅完全看运气。”
“这......”阿莫尔马上把这段话记在了笔记本上,“我待会儿回去就和奥尔吉医生说。”
“别去想奥尔吉了,想想你自己。”卡维叹了口气,“想想自己做助手是为了什么?”
每一个甘心当底层劳动力的实习医生或者助手,都有一颗成为真正医生的决心,阿莫尔也是如此。他为的从来都不是每月30克朗的可怜工资,也不是为了有个稳定的工作,而是在手术台上独当一面的能力。
“我想上手术台,可现在杂活太多了,根本没机会。”
“我可以给你机会。”卡维说道,“只要你有兴趣,我就会教,包括上次信上聊过的麻醉。”
麻醉失败是阿莫尔心里的一个伤疤,现在助手数量锐减,考虑到格雷兹医院的手术病人数量和麻醉意外几率,这块伤疤很快就会扩大。想要治好伤疤,那就得让麻醉流程变得规范化。
这番说辞等同于挖墙脚,想想当初第一次进手术剧场时的场面,卡维似成相识。
对于挖墙脚,阿莫尔是有顾虑的。本来外科助手就只剩下阿莫尔一人,如果把他挖掉,奥尔吉就会陷入无人可用的地步:“这不太好吧......”
“有时候也应该让他们尝尝底层劳苦大众的滋味。”
阿莫尔生活水平也就比之前的卡维稍好些,根本没资格失业。况且格雷兹医院还和他签过合同,违约需要支付一大笔违约金。他不想支付违约金,也压根没钱支付,一旁的卡维也根本不想支付。
卡维不看重钱,生活简单也用不了多少,但真要他莫名其妙付一笔冤枉钱出去就会很郁闷:“要不这样,反正我现在手术频率也低,你临时跑来做个助手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这样真的可以么?”
“可以啊。”
“希尔斯老师怕是会骂死我吧。”
卡维没时间和他多聊,拿了张字条塞进了阿莫尔的手里,又一次打开了马车车门:“这是我下一台手术的时间,如果有兴趣的话提前一天来找我,我让你上台做助手。”
......
阿莫尔只是外地杂牌医学院本科毕业生,没有被教授看中继续深造,本身的能力很一般。而这一缺点在满眼硕博毕业生的格雷兹医院里,就显得更为明显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还需要再熬上三五年才有可能在奥尔吉的帮助下转正。到那时,他至少能自己拿上手术刀,操作一些表皮肿瘤切除和伤口缝合之类的简单手术。
当然,除了这种按部就班的晋升途径以外,也有更高效的,那就是成为军医上前线。
在军方的后勤医院工作不仅能赚军功,同时也能看到大量外科手术,对自己的技术和理论知识都是极大的提升。只可惜格雷兹医院现在人手短缺,根本不愿放手,阿莫尔就只能留在医院里继续工作。
卡维算是给了他一个机会,再多就会显得过分,他可不想把关系搞僵。
忽然车夫敲响了身后的玻璃窗:“卡维医生,前面的路被警察堵住了。您要不就在这儿下车吧,前面就是医学院的校门,离得不远。”
“警察?”
卡维打开车门,紧张的气氛立刻扑面而来。
维也纳大学坐落在最繁华的街道,这儿依旧热闹,只是人群里有不少戴着高帽手拿枪支的警察。
过往的马车被他们截停一一进行盘查,而行人有时也会被随机抽查。在这些警察中间还混进了好些个行为古怪的便衣,他们散开站在街边角落,脑袋上的帽檐压得很低,边抽着烟,边扫视着所能看到的一切东西。
卡维只是看了两眼就闻到了一股子米克的味道。
“这是出什么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