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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琭一听这个便揪心了,别看四阿哥还小,可这小孩儿精着呢,除了说话不利索什么都知道,叫这么小的孩子眼睁睁的看着额娘受伤晕倒,还不知心头多惶惶不安。

“叫谢氏把四阿哥抱来也好,我瞧着帐子布置的不差,榻也宽敞,四阿哥同我躺在一处也不会挤。”

花月罕见地犹豫了,没第一时间就照做,见主子奇怪望了过来,花月忙压着声儿凑在主子耳边解释了一句。

“主子,其实您住的这个帐子是太皇太后娘娘的,下头人准备得仓促,您身子又耽搁不起,太皇太后娘娘关切着,直叫人将您抬到主帐来了,娘娘眼下就住在旁边太后娘娘的帐中。”

“依着娘娘的性子,您醒了之后也定然不会再叫您挪到别处去,只是若再叫四阿哥来,会不会不大合适。”

是不合适了,她先前晕过去又不知自个儿在哪儿,自是无所谓规矩,可这会子既是醒了,即便身子不适也不能受太皇太后的抬举受得太理所当然,少不得来回推让拉扯些,叫人知道她住这儿是不得不。

“得!既是四阿哥睡着了便不着急叫他来了,不知娘娘可安好?太子爷可安好?贵妃和玉玳身子又如何了?玉玳没动了胎气吧?”

玉琭就着莺时的手呷了口茶,细细的问了人,知主子惦记着外头的情况,且事无巨细一一回着。

“主子放心吧,都一切安好,只是女眷们都多少受了些惊吓罢了,夜里怕是也睡不安稳,贵妃和公爷夫人原还想守着您来着,然她们哪儿能是熬夜的人,太皇太后娘娘都给劝回去了,倒是太子爷感激着您,一直不愿离去,娘娘便也随了太子爷的意了。”

“太子爷一直坐在您脚踏旁边,只是挨到四更实在熬不住了,头都一点一点的,魏珠哄着求着,这才将太子爷给抱了下去。”

说着,花月还给主子指了指太子当初是在哪儿窝着,玉琭歪着头去瞧,挨着那处的褥子果真被压扁了一团儿,像是谁枕过似的。

玉琭不禁莞尔,又是心疼又是感叹的,她虽当初救人时也没想太多,可这会子知太子这样感激她,叫她心头热乎着,且叹算是没白救太子这一遭。

说罢这些,又说起这次地震了,真真是来的又急又烈,花月和莺时你一句我一句还有些缓不过来劲儿,直言得亏主子冷静拉着人没叫乱跑,除了先前被树砸死的那位,还有几个宗亲女眷因乱跑受了伤。

另还有一位倒霉的,那会子正在耳房带着奴才伺候更衣呢,谁道耳房最经不住震,直直压在了一片废墟之下,费新带着一众侍卫们挖到半夜,十根手指头都血肉模糊了,这才挖出了一个半人。

“一个半人?一个就一个两个就两个,怎么人还有一个半的?”

玉琭刚脱口问了句便噤了声,脸色苍白着也不消谁再细细给她解释了,一个半人可不就是一个和半个,那半个人的情况如何,自不必再说。

“同主子说这个作甚,大半夜的。”

花月急急撞了撞莺时的肩膀,埋怨了一句,显然也是吓得不轻,莺时也知自个儿嘴快了,立刻耷拉了眉,等着主子训斥。

玉琭岂能因这个就训斥了莺时,只轻轻拍了拍二人的手背算是安抚:“我还不至于受不住这个,只是一想咱们在园子上还求生这样艰难,那京中百姓的情况定然比咱们还艰难数倍。”

“偏万岁爷带着人北巡去了,朝廷大人们也跟去大半,眼下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救人救灾乃十万火急之事,不是我闲操心,我是一想这个真躺不住,心都是不安的。”

“万岁爷若知道了还不知怎么着急上火呢,可若真等着万岁爷来了再处置,那可什么都晚了。”

玉琭蹙着眉,别看她做主子这么些年了,可仍做不来视人如蝼蚁的高高在上,尤其是灾难面前人人平等,不是你出身高贵地位尊重灾难便能绕过了你,然灾难对于贫苦百姓来说更是雪上加霜,更是不幸中的不幸。

凡不是个冷血的,怎会做到无动于衷。

一说这个,花月和莺时也跟着提了心了,尽惦记着外头的情况和家里的情况,只盼着外头一切都好,可瞧着这次地龙翻身这样厉害,外头能比园子上好可就怪了。

不等主仆三人再叹,忽得外头帘子轻响,有奴才压着声儿报:“太皇太后娘娘驾到——!”

玉琭主仆这便收了声儿,紧忙迎人,帐子算不得大,绕过屏风便能瞧见人了,太皇太后娘娘不肯叫玉琭起身,三步并两步上前扶着玉琭躺好,一口一个好孩子叫着。看书溂

“好孩子,你可算是醒了,身子可舒坦了些?”

玉琭顺着太皇太后娘娘的劲儿躺好,微微颔首点头:“谢娘娘关切,臣妾没什么大碍,再躺个几日就好了,也是怪臣妾没看好脚下,伤了一遭反叫娘娘操心了,还占了您的地界儿,您这会子来定然是夜里没歇好,可叫臣妾心头更愧疚了。”

太皇太后娘娘拍了拍玉琭的手背,都什么时候了,她自不在意这些。

“什么哀家的地界儿,眼下不讲这规矩,你可莫因为这个愧疚来愧疚去的,若无你护着,哀家能不能安稳还说不准呢,哀家要谢你才是。”

“至于这会子来,哀家是同你想到一处去了,倒不是刻意听见的,只是着帐子不隔音,来的时候哀家正听见你那句替皇帝分忧的话,你倒是同哀家想到一处去了,哀家亦是因这个辗转反侧,知你醒了,干脆便来了。”

玉琭哪儿成想被太皇太后娘娘听见那句,猛然拎出来讲还叫她有些不好意,若真论规矩,这话是轮不到她一个小小德嫔来说的。

“是臣妾僭越了,这事儿合该由您和太后娘娘、贵妃娘娘做主的,臣妾就是头回经这样的大难,心头惶惶着,闲不下心。”

听玉琭客气,太皇太后娘娘反倒不认同:“你可莫妄自菲薄,什么僭越,依着哀家看咱们园子里这么些女眷,唯你最镇定,最替皇帝着想,最顾全大局了,旁的一个个看着精明会管事,然关键时刻竟一个都不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