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跟李成走进来,沈默一眼看向果儿,嘴角不由弯起一丝弧度,心情莫名又好了几分。
姚二叔,果儿姑娘,真是不好意思今日才抽出空闲过来看你们,还请见谅。
见谅见谅,二位大人贵人事忙,我们都知道,我们也没什么要紧事,不值得二位大人特意过来一趟的,二位大人请坐。
两人坐下后,见姚二柱神色恭敬,一口一个大人地称呼他们,沈默郑重说道:
姚二叔又见外了,您是长辈,还是跟以前一样唤我名字就好。
就是就是,姚二......叔别跟我们客气。
李成一句话差点闪了舌头,他家大人都管人家叫二叔,他要是敢称呼一句二哥,岂不是沾了他家大人的便宜?
李成抱歉地解释道:那个,姚二叔,果儿姑娘,都怪我不好,上次你们去找我,正巧我跟着大人出去办差了,忙了一连好些天愣是没抽出空来看你们,都是我的不是,这不,今天好不容易有了空闲,就跟着我家大人急忙赶过来找你们,还好你们没有走。
姚二柱见李成这么说,之前心中的一点点不快早已烟消云散,言语中愈发客气起来,双方说了一阵家常,李成便好奇问他们怎么会来长陵的事。
姚二柱看了一眼侄女,随便含糊了几句便转移话题。李成跟沈默都是聪明人,知道这里边一定另有缘故,既然人家不方便说,那就暂时不问。
李成拍着胸脯道: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来了长陵,也挺好的,在哪儿做生意不是做?你们既然到了这里,尽管放开手脚做下去,中间若碰上什么难事尽管来找我,在长陵这地界上,没有我李成办不成的事,再不济,还有我家大人不是?
姚二柱一听更加高兴,一激动站起来冲两人拱手致谢,几人又是一番谦让客气。
李成又问起他们这几日可还顺利,姚二柱先是说一切都好,把他们这几天所忙的事情竹筒倒豆说了一遍,说道牙行的时候,也没隐瞒了个清楚,说完后只觉心里痛快多了。
沈默听完眼神变得幽暗,待问清了是哪家牙行,沈默看了李成一眼,李成会意,对姚二柱说道:
这不过是牙行欺生,姚二叔放心,明日我正好休沐没什么事,明日我陪你去那牙行走一趟,保管把事情给你摆平了,哼,敢压榨我们指挥使司罩着的人,老子让他们加倍吐出来。
姚二柱闻言更加放心了。
几人又说了一阵话,主要是姚二柱跟李成再说,沈默跟果儿两个并不多话,兼或插上一两句,果儿则拿起桌上的茶壶不时给几人轮番倒茶。
李成见时间不早了,偷偷看了一眼端坐着的沈默,见他一只胳膊搭在桌面上,神色悠闲地手指一下下敲击着桌面,似乎并不急于离开。
李成眼神闪了闪,站起身对姚二柱道:
你们在这儿定了几间房啊?对了,你刚不是说还带了好几个人么,反正也没什么事,带我去见见他们。
姚二柱没反应过来,刚想说话却被李成一把抓起往门口带去,边走还说道:
既然来了就把大家都见见,明儿还要一块儿出去呢。
两人到了门外,李成回头体贴地关上了房门,果儿瞬间明白过来感情这是某人要跟自己单独说话。
想到这儿果儿提起精神,一双清亮的眸子看了过去,正好撞进对面深邃的视线里。
我给你的信还有画,可收到?
果儿:嗯,沈大人......
你叫我什么?
果儿嘿嘿一笑:沈大哥,收到了。
沈默面色和缓下来:然后。
果儿:沈大哥是叫我照着那幅画做绣品吗?我已经做好了,可惜出来的时候没想着要来长陵,所以就没有带在身边,等回去后我就叫人把绣品给沈大哥送过来。
沈默:你绣的是什么?
果儿:是一副砚屏,我用紫檀木做的框架,放在桌面上当摆件应该很合适,想来沈大哥会喜欢的。
果儿说到这里故意撅起小嘴道:反正沈大哥并没有指定我绣什么,那自然是任我发挥的意思,我觉得那幅画挺适合做成砚屏,就做了。
沈默听到这里嘴角又是一弯,当初自己拿着这幅画只想着做一副绣品,到时候给一位长辈当做礼物送出去,却根本想不出做成什么样的绣品合适,所以才只写了一个绣字,本就是指望着小丫头替自己拿主意的,现在听她说绣成一幅砚屏,嗯,挺好。
想到这里,沈默道:不急,等以后有机会捎过来就成,你们家在这里既买了铺子,以后自然常来常往。
果儿:也是,沈大哥不急的对话等下次捎过来。对了,还没恭喜沈大哥升官发财呢,那天去指挥使司听门口驻守的几位军爷说的,说沈大哥现在可是指挥佥事了呢,真是可喜可贺!
