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云宫……。
不同于主世界的另一种修行方式……。
在师玉艳怀中的徐行被寇椿的大袖骤然席卷升空,他面色没有丝毫惧怕,反倒闭上了眼睛,开始不断咂摸刚才武夷和寇椿交手之时的对话。
最早摩云宫这三个字出于寇椿口中。
师玉艳和寇椿的最后一面,是在摩云宫。而后武夷见到寇椿,说了一句“寇椿,你在摩云宫就获得了这点造化”。
可见,摩云宫必定是这个世界的一个重要密地。
“这武夷的招式……”
“与当初和我对战的血影有些相似。莫非这个世界,就是我从青离世界,借助传送阵前来的那个世界。”
“如此说来,天魔铜简极有可能也在这个世界?”
徐行皱眉。
刚才寇椿的实力他也看到了,如果没有隐藏的话。实力约莫与他持平,甚至不如他。若是他现实世界的本体前来,不出一百招,就能将寇椿杀死。
因为寇椿和武夷的短板都太明显。
前者只修神魂,肉体僵滞,寄居的是练尸,处处都是破绽。后者只修肉身,看似强悍,可速度差的太远。
武夷打不到寇椿。
但他本体的枯木飞剑、金蝉剑丸,打寇椿就很容易了。
“传承短缺的世界。”
徐行摇了摇头。
或许这两条修炼之道,到了后面,会有其他的奥妙。但现在,仅以他肉眼所观,这二人的修炼之道,都不如他修的仙道。
正在他揣摩的时候,忽然感到悬空之感一停。
打眼一望,他已经和师玉艳、寇椿来到了一处山谷。
“摩云宫中……除了有上古战神留下的传承外,在里面,我还发现了另一人留下的传承,那人生于一千三百年前,破碎虚空,离开了此界……”
寇椿收回了衣袖,他负着双手,背对师玉艳,缓缓说起了往事,“魔帝游太古惊才绝艳,创下了一门绝学,名《太素忘尘天功》。”
说完这句话,他顿了一会,然后轻笑道:“当年贫道留给师姑娘的玉佩,只是承诺帮师姑娘一次。如今这承诺已完成,师姑娘可带你儿子离开这里了。”
“离开?”
师玉艳娇躯一颤。
一旦脱离了寇椿的保护,她们母子二人还不如留在射阳侯府。至少射阳侯府中,针对她们的,明面上只有射阳侯夫人一人。
而在外面,她的仇敌不可胜数。
“难道师姑娘以为……我寇椿就要永远为你效劳,而不取利的吗?”
寇椿冷笑一声。
他当年倾慕于师玉艳确实不假。
可师玉艳选择了武夷,抛弃了他。
早就将他们之间的情分斩断!
如今射阳侯武夷辜负了师玉艳,师玉艳再来找他……。
他寇椿岂是如此卑贱之人?
“《太素忘尘天功》……”
“此功法妾身可修。”
师玉艳知道,刚才寇椿提及魔帝游太古绝对不是在说什么废话。而是修行这功法就是寇椿保护她们母子二人的条件。
她何等聪慧之人,略一细想,就明白了。
“不过妾身修此功法后。”
“你必须收我儿为徒!”
师玉艳一咬牙,向寇椿提出一个要求。
她三个月前就心存了死志,若不是“武行”渡来了长青之气给她,她早就绣江山社稷图,呕心沥血而死。
只要“武行”有一个好去路。
她死,也不是不行。
何况如今寇椿的要求,只是让她学一功法。
“这孩子体质不凡……”
“武夷看走了眼。”
寇椿回首,扫了一眼师玉艳怀中的婴孩,他面带笑容,“收他为弟子,贫道求之不得。从此这一身衣钵,也算有了可托付之人。”
修了《太素忘尘天功》的人,会逐渐丧失一切情感……。
到时候师玉艳,就再是他遇见的那个烂漫姑娘,而不是对武夷情根深种的小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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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外,几个月大的孩子又记不住事。
不管为衣钵弟子,还是为道兵武器,都是极其划算的一件生意。
“果然……”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徐行看到这一幕,心中平静。
越到修行的后期,不管天资高还是低,修炼功法的时间都会相应的不断的增加。以他的资质,如今修炼先天武学,想要精通尚且都需要花费数年时间。修行功法,花费十来年,都是小事。
假使《太素忘尘天功》这修行功法的等次低……。
那么不会对师玉艳造成太大影响,等他实力恢复后,这一切都好解决。
如果这《太素忘尘天功》的等次高,那也无虞,修行此功,少说也要花费了十几、二十年时间,到时候的他,只要不夭折,就有能力去解决这一切,阻止师玉艳继续修行此功。
……
……
回到现实世界。
徐行掐准了时间,正好闭了七天关。
血裔世界的他此时还是婴孩。
在师玉艳身旁的时候,他还敢偷偷修炼《长青道经》,以图早点恢复实力。
但在寇椿身边,他就一如惯往的保持了谨慎。
装作正常的婴孩,每日除了吃喝拉撒之外,就是睡觉。
因此,如今在血裔世界中也无须牵扯太多的精力。正好用这一段时间,处理朝务,重掌朝班,好将皇位传给徐章……。
刚走出密室,皇后赵芸娘便将余慈三法司会审的结果送到了紫薇殿的偏殿中。
“陛下多年未曾执掌朝政……”
“不知如今官员出身,臣妾在余慈给陛下写的奏疏中,添了一些备注。”
赵芸娘道。
后宫干政是大忌。
但她已经干政十二年了,多这一两天也无伤大雅。
