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孟关已经深感绝望了,这一轮,最多也就指望争个第三了,这还得祈祷赵孟启只是空架子,上次对句并非他原作。
而赵孟启望着赵孟颒,若有所思,这大宋的宗室,似乎比其他朝代的强出不少啊,还是说赵家人天生就适合做文人。
接着,又轮到翰林侍读念卷子了,“赵孟关卷,词,渔家傲,
看欲重关舟色暗,长江淮浦青林润。
渭树微黄山果落,山有态,涵空马上清残暑。
一去秀石红粉重,侍吟地暖荆王梦。
乘月敬亭峰夜语,清滓秽,胜集烟浦残云片。”
这首词,百官中也有一些人点头赞许,虽然不算亮眼,却也说得过去。
谢方叔语气平缓,“这渔家傲,还算可以,意境也有,就是匠气了些,还需多一些人世感悟,不过你还年轻,不需着急,慢慢努力便是。”
赵孟关已经预料到了这结果,给他的评级则是,‘中’‘上’‘中’,又是董槐心善给了最高评级。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张卷子了,翰林侍读低头一看,发现居然还折着,便翻开浏览起来。
立马,他满是震撼之情,呆立着,半晌未动。
群臣见到这异状,都纷纷猜测起来。
“刘侍读这是怎么了?难道忠王在上面画了定身符?”
“额,说不定是鬼画符,老刘一时辨认不出吧。”
“或许是忠王有什么惊世大作呢。”
“呵呵,惊世大作能这么容易写出来还叫惊世大作?”
“就是啊,前面那两位已经够惊才绝艳了,宗室哪来那么妖孽?”
“何况那忠王前不久还是个傻子呢,吾不信他能作出好诗,这可不比书法可以死练,是要灵气的。”
“咳!侍读。”谢方叔见刘侍读如此失态,很是好奇,却没忘了该做什么,“读卷。”
刘侍读这才从震撼中回醒过来,颤着嗓音,“恕罪恕罪,下官这就读,咳咳,赵孟启卷,词,临江仙,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这!?”谢方叔立刻以他那个年纪不该有的敏捷,抢过刘侍读手上的卷子,捧在手中细细品读起来。
群臣中,许多人都不自觉的喃喃念着刚刚听到的这首词,仅仅只是片刻,整个大殿似乎燃起了大火。
“绝妙!”
“这词!绝对流传千古!”
“哇!短短几句词,似乎道尽了吾一生得失!”
“都付笑谈中……老夫闻听这句,如醍醐灌顶!”
“不输东坡!这词不输东坡!”
“亲眼见证一首千古名词诞生,某荣幸之至!”
“哈哈哈!尔等看见没有,这便是朕的儿子!你们有谁,能作出这样的诗词!?往后,还有谁敢说他傻!?哈哈哈”
这一句放肆的大笑,嚣张的炫耀,扬眉吐气般的宣泄,自然是赵官家了,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儿子出息,竟然可以给自己带来如此巨大的成就感。
谢方叔恨不能把纸上的每一个字都刻进自己心里,久久难以自己,如果不是赵官家的笑声过于刺耳,他还醒不过来。
“这词,堪比诗圣的‘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也不输苏公的‘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不得不说,某并无资格点评。而且,在场诸公,恐怕也没人有资格,至于评级,那是对这词的侮辱!”
谢方叔说得有些极端了,但群臣却都深以为然。
这便是文人,即使再怎么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但面对真正的传世之作时,却没有失去应有的敬畏。
但投票还是要进行的,毕竟其他四人还是需要排名的。
不过工部尚书兼同签书枢密院事,程元凤,斟酌一番后,说道,“这一轮忠王为第一是毫无疑问的,干脆就别参与投票了。”
“额,申甫此言有理,那么投票只四人参与吧。”谢方叔巡视一圈,见没有人反对,便首肯了这个提议。
趁着大家把注意集中到投票上时,谢方叔悄悄把忠王的卷子小心折好,揣进了袖袋里。
投票结果出来。
赵孟启,无票,第一。
赵鹤云,二十四票,第二。
赵孟颒,二十四票,并二。
赵孟关,十九票,第四。
赵孟曦,三票,第五。
见到这样的投票结果,赵孟启不得不佩服某些大臣,都这样还死命把票给赵孟关,心中也是暗暗记下这些人的名字。
随后统计前五轮的成绩,赵孟启为十,赵孟关为十三,赵鹤云为十四,赵孟颒为十四,赵孟曦为二十一。
其实,到了这一步,赵孟曦已经等于被淘汰了,而赵鹤云和赵孟颒两人名次加数一样,最好的结果或许还能与赵孟启扯平,机会还是有一些的。
不过赵孟曦还是要继续下一轮,不然少了一个人排名,会影响名次加数。
剩下最后一轮,叶梦鼎长身而起,“周教六艺,数实成之。学士大夫,所从来尚矣。……爰自河图、洛书闿发秘奥,八卦、九畴错综精微,极而至于大衍、皇极之用,而人事之变无不该,鬼神之情莫能隐矣。”
“最后一艺,‘数’,包涵理数、气数、算术,今日取算术,出题三道,当即演算,答案对错将一目了然,限时两刻钟,发卷。”
哦豁,这意思是数学考试?
赵孟启眼神一动,好歹自己也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算个数还是不会有问题的。
卷子到手,他先看第一题,“坐船渡江,共计九船,大船满七,满三小船,四十三兵卒,满船而渡,大小几船。”
赵孟启不由一笑,果然简单,不过就是一个一元一次方程而已,后世小学生都能做出来。
假设大船为x,小船便是9-x,列出一个等式,7x+3(9-x)=43,随即两下便算出了答案。
下一题,“今有门厅一座,不知门广高低.长竿横握归室,争奈门狭六尺;随即竖竿过去,亦长三尺无疑.两隅斜去恰方齐.请问三色各几?”
意思是,不知道门的长和宽,用一根同样不知道总长多少的竹竿去量,结果是竹竿比宽度多了六尺,比高度多了三尺,斜着量对角却刚刚好,求解门的长宽和竹竿的长度各是多少?
这个稍微复杂了一点,需要利用勾股定理列出等式而已,因为长宽和竹竿刚好是一个直角三角形。
假设门宽为x,那竹竿长度就是x+6,门高就是x+3,根据勾股定律列出等式就是x^2+(x+3)^2=(x+6)^2,是个一元二次方程,拆算程序多了几道而已。
最后一题,“一万六千六百短竹竿,将来要把笔头安,管三套五为期定,问郡多少能完成?”
升级了,变成了二元一次方程,依然还在赵孟启的数学水平之内。
用于制作笔管的短竹数为x根,用于制作笔套的短竹数为y根,列出两个等式,x+y=,3x=5y,两式联立计算便可,其实比第二题还简单。
三道题总共也就花了不到三分钟,赵孟启便解决了,便又故态复萌,抬头东张西望起来。
他看见,赵孟曦看着卷子抓耳挠腮的,似乎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赵鹤云倒是镇定自若,伏着身子在纸上写写画画,看来对算术有些研究。
赵孟颒和赵孟关都是愁眉苦脸的,画上几笔又停下来,好像遇到障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