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这里怎么会这样?”温蔓小声问。
风曜道:“朝廷给洛城的拨款本就不多,一部分用来修城墙,余下的则是进了贪官的手里,从前朝开始,这里就是楼家的管辖之地,楼家守城有功,败绩鲜少,陛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粮草丢失时,楼家更是强行搜刮民脂民膏。”
原来楼家那两父子这么不是人。
“你父王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戳穿,楼家这次已经触怒了他的底线,才不得不找人来治理,温茴暗中做的那些事,他也知道,不论是江陵城还是沙风镇,都是富庶之地,所以才让温茴来这洛城。”风曜一边带着她往前走,一边给她讲了些关于洛城的事。
洛城地处于帝云国的最北边,气候干燥,不适合粮食和蔬菜的种植,要是当年干旱,农民将颗粒无收,只能靠变卖家当和借钱来解决温饱,利滚利地下来,家里就更拮据了。
以前曾有百姓向官府举刀,但是官府勾结楼家,只要楼家父子一声令下,那些百姓不是被杀害,就是被关押,时间长了,能投奔亲戚的都离开了洛城,无处可去的,也只能在这里忍气吞声。
温蔓看着沿街那些售卖作物和小东西的百姓,心里一阵难受,想向风曜要些铜板和碎银,买些东西,让他们可以换粮食,可风曜手里拿出来的,全是百两以上的银票,吓得她连忙让他收好。
财不可露歹人眼的道理,她是明白的。
“走,咱们找一家当铺。”温蔓说着,取下头上的发簪,见风曜面上有不解,她解释道,“以前在宫里,二皇熊给我送好东西来,我和冶儿就会埋在后院的树下,不然被那些找麻烦的瞧见,就都给抢了去,你的银票,还是不要拿出来为好。”
风曜点点头,虽然不怕被人盯上,但眼下确实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
洛城不小,但是地广人稀,当铺只有一家,在东边的百川街,这里的房子显然比刚才见到的要好一些,听路人说,洛城的官员都住在这里,还有捕快不定时巡逻。
进了当铺,温蔓把手里的簪子递了过去,“这能当多少?”
当铺伙计接过,仔细看了几眼,冷漠地问她,“死契还是活契?”
“分别是多少?”
伙计不耐烦地道:“这东西不值几个钱,主要是工匠的技艺比较高,材质极为普通,死契八十个铜板,活契五十个。”
温蔓也不太清楚这簪子值多少,但是讨价还价的本能,她早就在宫里练就了,“不瞒小哥,我们夫妇是从都城来寻亲的,昨日夜里遇到了小偷,除了这簪子,值钱全部被偷了,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当了这簪子,能不能多给一点?”
“来我这典当的人,哪个不是着急用钱的可怜人?”伙计脸上的不耐烦更加明显,“得了,要是死契的话,给你再加一百个铜板。”
温蔓假装犹豫,片刻后,咬着牙点点头,“行,那就死契。”
伙计给他们拿了一百个铜板,“这别人都去外地寻亲,你们倒好,还洛城寻亲?”
铜板到手,温蔓便没有再理睬那伙计,拉着风曜就走,一边走一边说:“也不知道我那簪子值多少钱?”
“不贵,一百两。”风曜不动声色地道。
温蔓险些咬到舌头,“什么?一百两?你怎么不拦着我?”
风曜失笑,“拦你做什么?”
“这下我要么就成了不识货被宰的冤大头,要么就暴露了我们很有钱的事实,我刚才说到盘缠被偷,那伙计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相必这种事在洛城见怪不怪,或者对他来说,习以为常了。”温蔓隐隐觉得,那伙计不是什么好人。
风曜也发现了,可他要的就是被人盯上,除了没有阻止温蔓,他还故意掉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在当铺。
边关军大败,一定是军中混入了奸细,既然易了容,那自己和温蔓的身份就不能暴露,能出面的只有刚赴任的温茴。
至于怎么去见温茴,没有比当街被抢更合适的。
可温蔓并不知道这些,风曜带她进小巷子的时候,她都以为是为了抄近路,就连好几个拿着棍棒的壮汉拦着他们的去路时,她还浑然不觉。
“把银票都交出来。”为首的壮汉凶神恶煞地盯着风曜。
风曜原本计划让他们得手,自己再去报官,可看着他们这熊样,想被他们抢也不容易,于是,他改变了策略,一出手,就把他们全部打趴下。
一共五个壮汉,他还特意放走了一个。
温蔓眼尖,正要去追,后劲一轻,被风曜拉了回来。
放走通风报信的,剩下四个,风曜就更加不客气,一进子就把他们四个捆在了一起,还找了东西堵住了他们的嘴。
“这些人都是当铺的,光天化日下打劫,定是因为官府有人。”风曜说话时,注意着那四个人的反应,他们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就证明他猜得没错。
他弯下腰,在温蔓耳边说着他的计划。
温蔓听了,也觉得可行,趁官府的人还没来,拿起地上的木棍,狠狠地敲了他们几下,“让你们见钱眼开,让你们打家劫舍,干点什么不好,偏偏干这种勾当。”
打完了还不解气,她上前,把这几个人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部洗劫一空。
这几个人恐怕怎么也想不到,打劫的反被别人给劫了。
“来了。”风曜示意温蔓先收手。
温蔓把搜刮来的财物全部塞进袖袋里,然后站到风曜的身后。
不一会儿就有一群人蜂拥而来,看他们的衣着,果然是官府的差役,原来真的是官匪相护,才让当铺的人这么嚣张。
“光天化日下当街行凶,来人,把他们抓起来!”为首的捕头一声令下,捕快们全部围了过来,不是冲着地上那四人,而是冲着风曜和温蔓。
当街行凶的人反倒成了被打的人,堂堂国师大人却被当成行凶的人,温蔓想笑,但是她忍住了。
风曜从腰间取下一块令牌,“带我去见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