沈默看着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眸嘴角又是一弯,忽然想要伸出手去揉一揉小脑袋的冲动。
片刻沈默问道:说说你们在这里的打算。
果儿:嗯?
沈默:刚才姚二叔好像说你们相中了好几处铺面,怎么最后只买了一处?
果儿也不隐瞒,双手一摊道:
还能有什么原因,银子不够呗,唉!长陵是个好地方,可惜我们相中的铺面无论是买还是租下来,都比在湖阳还要贵上一些呢,这会我可是把自己全部的家当都拿出来了,也只够买一处铺面而已。
不过不要紧,我们如今买下一处满意的,又租下一处,足够把摊子先撑起来,等日后赚了钱,再慢慢置业也不迟。
说到生意上,果儿一双水蒙蒙的葡萄眼如星夜中的璀璨明珠,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沈默不知不觉看得有些呆了。
等果儿说完,沈默垂下眼眸略思索片刻道:
还差多少银子?
什么?
果儿又是一愣。
沈默只好又道:那几个铺子都买下来,还差多少银子?
果儿晶亮的眼眸转了几圈,这才道:
少说也得个千儿八百的吧,不过沈大哥不必想着借我们银两,我们乡下人家最忌讳的就是朝人借钱,身上背债的滋味可不好受,所以大人的好心我们心领了,我刚才说过,买铺子的事不急,以后慢慢来。Z.br>
果儿赌沈默说出这话就有想要借她银子的意思。
小丫头,说的倒是......有理,沈默想了想正色道:
不如这样,我入股,缺的银子我出,买下铺子后房契上写你的名字,等生意做起来我们各自拿分成,三七分怎么样?
果儿听清楚沈默说的话,小脑袋立刻盘算开了,铺子买下写她的名字,这就不用担心什么了,就是那个三七分,似乎,某人是不是要的稍稍多了些?
果儿正色道:五五分,这样更合理一些,沈大哥,在商言商,说白了您就是出个买铺子的钱,日后的经营、货品都是我们这边在付出,三七分的话,我们似乎,太亏了些。
沈默好笑地看着她:想什么呢?我说三七分,我三,你七。
什么?
果儿葡萄眼睁得更大,看着她一脸懵的小表情,沈默又道:
怎么样,还有什么,一并提出
来。
果儿呆了半晌回过神来,手指比划着问道:
大人真愿意这么分,我七,你三?
沈默学着她的样子也用手指比划着:你七,我三!
果儿:成交!
见小姑娘如此爽快,沈默不由脸上笑意更浓。
只是今日出门匆忙,身上没带银票,明日我叫便李成带上一千两的银票,不知够不够?
够了够了,沈大哥真讲义气!
果儿笑得小鸡啄米一般赶快答应下来,刚才还在跟二伯为开局不利的事情发愁,没想到沈大哥竟然愿意入股加入他们,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这样以后姚家在长陵的生意就等于跟沈大人绑在一起了,有这么一位大靠山做镇店之宝,日后铺子开起来,看哪个不长眼的敢上门挑衅?哼!
沈默果然没有食言,第二日一早李成特意穿着官服过来的时候,交给果儿几张银票还一张信纸。
果儿接过信纸打开一看,竟是一张铺面日后收益三七分成的契书,最下面沈默的名字写得清楚明白,看这上下的字迹显然是沈默亲自写的契书,再数一数手中的银票,果真是一千两,果儿顿时笑得春光灿烂。
有了银票,又有李成这位如假包换的千户长陪着,接下来的事情异乎寻常的顺遂。
他们一到牙行,李成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官威自显,牙行管事的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一口一个大人地上前奉承。
李成表明了身份,又指着姚二柱介绍是自己家的亲戚,这次来省城是打算多买几间铺子长期经营下去的。
那管事的闻琴音知雅意,眼珠一转麻溜地拿出昨日多收的辛苦费双手奉上,态度恭敬得叫他们险些以为昨日那一场冲突的确是个误会。
果儿心里一喜,脑袋立即高速飞转起来,有沈默那一千两的银票打底,又有李成这位活招牌杵在这里,她二话不说跟那管事的指了她心里早相中的那几处铺面。
果然衙门有人好办事,李成听果儿说完后,只斜睨了那管事一眼,管事的立马笑得一脸谄媚,指着这几处铺面随口报上来的价钱,比姚二柱他们费尽口舌砍了几天的价格还要便宜三分,姚二柱跟果儿更是暗自欣喜。
谈好了价格,管事的半句废话都没有,办事效率更是没得说的,他们是上午到的牙行,黄昏前果儿手里已经多了几张盖着红印的官契,上面姚果儿的名字清晰可见。
大人就是大人,说话办事一言九鼎,有气魄!对了,昨晚只是口头约定三七分账,要不要立个字据什么的?想到这个问题果儿不得不小人之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