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巧儿不由睁大眼睛,两间铺子都在果儿那个小丫头名下?怎么可能?
她嫁过来的时候姚家的铺子已经有了,可是有谁跟她说过这铺子竟然在一个小丫头名下?打死她都不信。
于是白巧儿笑道:“三嫂说笑了吧,咱家上有公爹跟婆婆,也没有分家,买铺子这么大的事,公爹跟婆婆会同意把铺子写在果儿一个小孙女的名下?”
包氏轻蔑地嗤笑一声,还以为有多聪明呢,打听都不打听一下就想要吃下这间铺子,也不怕撑死你。
她慢慢踱着步子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怎么,四弟没跟你提起过这事?不打紧,你回头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包氏好整以暇说道。
白巧儿心里咯噔了一下。
姚三柱粗着嗓门跟伙计们训完了话,便叫他们各自开始干活,见包氏跟白巧儿在柜台这边你来我往说着话,包氏他只能看见背影,可是白巧儿的脸色他瞧得清清楚楚,分明是青一阵白一阵,眼神也飘忽不定。嘿嘿,他媳妇儿就是会说话。
本来他还想过去助阵呢,现在看见白巧儿脸上多彩的颜色,眼珠子转了转,直接去后院找老四了。
姚三柱到了后院,见姚四柱正对着一大盆鸭肉专注地往里面添佐料,便走进去跟他说了几句,姚四柱疑惑地放下手里的东西,解下围裙跟他出来。
“哥,啥事?”
姚三柱双手叉腰斜着脑袋看了一会儿这个弟弟,这才慢条斯理问道:“你给你媳妇儿出主意,叫她把我撵走?”
姚四柱一头雾水:“三哥,说什么呢,什么撵走?”
姚三柱心头大定,不是自己兄弟背后捣鬼就好,他一把揽住姚四柱的脖子,凑近他耳朵,把这一阵子白巧儿跟他说的话麻溜地学了一遍给姚四柱听。
等他说完,姚四柱一张脸已经涨得通红,挣脱开姚三柱结结巴巴道:“三哥,绝不可能,我从来没想过......巧儿她......”
姚三柱一抬手:“别着急,有什么话跟你媳妇好好说道说道,你是个啥性子哥还不清楚?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铺子到底在谁名下,还有你这身做鸭肉的本事是谁教你的,哥,信得过你。”
看着三哥真诚的表情,姚四柱感激地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包氏跟白巧儿说完了话,便不再理她,转身在铺子里东瞧瞧西摸摸,再问高掌柜几句,俨然一副东家太太的做派。
姚四柱脸色铁青从后院走过来,身后跟着一脸看好戏的姚三柱。
白巧儿听见声音急忙转过身,就看见丈夫已经走到她跟前,大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就往后院里拽,白巧儿哪里是他的对手,一下子就被他拉了个趔趄,跌跌撞撞往后头走去。
只听后院传来砰的一声关门声,接着就隐隐听见男人压抑着愤怒的咆哮声,姚三柱跟包氏对视一眼,皆露出抑制不住的得意。
果儿没有跟着爹娘过去,昨天晚上爹娘在她跟前嘀嘀咕咕说了那么多,她很清楚自己爹娘的战斗力,这点子事儿很容易就能解决。
所以这会儿她正悠闲地在铺子里,跟晓红还有秋儿两个帮工一块儿收拾铺面,准备开张营业。
门口传来马车停下的声音,果儿抬头一看,透过街面那张宽大的琉璃窗,就见穆大娘从车上下来。
果儿心里一喜,想不到穆大娘这么快就过来找她了。
穆大娘一进铺子,先是乐呵呵四处看了一圈,直夸这间铺子布置得好,装修、摆设大气又亮眼。
果儿谦虚地说笑几句,两人便去了后院果儿的房间。
坐下后,穆大娘开门见山道:“果儿姑娘,我现在真真是佩服姑娘佩服的不得了,羽绒这么稀罕的东西,姑娘都能弄出来。
说实话,我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换上那套羽绒服的,特意到外头逛了一圈,结果我是服气了。还有那个羽绒被,又轻又软,晚上盖在身上比棉被不知道舒服了多少,而且还那么暖和,这么好的东西但凡被贵人们买回去,立马就能火起来。”
果儿矜持地抿嘴一笑:“那我就放心了。”
穆大娘笑得开怀:“呵呵呵,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夸姑娘才好呢,那些羽绒服还有羽绒被,我已经吩咐店里的绣娘们摆到最显眼处,单卖给富贵人家,过不了几天,一准儿红火起来。
呐,银票我都给姑娘带来了,上次姑娘送过来的羽绒,加起来一共二十一套,每套三十两,一文不少。”
穆大娘爽快地把一张银票递过来,等果儿接过后继续说道:
“不怕姑娘恼,我还想提醒姑娘一句,咱们之前可是签过契约的,姑娘这里出品的所有贵重物品,只能跟我们锦绣坊合作,这些羽绒姑娘只管生产,有多少我们要多少。
下次等姑娘再送一批过来,我还要往府城那边送过去一部分,等我们家老爷跟少爷亲自体验过,到时候两地的铺子里同时卖,保管有的是贵人抢着买。”
眼见穆大娘一脸欣喜的模样,果儿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等张子彭收到这些东西,恐怕又要惊掉下巴了吧,呵呵呵。
高兴之余,果儿估算了一下鸭绒的存货,按照作坊里的速度,今年的羽绒产品做到年底没有问题,便说道:“那感情好,回去我就叫大家加快动作了,争取年前把积攒的鸭绒全部用完。”
两人谈完了正事,穆大娘随口问道:“怎么不见你娘在铺子里,回村里了?”
