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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九功小心翼翼到康熙爷跟前儿,提醒了一句:“您可还记得上个月去娘娘那儿时,夜里伺候的那位宫女?”

康熙爷不由得皱眉,听梁九功这么说还真没多大印象了,然他细想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可当日不过应付差事,他连那宫女长什么样儿叫什么都不知了。

那日还吃了酒,要叫他想什么还什有些想不起来了。

“那宫女怎得了,直说吧,朕忙碌一日属实懒得再想这些。”

见此,梁九功便也不遮遮掩掩了,从下午送四阿哥回去碰见李太医的事儿,再到刚才叫魏珠的打探都一一道来,说罢就在万岁爷跟前儿跪下了,认先前的疏忽之错。

“奴才本该在翌日一早就问您的意思的,只是后来一忙竟给忘了,还请万岁爷责罚,奴才这便将那宫女处置了去。”

康熙爷支着额头有些疲惫,更有些头痛。

其实这事儿疏忽了倒也不是大事,甭管谁有了,总归是添丁的喜事,只是偏是在僖贵妃那儿有了疏忽,莫名的叫他有些被算计了的感觉,属实不爽。

“也不必将那宫女给处置了,僖贵妃想瞒着便叫她瞒着吧,保不保得住还两说,咱们权当不知。”

康熙爷暂不想处置,也属实不必着急处置,他是暂不想给僖贵妃给钮祜禄氏一个可依靠的皇子,然这打算不好明着来,毕竟还得用人,还得稳住钮祜禄氏呢。

平衡各方可不是只一味打压就行的,得一面用着一面拢着,像是在鹰的脚上牢牢栓一根绳,平日里四下飞飞无妨,可一旦起了想攀高的心了,掌鹰的人立刻就能将鹰给拽下来剪了羽翼。

钮祜禄氏一族并非铁板一块团结着,要想压着些也不必全靠外力,能叫他们从内部瓦解最好。

这掌家的是颜珠,他虽是庶出却是僖贵妃一母同胞的哥哥,钮祜禄氏族亲看在这个份儿上才服颜珠的管教,若再叫僖贵妃有了阿哥,族亲中就更生不出旁的心了。

故而眼下万不能叫僖贵妃如意,最起码得等到他们下头的嫡出的弟弟阿灵阿长大了才好。

有了嫡出的爷撑着门户,颜珠即便是做兄长的也不能不顾及阿灵阿的脸面,到时候稍一挑拨叫他们兄弟内斗便容易得多了,若能折腾分了家更好。

再说眼下这个孩子,即便顺顺当当生在永寿宫了,也不是直接就能被僖贵妃养再膝下的,他不发话僖贵妃也不能硬来。

届时先将这孩子挪到阿哥所,而后再叫皇贵妃看顾些便是了,皇贵妃的身份足够,甭管谁的孩子都得叫她一声皇额娘,皇贵妃的身子不成几乎不能有孕,佟佳氏到底是他的母族,即便压着也不能亏待,以后皇贵妃便是想养这孩子也顺理成章。

康熙爷轻叹一口气,私心里只觉麻烦,到时候若给了皇贵妃定然有惹得钮祜禄氏不满,最好谁也不给,就叫那宫女做这孩子的额娘,出身低些也好,省得叫人拿来做文章。

“自去叫下头的人都领板子吧,以后若再有疏忽朕怕就原谅不得你了。”

撂下这话康熙爷便打发梁九功走了,梁九功该罚,敬事房的也该罚,这谁侍寝,侍寝几次都统统登记在册,寻常他不常往后宫去时一个个倒是催得紧,怎这事儿偏就疏忽了,别不是被收买了趁他醉故意不提呢!

净给人寻麻烦!

康熙爷心里不痛快,连带着那盏汤也看不顺眼,干脆叫人给泼了去,折子也不看了,又摆架去了永和宫,瞧瞧玉琭娘仨这才心里舒坦不少。

之后倒很是安宁了一阵子,四阿哥的胳膊是日渐好了,只是不养足百日还拘着他些,好在有玉琭日日陪着,四阿哥这阵子倒是读了不少的书,说话也长进了些。

五阿哥也能蹦词儿了,他真真是四阿哥的铁杆儿,这头一句话不是叫额娘也不是叫阿玛,竟是先学会了叫哥哥,见着四阿哥就叫,可叫四阿哥高兴得什么似的,为了这声儿哥哥也稳重了些,常念叨着五弟陪他玩儿。

三阿哥就不美了,这病好的不利索,待快中秋了还时不时的梦魇,也不是着凉还是高热落下的毛病,时不时的有些咳着,后来能出门子了来景仁宫给佟佳氏请安来着,玉琭仔细一瞧还觉三阿哥瘦了好些,心头就更是痛快了些许。

眼看着将近八月十五过中秋节,康熙爷将太皇太后娘娘和太后娘娘迎了回来,宫里这才又热闹了不少。

后宫女眷们不是日日来给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请安,就是忙着帮衬皇贵妃置办中秋宴,也没见再有龃龉闹出来,可是叫康熙爷清净不少。

中秋当日,依着康熙爷的意思并未大办,只是邀着宗亲一道过节赏月,康熙爷稍歇了半日同裕亲王、恭亲王、巴尔善陪着太皇太后娘娘说话。

见人到的差不多了,太皇太后娘娘便问:“怎不见隆禧,先前哀家还同太后念叨呢,你们几个都是孝敬的,常宁你们几个见天的骑马过来给哀家请安,可这几个月来却不见隆禧来,可是觉得请安麻烦了?”

这话太皇太后是笑着说的,可话也是实打实的对纯亲王不满,这纯亲王是他们兄弟几个最小的一位,身体孱弱总惯着他些,寻常也没谁讲他的规矩,太后太后对他也颇怜爱着。

然连月来也不见差人请安属实不妥,可今儿被太皇太后猛然提起来了却也不好解释。

在座的几位爷都知道其中缘由,可个个都不知怎么开口,只怕这过节有惹得皇玛玛不高兴。

“皇玛玛别恼,您也知道隆禧他身子不大爽利,前阵子孙儿去看他了,他还念着您呢,想陪着您跟前儿孝敬着。”

“是啊皇玛玛,”

恭亲王先笑着解释一句,只盼能讲皇玛玛给糊弄过去,然太皇太后娘娘岂能是这样好糊弄的,她且哼笑一声。

“既是想哀家了怎不见差人来,反而在你跟前儿念叨?”

“再有,他身子不妥帖的事儿哀家怎不知道,哀家四月里见他还好好的呢,怎么又不妥帖了,可叫太医给瞧了,你们就莫瞒着哀家了。”

下头几个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末了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