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时间还早,风曜又在忙,温蔓便带着冶儿去了囚室。
最近囚室的暗卫都没有对他动过手,有了国师府特制的金疮药,他身上的伤口也开始愈合,假以时日便能像风曜一样,连疤痕都看不见。
但他整个人却和从前不一样了,从前的他,总把玩世不恭和心狠手辣挂在脸上,这会儿像极了一个随时都会发狂的疯子。
“你来做什么?”他抬眸睨着温蔓。
温蔓就站在门口,没有靠他太近,就算他已沦为阶下囚,也得小心。
“来看看你,到底是想在囚室待到死,还是想给自己争条活路。”温蔓同样睨着他,眼神中没有半分惧色。
傅闻突然笑了起来,脚上的铁链碰到墙壁,发出的声音掩盖住了他的笑声,“我对你们要是没有利用价值,风曜也不会留我的命到现在,这条活路,还用得着争?还是说,你们拿到了长生蛊的解法,终于要对我下手了?”
温蔓知道他这人刁钻得很,便也不拐弯抹角,“你没猜错,但是解蛊有风险,就看你愿不愿意搏一搏了。”
“所以你们找到傅天罡了?”傅闻突然认真起来,
温蔓没有心思和他多说,直截了当地道:“自然是找到了,所以,这个机会,你是要还是不要?”
“他死了吗?”
“死了。”
“我就知道,风曜动起真格,傅天罡绝无活路,正好,这暗无天日的日子,小爷也待够了,大不了就是一死,但是...”傅闻环视四周,“不能在这里,我不信你们。”
温蔓猜到他的意思,他是怕万一解蛊成功了,他会继续被关在这里,这囚室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常人被关几个月,早就疯了,傅闻也算是能忍的了。
“好,地方你挑,如果你能活下来,可以离开,但我也有一个条件。”既然傅闻想活,也想离开,那温蔓便有了和他谈判的底气,“我要你给师傅一个解释的机会,冷静地设身处地为他想想,你可以不用急着回答我,好好想想。”
谁知傅闻居然收起了身上的暴戾,只是简单地拢了拢衣服,便有了从前的影子,“九公主这么关心他,难道是想当他的孙媳妇?这事你用不着讨好他,只要我点头就行,放心,我不会嫌弃你嫁过人。”
下一刻,温蔓拿过墙上的鞭子,狠狠地往他面前抽了下去,虽然不是冲他身上去,但鞭尾还是把他的手臂划破,“你觉得你自己有坐地起价的资格?”
“多日不见,九公主这泼辣劲见涨,行,我答应你,给他这个机会。”傅闻纹丝不动,甚至连看都没有往伤口看一眼。
温蔓很讨厌他现在的眼神,不对,是讨厌他这个人,不管什么样的眼神,都讨厌,既然目的达到了,她也不想多留,带着冶儿离开了。
冶儿方才在门外也听到了他们的话,有些不放心,“公主,你说他是不是真心的。”
“不是。”温蔓果断回道,以她对傅闻的了解,傅闻绝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会为他人着想的人,他答应见傅青云,听他解释,不过是在为逃离囚室,逃离国师府多加一分筹码。
“那公主还答应放了他?”
温蔓戳了戳她的脑袋,“我只说让他走,没说让他怎么走,对他这样的人讲什么道义,我有那么多蛊可以用,还能废了他的功夫。”
冶儿暗暗竖起了大拇指,“公主英明。”
温蔓走的时候嘱咐让看守囚室的暗卫,一定要多加留意,要是傅青云单独过来,让他进,但是要第一时间告诉自己。
至于傅闻真心还是假意,温蔓顾不了那么多了,要等傅闻真心悔过,原谅傅青云,恐怕得等到下辈子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确认蛊引是否有效,噬魂花只有最后一朵,她失败不起了。
傅青云得知傅闻愿意见他,一时间又老泪纵横,他和傅闻一样,也是个精明的人,但事关傅闻,他却丝毫没有去分辨真假,满脸都写着高兴。
这事算是这么成了,虽然不尽如人意,但至少每个人都得到他们想得到的。
这勉强也算是个好消息了,温蔓正要去告诉风曜,书房里有一名暗卫跑了出来,说风曜让他来寻自己过去。
“怎么办?”见他火急火燎的样子,温蔓不免有些担忧。
暗卫回道:“夫人,林景他们回来了。”
“他们回来了?”温蔓喜忧参半地推开书房的门,看到林景和锦娘一脸血污地站在那里,地上还躺着一个人,她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很不好的念头,三步并两步地上前,看到同样重伤的温荀躺在那里,一下子跌坐了过去。
但她没有惊慌的时间,连忙爬了起来,替温荀把脉,他的脉象时分虚弱,身上大大小小也有好几处伤,剑伤和刀伤都有。
“朔风流云!赶紧帮我把我抬进去!”温蔓起身急了,踩到了裙子,险些摔过去,好在风曜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她茫然地看着风曜一眼,扭头叫来冶儿,“赶紧去打盆热水,再找身干净的衣服。”
冶儿也急得要命,担心温蔓,又不得不跑出去打水。
风曜握了握她的手,与她对视道:“没有伤及心脉,但是有一处伤口需要缝合,千万不能乱了阵脚,他们被追杀了一路,所以我们不能请大夫,免得打草惊蛇,只能靠你,绢丝和针线都准备好了。”
温蔓紧紧地咬着下唇,含泪点点头,“我一定能治好二皇兄的。”
“我陪着你。”风曜说着,便让人先送林景和锦娘下去治伤,他自己则带着温蔓去了书房内侧的厢房,亲手将温荀的衣服剪开,把伤口周围的血迹擦干净,给昏迷中的温荀喂了麻沸散,然后将针线交到温蔓的手里。
温蔓此刻的慌乱,像极了母妃走的那一天,医者不能自医,这自医,不仅指医者自己,还有最亲近的人。
看着温荀腹部那道小臂般长的刀伤,她的手有些颤抖,这样的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握针,更不用说将伤口缝合起来。
但是除了自己,没有人能救得了温荀,一旦失血过多,他就会有性命之忧。
温蔓别无他法,只得用力咬着嘴唇,直到咬出血来,整个人才清醒了,握着针线的手才稳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