毕竟徐行已经说过了,这皇位他不会坐太长时间,等朝政安稳了,就传给徐章。今后以仙道为主。故此,他们帝后二人的相处,亦无须太过小心翼翼。
“看来余慈不傻……”
“知道这攀咬不仅要对准他的党羽,也要对准公羊仪的党羽。”
徐行打开奏折,随意一观览,笑道。
他故意将余慈这逼宫的党魁放下去,可不仅意在打压余慈这世家一派。针对之人,还有公羊仪。朝堂之中,绝对不能只剩下一个声音。
相比余慈,公羊仪才更令人忌惮。
“听说公羊仪在得到陛下御赐的貂衣后,就披在了身上,等出了宫门后,直接热晕在了肩舆前,现在还卧病家中,不见外客。”
赵芸娘给徐行斟茶,讲述着宫外发生的小事。
“公羊仪是个聪明人。”
“什么热晕过去……”
“他是见我回来了,想借病退场。”
徐行挑了挑眉。
赐公羊仪貂衣的意思是,烈日当空,再多“貂衣”也是无用。是在暗示公羊仪急流勇退,将权力还给他这个皇帝。
“不过……”
徐行拉了一下长音,“公羊仪看来也不想放掉手中权力。他告病,我要是剥了他首辅的权,天下人定会说我薄情,不善待功臣。他这招也暗藏着以退为进的招数。”
公羊仪的告病,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不管是借此退场,还是以退为进,都是可行之事。
有没有貂衣,都不影响公羊仪如此做。
只不过区别在于,有了他御赐的貂衣,公羊仪可“借题发挥”了。
“宣旨……”
“加翼国公虚封两千户,实封五百户。”
徐行看了一眼坐在殿中帘后的起居郎,让其起草奏折。
公羊仪,被他以开国之功封为翼国公。
“陛下之意……”
赵芸娘适时当了一个捧跟。
“公羊仪忘记了。”
“他是臣子,我是皇帝。”
“要是他不肯放权的话,我……仁至义尽了。”
徐行对赵芸娘轻声解释。
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
徐行这时,想到了与苏学士座谈时,苏学士骈指用茶水在桌桉上写的这首诗中的一句。二人饮茶之时,看似苏学士在说自己和欧阳叔达的事情,但何尝也不是在说他这皇帝回到朝廷后的事情。
朝中之事,瞒不过市井百姓。
瞒不过……说书人!
……
……
神京,公羊府。
按理说,大多数臣子都喜欢将自己的爵位用作府前的匾额。但公羊仪偏偏是个例外,因为他的宰辅之位大过翼国公这个爵位名称。
“臣公羊仪谢陛下隆恩……”
后宅的卧房内,公羊仪句偻着身子半躺起身,他膝边盖着被褥,没着朝服,只是穿着白绸的里衣。
他对宣旨的太监拱了拱手,然后领了圣旨。
当朝宰辅,又是老臣,得君恩,再加之公羊仪重病,可以不必穿朝服叩谢领旨。
“阁老……”
“陛下在杂家宣旨之前,再三言说,万不可因宣旨伤了阁老的身体……”
宣旨太监和公羊仪寒暄客套了一句。
等太监一走,公羊仪也不装了,他下榻,走到八仙桌旁,刚准备让儿子给他倒一杯凉茶。却突然想到这茶壶沾了太监的手,于是他皱了皱眉,让下人重新换一壶茶给他,用新的茶具。
“父亲,圣上……可不是太子徐章,也不是皇后……”
“这般欺瞒陛下……”
公羊仪的长子公羊德对公羊仪拱了拱手,小声劝了一句。
“你爹我知道。”
“只是……不甘心啊……”
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后,公羊仪摇头一叹。
当年他弃尚和尚而投徐行,足以见他的智慧。然而此刻他不是没看到朝廷暗流中蕴藏的危险,只是坐到了宰辅位置,再让他退,他不甘心。
他如今也才五十多岁。
距离乞骸骨,还早着呢。
“若父亲执意如此……”
“还请父亲判儿子不孝,将儿子逐出家门。”
见此,公羊德立即跪在地上,哀恸不已,逼迫公羊仪做出决断。
父亲好汉儿英雄。
公羊德待在公羊仪身边,耳濡目染久了,亦知权谋之道。
他清楚,一旦父亲公羊仪还在执意与天德帝对抗,到时候死的不仅公羊仪一个人,而是全家。此次太监宣旨,明面上是赏赐,但实际上,则是天德帝给公羊仪这个阁老下最后的通牒。
“罢!罢!罢!”
眼见儿子如此,公羊仪只得认命。
……
……
次日。
公羊仪入朝,言自己罪犯欺君,故意隐瞒自己病情……。
欺君,乃是大罪。
内阁首辅这一番行径,瞬间引起朝野哗然。
聪明人能从中看出君臣二人之间的斗争,以及最后公羊仪的认命。而愚钝的人,只以为二人君臣之情甚笃,所以公羊仪不忍欺瞒天德帝,甘愿领罪。
“你我君臣,相伴时间不短……”
徐行先给这件事定下基调。
不惩罚公羊仪。
接着,他连消带打,将这件事的政治影响降到最低,“曾经在四明山中,公羊先生就因事务繁忙,告了病假,实则是偷偷出去玩乐……”
“今日公羊先生告病,一如既往……。”
“只是如今朕为君,公羊先生为臣,故此才犯了欺君之罪。可你我本就是相交好友。以友谊论,公羊先生何罪之有?”
徐行话语一转,言道。
公羊仪上殿请罪……,就是一种政治表态,意思是他这个内阁首辅不与徐行这个天德帝斗了。余下的党羽该歇着就歇着吧,他不掺和了。
而“政治对手”的投降,胜利者绝不能赶尽杀绝。
这是潜规则。
故此,他的这番说辞,都给大家留下了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