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蔓伤得很重,蛇毒的余毒未清,身上的鞭伤又鞭鞭入骨,再加上长时间被困练药炉,身体脱水严重,一下子垮了下去,昏昏沉沉半个多月,身上很疼,但是只要梦见母妃,似乎就没那么疼了。
所以,她每次梦到母妃,都会很用力地抱着她,不想让她离开。
这天,梦里的母妃突然甩开了自己的手,温蔓一下子就醒了,乍一睁眼,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干净的了,而风曜,正从自己的双臂间,把他的手抽出来,好像是要去拿什么东西。
“吵醒你了?”风曜见她往床里挪,伸手将她拉了回来。
温蔓清了清嗓子,略显尴尬地问道:“你怎么在这?我...我睡了多久?”
“你睡了整整十六天,至于我,不放心你。”
原来都已经十六天了,怪不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被他这一位,整个人都动不了,“那...你一直这么抱着我?”
风曜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烧退了,才放心了些,“不是你自己说的,我也是你的外高祖,抱着你睡都可以?”
他怎么偏偏把这话给记住了?还真抱着自己睡了十几天?
“是...是谁给我上的药?”温蔓突然没了底气。
风曜面不改色地回道:“是我。”
温蔓恍然大悟,原来梦里的一切,都是风曜,是他一直这么抱着自己,给自己上药,让自己误以为梦到了母妃,那前一次呢?
“上次我的脚破皮,那晚也是你吗?”温蔓咬着唇,想到如果上次也是的话,那他衣服上那些黏乎乎的东西,该不会是自己的口水吧?
风曜的回答,意料之中,只有一个字,“是。”
温蔓还是坚持要从他怀里退出来,“多谢国师,国师去忙你的事吧,不用管我,我已经好很多了”
她这疏离的态度让风曜有些不悦,风曜没有松手,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这十几天他几乎没有合过眼,“你在怪我?”
温蔓摇头,她哪里敢怪他,他只说过会护自己,又也说不让自己受到伤害,只要命还在,他也不算对自己的外高祖食言,“母妃教过我,要懂得分寸,不能得寸进尺,国师对我已经很好,也已经帮过我很多了。”
见他不说话,温蔓又说道:“有一次二皇兄给我带了些药材,正好缺一味药,就可以用来给母妃调理身子,我当时就找二皇兄要了,也没想过那药是长在悬崖上的,二皇兄给我找来了药,但是他的手下也受了重伤,那回,我被母妃罚跪了一个晚上...”
温蔓还没说完,就听风曜说:“你可以怪我。”
“什么?”温蔓觉得自己幻听了。
他神情严肃地道:“抱歉,这次是我低估了傅天罡对魂玉的迫切,还。”
风曜居然道歉了?温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二皇兄说过,帝云国的这位国师大人,就算为了顾全大局而误伤了一些人,也从来不会道歉,在他的眼里,结果高于一切。
可这句道歉根本弥补不了自己等到几乎绝望的痛。
“国师以为傅天罡抓了我,不会这么快对我下手?”温蔓见他点头,叹了口气,“看来国师还不知道,他已经老得快要死了,这回他精心建造的地宫被毁,之前又被我气得不轻,怕是活了几天了。”
傅天罡不会这么轻易就死,这么多年了,要死早就死了。
但风曜没有多说什么,他一定会找到傅天罡,温蔓遭的罪,他一定会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温蔓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得仰了起来,“对了国师,易容成傅闻引你出去的那个人呢?”
“躺下说。”风曜见她情绪有些激动,扶着她躺了下来。
温蔓现在确实体会到了什么叫牵一发动全身,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全身的毫毛都竖了起来,连躺回去都得借着风曜的力道。
“那个人叫骁,楼盈盈身边的丫鬟,就是他假扮的,那碗让你发狂的参汤,就是他做了手脚,还骗了楼盈盈,说那是能让你就范的药,国师一定要从他口中问出究竟是什么,不然难保以后还会有人对你不利。”温蔓一口气说完,看他的反应,猜到了答案,“人已经死了?”
风曜应了一声,“死了,不过不要紧,那碗参汤阴差阳错被你调了包,凝月阁的人已经认定那药对我没有作用,不会轻易再试。”
温蔓听着他不痛不痒地说着那天的事,一时间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应该从自己的记忆里看到过那天的场面,整个国师府,除了他的暗卫,全部都死在了他的剑下,那场面,自己连想都不敢想。
但他似乎一定都不为所动,就好像整件事和他无关一样。
也对,凝月阁地宫的那一幕,可比国师府那次惨烈多了,他都连眉头都没蹙一下,这男人,不,这老爷子简直太可怕了。
“原本把参汤调包的事,我应该好好谢你,但你换的那药,似乎也是别有用心。”风曜一边说话,一边从枕边取来药瓶,“你的那些药,对我都不管用,倒是你,该上药了。”
见他熟练地打开瓶盖,将药粉往手上倒了些,然后伸手就去解自己的衣服,温蔓吓得直接用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衣襟,花容失色,“国师这是要做什么?”
风曜俊朗的眉目终于有了不同于平日里的毫无变化,居然挑了挑眉,“这么见外?不是都叫我一声外高祖了?”
温蔓简直无言以对,叫他外高祖,他真的就是自己的外高祖了?再说,哪个姑娘家受伤了,会让外高祖帮着上药?
风曜见她抗拒,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我们现在还在江陵城,身边只有林景一个信得过的,不让我来,我可以叫他。”
他绝对是故意的,自己怎么可能让林景来?
“多谢国师,我自己可以。”温蔓从他手里接过药瓶,努力地撑了起来,身上痛得要死,是她高估了自己,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满头大汗。
风曜没有插手,起身在一旁看着她,“需要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