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
江辰清晰的记得，动身那天是十二月十四，星期四，天朗气清，结果一趟回来，便已是月底，元旦近在咫尺。
关键还特别冷，阴沉的天，呼啸的风，米粒大的冰雹肆无忌惮的倾泻，砸着屋顶，砸着玻璃厂，给他的感觉，就是一日入冬。
不过该有的沟通还是要有，是以回到的第一时间，给随行的徐玥张海等人放假，他又往市里走了一趟。
约莫一个小时，出来，时间即将入夜，天色欲显昏沉。
这时家里晚饭已经做好了。
“莴笋炒肉。”
“酱汁排骨。”
“韭菜焖蛋。”
“……”
到底是跟着混了这么久，杨梅手艺见长，会的也多了不少。
但她其实是受委托过来跟唐筱作伴的，也可以说是相互作伴，因为张海也跟着出差，没在家。
这会张海也在。
菜上齐，又来了几瓶小香槟，杨梅眨眼笑道：“酒就先不喝了，留给还在上学那位，来，碰一个。”
于是清脆的撞击声便响了起来，便连婷婷，也用专属的小碗非要碰碰。
感觉也不错。
出门在外，不差钱，住的星级宾馆，吃的是山珍海味，到头来却不及这一口小香槟，一桌家常菜。
尤其这小香槟，天冷，一口下肚，那凉气，瞬间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好似突然开了窍一般。
紧跟着杨梅便道：“情况都听张海说了，接下来呢，是不是就不用往外跑了？”
江辰摇头，夹了块排骨：“早着呢，不到五个月，三百多万台，以目前的条件，几乎不可能。
而且长远来说还要考虑运输成本，不容小觑。”
说来说去还是订单太多了，不好消化，强吞不是不可以，但是容易消化不良。
“那怎么办，订金都收了呢！”杨梅下意识便问，其实这些天一直都有经销商上门，只是她一直记着江辰的叮嘱，没敢接。
张海憨笑：“这个我知道，辰哥说了，要出去建厂。”
“出去建厂？”杨梅错愕，看向江辰：“这市里能答应吗？”
“那我也没跟市里说一年要生产三百万台啊，更何况现在留给咱们的时间可没有一年。
而一旦出去建厂，那所有的问题，产能，运输都解决了。
到时候还好卖，只要建厂的地方，就是咱们的销售范围。”
蛋糕怎么吃？
蛋糕就这么吃。
站在国家的立场，搞垄断肯定是不行的，这东西意义比较重大，需要迅速推广开来。
但如果不影响推广速度，那就随便吃了，不说百分百，百分之五十问题应该不大。
前提是牙口好，有那个本事。
为此江辰的对策是，出去建厂。
好处很多。
出去建厂，某种意义上说就是圈地，厂建到的地方，便是市场范围所在。
当地建厂，当地销售，也很有意义，一方面可以带动地方就业发展，一方面还省运费，节约制造成本。
至于市里，其实不存在障碍。
一方面这事市里得到的好处已经够多了，可谓是名利双收，要面子有面子，要里子有里子。
一方面当初说好的是年产一百万台，多了润出去很正常。
而归根结底，这事他说了算，市里可以建议，但决定权在他。
当然，一味的蛮干强硬也是不好的，所以这事之前在市里汇报工作的时候，他专门说过。
结论是，没问题。
所以根本不用担心产能跟不上，订单完不成，只不过接下来还需要努力，该出门还得出门。
眼见是都想好了，杨梅便也没再询问，转而开始说起这段时间厂里的事情。
总的来说都挺好。
酸菜厂这边，张海负责、汪勇牵线联系的包装设备已经到位，第一批的酸菜也即将出坛。
与此同时，经过这些天的生长，村里边芥菜也差不多了，种植面积逾五百亩，保守估计能上菜五十万斤。
植保厂主要是谭兵，招了一批人，启用了原冰箱厂的注塑车间，做喷雾器壳体喷头等部件。
目前生产线已经调校完毕，具体的工艺流程也已经制定，顺利投产。
其它就不太清楚了，毕竟都是配套外协，但也没听说有什么问题。
情况其实江辰都了解。
别看这些天他没在，还到处去玩，手机可没关机。
徐玥跟在身边，最主要的工作也是负责整理汇报，传达指示。
不过对于杨梅说的，他还是感到满意。
……
世界就此沉寂。
夜幕降临，风更大了，那呜呜的响声，配合着雪子击打窗户的声音，令人心中发寒。
张海一家三口已经回了。
小别胜新婚，感情又好，不出意外，今晚战况会很激烈。
临别前，他送了婷婷一样礼物，一枚穿着红线、无色玻璃种的翡翠玉佛。
便宜。
才花了一百多块钱。
看看时间，距离下晚自习还早，想想，他还是出了门。
一路步行来到菜市场。
有点萧条。
昏黄的灯亮着，却见不到多少人，偶有笑声伴着白气吐出，给人的感觉也不是人间烟火气，而是世道艰难，生活不易。
他买了一个老奶奶种的香菜，顺手又把鸡蛋给买了。
划算，三四斤香菜，十多个鸡蛋，一共才五块钱。
然后奶奶带着年幼的孙女回家，他走向鱼摊。
没办法，今晚还有一场。
连杨梅都知道酒先不喝，留给还在学校那位，他岂能没那份自觉？
所以又买了几条黄颡。
这是无鳞鱼，看着蛮扎手的，后来有人养，当下却基本上是野生。
这样就可以了。
天这么冷，有个火锅就行，别的都虚。
再说了，家里也不是没有，冰箱满着呢，排骨什么的，早就备好了。
等回到家，该放的放，该养的养，浴缸放上水，脱衣服躺进去，听着呼啸的风声，听着雪子撞击玻璃的声音，呼，爽。
也没什么好想的，泡了一会，擦手，抓过手机。
“喂？”
真懂事。
手机是舒涵的，接的却直接是唐婉。
江辰笑道：“嗯，是我，要不还是去买一部手机吧，不然老这样也怪麻烦的。”
“我同意，反正你也只记得唐婉。”这次是舒涵，一副我吃醋我很不乐意的模样。
江辰微微一笑：“没有没有，我都记着呢，我这人什么都忘，就忘不了美女，尤其舒老师这样的大美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