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过三点,宁安医院副院长办公室。
古青冉正在投入的伏案工作,忽然被砰的开门声响打断了工作状态。
他脸带愠色的抬头望去,就见古青柠那个小家伙如螃蟹一般旁如无人的闯了进来。
古青冉换上了无奈神色,郁闷的道:“青柠,今天可是周六,你不去和朋友们游玩耍乐,怎么破天荒来我这里了?”
古青柠嘻嘻笑着来到了办公桌前,轻巧的一抬屁股就熟练的坐了上去。
“哥,余至明那家伙可是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天堂,还是地狱,很快就要揭晓了。”
古青柠语带疑惑的问:“你既然那么看重他,怎么也没见你出手相助啊?”
古青冉呵呵一笑,反问道:“那你认为,我该怎么帮助他啊?”
古青柠语带愤然的哼哼道:“那两个女人陷害他,无非就是为了钱。”
“你拿钱使劲砸她们,让她们说出实话,再供出幕后主使呗。”
她又眼珠子一转,说:“找几个外表凶狠的纹身大汉,威胁一下也行。”
古青冉摇头轻笑道:“砸钱或是威胁让她们反水,网民,还有警察和法官,难道就会相信她们的话吗?”
“还有,幕后之人相当谨慎小心,不会考虑不到这一点的。”
“说不定这样做,正中他们的下怀。”
古青冉笑了笑,说:“我相信余至明的判断,他说那女人乳腺有问题,就会有问题。”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花冤枉钱。”
“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至于幕后主使……”
古青冉轻轻一笑,道:“等余至明摆脱了眼前麻烦,再慢慢的查就是。”
“青柠,做什么事都要有一点耐心,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容易把嘴给烫一个大泡。”
古青柠用鼻音轻哼一声,又问道:“哥,你就一点不担心余至明出错?”
“万一,他要是运气不好呢?”
古青冉语带随意的说:“那也没什么,即便他以后不能光明正大的做医生,但是他的一身医术,谁也夺不走,也抢不去。”
“我依然可以请他来我们宁安工作,换一种方式,他也照样能治病救人。”
古青柠眨了眨眼睛,忽然气呼呼道:“我终于明白了。”
“原来你不出手,是巴不得他倒霉,你就可以捡大便宜了。”
“古青冉,没想到你原来是这种人。”
“你,在我心中光辉又伟岸的形象,像镜子一样,哗啦一下全碎了。”
“我都不想搭理你了,哼哼!”
古青冉不由的一乐,说:“我说的只是最坏的一种可能,主要还是我对余至明那小子有足够的信心。”
“哎,我说青柠啊,你之前还咬牙切齿的表示要把余至明打个半死,怎么现在反了过来,突然维护起他了?”
“在他那里住了短短三天,你的少女之心,终于开窍发芽了?”
“切,哪有!”
古青柠嗓门提高了一度,说:“有机会让我逮住他,我照样会捶他一个半死。”
“但是就事论事,我认为他是被陷害的,我们理应有力出力的帮他度这一关。”
古青冉别有意味的笑了笑,就见古青柠又露出了一脸嫌弃的表情。
“哥,你是不知道,就昨天,那家伙那么大的一个人,一米八五的大个子,竟然趴在他大姐肩头呜呜的哭了。”
“哥,我不骗你,他是真哭了,我看的真真切切,也听得真真切切。”
古青柠摇头道:“啧啧,那场面就没法看,我这个旁观者都感觉难为情。”
“又不是五六岁小孩子,他真好意思。”
古青冉见这个丫头虽说一脸嫌弃,但在话语之间,却露出了不少关切。
“青柠,你设身处地的想啊,离家千里,人生地不熟,又骤逢陷害有坐牢风险,遇到家人,一时情绪控制不住,是在所难免的。”
古青冉为余至明解释了几句,又笑着问:“青柠,你怎么不把当时的场景用手机拍下来,以后可以拿出来取笑他啊。”
古青柠的表情,立时变得非常郁闷。
“哥,这也是我非常后悔的一件事。”
“当时,我光顾着惊讶和难为情了,竟然忘了拍下来以报一箭之仇。”
“哥,你是不知道,我后来后悔的,把自己大腿都快要扭青了呢。”
停顿片刻,古青柠又兴致勃勃说:“哥,你知道吗?”
“那家伙对他大姐的感情非同一般呢,就像是和妈妈的感情一样。”
“原来啊,他小时候那次重伤,差一点就死了,是大姐用母乳给救回来的呢……”
古青冉很有耐心的,听妹妹一脸兴奋的讲述余至明的事情……
此时此刻,在华山医院的余至明,再次中断了体检工作,以最快速度赶到了普外科的一间重症监护室。
监护室的病床上,躺着一位瘦的有些脱相的昏迷老者,他身上还插了三根引流管,还有四根数据监测线。
余至明已经了解到,这是一位六十二岁,肝癌晚期,且癌症发生转移的患者。
如今,他的大脑血管又发生了堵塞,因部分脑组织缺血而陷入了昏迷状态。
以这位患者如今的身体状态,使用溶栓治疗只会让他加速死亡。
其他治疗方法也不可行,就是比较剧烈的身体挪动,都承受不住了。
他的身体,实在是孱弱,正数着小时一步又一步走向死亡。
余至明被亓老师紧急喊过来的目的,源于亓老师一个大胆又冒险的设想。
体外搭桥手术。
就是从患者的手臂动脉引出动脉血,直接通过穿刺针,穿刺进大脑,跨过大脑血管的堵塞点,直接刺进后面的动脉血管。
通过这种方法,维持那部分大脑组织对新鲜血液的需求,让患者保持清醒,实现他最后的愿望。
患者的愿望,就是见儿子最后一面。
他的儿子是一名维和军官,正在赶回来的路上,预计今晚能到滨海。
亓越设想的这个体外大搭桥手术,风险性相当大,且对大脑的伤害也巨大。
不过就患者当前情况来说,这属于两害相权取其轻的办法,且对身体损害相对较小,患者有不小的可能支撑过去。
就造成的大脑损伤来说,为保持清醒的醒过来,身体瘫不瘫痪,还有一些感官是否失能,已经不重要了。
反正他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余至明把手轻按在患者的头顶上……
下一刻,他的思绪仿佛分成了十数股,随着血流在一条条蜿蜒的山洞内穿行……
没一会儿,他的一股思绪就来到了一处相当狭窄之处,由奔跑变成了匍匐……
再经过了一段很短暂的艰苦爬行后,前方复又豁然开朗……
余至明把血管出现堵塞的具体位置,绘制了一张简图交给了一旁的亓老师。
亓越看过简图,略一思索,就确定了一条穿刺路径……
接下来,余至明就看到亓老师亲自动手,在患者的左前额位置,先割开头皮,然后再用骨钻钻了一个小洞。
再然后,余至明接过一根穿刺针,小心翼翼又手稳如山的把针刺了进去……
余至明看到鲜红的血液从患者左手臂流出,又顺着输血管,再穿过穿刺针,顺利的流入了他的大脑后,就离开了IcU病房……
余至明刚走到距离研究中心的五层小楼,还有一百多米的距离之时,就看到周沫如同灵动的小鹿一般,飞奔而来。
“结果出来了……”
“余医生,结果出来了,乳腺癌,你没事了,你真的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