果儿:“我娘跟着我爹去了烤鸭铺那边,一会儿就回来。”
正说着,包氏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来:“是穆大娘来了,真是贵客,晓红,快去我屋里拿那罐上好的铁观音,泡好茶赶紧端过来。”
说完包氏已经推门进来了,穆大娘站起来笑道:“包娘子客气了,果儿姑娘早叫人拿了你的好茶给我喝上了。”
包氏一回来,晓红就告诉她了,包氏刚才那么说不过是应景儿的话,见穆大娘说的如此亲近,心里更加受用。三人重新坐下又说了一会儿关于羽绒买卖的事情。
言谈间穆大娘不动声色打量着眼前这个妇人,想起当初在锦绣坊第一次见面的情景,这妇人穿着一身补丁衣裳,站在那里畏手畏脚连话都说不全,可现在,这才多长时间,这位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东家太太,且日后的造化不可揣测。
穆大娘心中暗叹,又一次坚定了要跟姚家,尤其是这母女搞好关系的决心。
闲聊之余包氏看了一眼搁在桌子上的银票,心下更是高兴,虽不知银票上写的究竟多少钱,但这不影响她的好心情,于是愈发说得高兴。
穆大娘走的时候,包氏大方地叫晓红把她带回来的烤鸭和卤鸭肉分一半出来,用篮子装好送给穆大娘带回去吃,穆大娘推让了一番也就收下了。
送走穆大娘,包氏跟着果儿回到屋里,这才喜滋滋拿起放在桌上的银票问道:“闺女,跟娘念念这数字,多少钱?”
果儿:“上次送过去的羽绒服、羽绒被一共是二十一套,每套三十两,娘不是跟高账房学盘账吗,自己算算。”
包氏嗔了女儿一眼,板着指头嘴里念念有词,果真算起账来,不一会儿包氏惊得从炕沿站起来:“天爷,这羽绒的买卖这么能赚钱?”
果儿适时递过来一杯热茶给包氏压惊。
包氏接过茶没有喝,放到炕桌上一脸严肃地跟女儿说道:“闺女,娘跟你说,这回你可真得长点心眼了,回去后报账悠着点儿,别老实地把全数都说出来。
不是娘自私,如今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银子多一些少一些进账,不碍事的。要我说,就是把羽绒这部分的收入全部留给你还有你弟弟都是应该的,可娘知道你不肯,那留一部分总可以吧。
闺女,这一两年你给家里挣的够多的了,该长点心眼儿给自己攒嫁妆了,将来嫁人的时候,这女儿家的嫁妆越丰厚,到了婆家才能过得更好......”
包氏拿着银票喋喋不休,果儿听得头都有些晕了,站起身从她手里抽回银票,小心地放进贴身的小荷包里,口中随意说道:“娘放宽心,女儿心里有谱。”
包氏皱着眉头,显然很不信果儿的话,这孩子啥都好,就是对家人太实诚,不行,还得加把劲好好教她关于攒私房钱的重要性。
对了,娘,烤鸭铺那边情况怎么样?
包氏听女儿问起烤鸭铺那边的事,脸上不加掩饰露出得意,语调轻快地说道:“放心吧,没事了,你不知道,我跟你爹到了铺子里,我们......”
包氏忍着好笑跟果儿把铺子里的经过学了一遍,末了轻蔑地说道:
“她白巧儿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自作主张想把你爹给撵了,你是没看见,你四叔把她扯进屋子里好一顿吼,直到我回来她都没有从屋子里出来。
你四叔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那脸色黑的吓人,我估计白巧儿这小蹄子说不定挨揍了,哼!活该。她以为这么着就完了,我呸!等回了村里,看我怎么在公婆跟前告她一状,敢觊觎我闺女的财产,老娘叫她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听包氏叨叨了半天,果儿彻底放下心来,笑说道:“娘高兴就好。”
不过包氏刚回了一趟村里,自然不会这么快又回去,所以当第二天姚二柱再次过来接人的时候,只把果儿接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