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振老婆今天不在家，他就想着自己在学校凑合一吃完事了。
哪知道屁股还没坐下就有人端着餐盘来陪他。
“刘校长，就吃这么点啊。”
刘振不怕李安冷着脸找他，就怕李安笑着来找他。
尤其是带着这副笑脸。
他已经有经验了，一般李安带着这种笑容出现在他的面前，那绝对有事求他。
还是那种麻烦事。
吃个饭都吃不清静，刘振心里一叹，嘴上也笑道，“我都这岁数了，饭量怎么能和你们年轻人比。”
李安也没什么寒暄的，他还想让校车送他到家门口呢。
“那您就少吃点，说实话书人的饭菜确实有点咸。”
刘振心说哪次也没见你少吃啊？
他刚要开口，李安话锋一转，“周末排练，您看哪个时间比较合适。”
原来是这么回事，刘振明白了，这球他可不接，“你们和家长沟通，定好时间和郑主任报备一下就可以了。”
李安直接摆烂：“您这就没意思了，我们费尽口舌也不如班主任一条信息啊，班主任还不是您一句话事。”
刘振小声瞪眼：“马上期中考试了，教学组那边我怎么解释，昨天下午刚开完会。”
李安放下筷子搬起大拇指：“你看看昂，教学组，素养组，听起来好像两个组织，可哪个不代表咱们书人？”
“您说到时候我带团出去演出，拿回的荣誉，那是咱们素养组的荣誉吗，不是吧，那是咱们书人的集体荣誉，是校董会的荣誉，同时它也是您的荣誉啊。”
四目相对，刘振真特么的服了，他怎么就这么不喜欢看李安这张笑脸呢。
“好了好了，你说个时间吧。”
李安立马收起笑容：“周六晚上。”
刘振直接拒绝：“这个绝对不可能。”
李安理解：“我们所有老师就周六晚上有时间，剩下得到时间大家都有课，那周六晚上不行您就别让我说了，您定个时间我让老师们调时间。”
刘振皱了皱眉，也是，想想这帮老师都是吃这口饭的，就指着周末挣钱，这样一弄，怕是都得把时间搭上。
可这也没办法，晚上的时间绝对不可以，这牵扯到学生的安全问题。
思考片刻，刘振问：“周六早晨如何。”
李安：“没问题。”
刘振没想到李安答应得这么痛快，点了点头，“那就定了，替我给老师们带声辛苦。”
李安乐：“辛苦是确实辛苦，要是有补贴的话，那就没那么苦了。”
“是啊。”刘振嗯了一声。
这次换李安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他本以为刘振肯定得吹胡子瞪眼，可对方接他的话了。
李安：“这补贴我可发不出来。”
刘振：“我可是一直把你们当成书人的一份子，要按理说，这补贴是应该由书人来发，但我说了不算啊。”
李安心里一抖，老刘这人能处！
“这样，”刘振凑近给李安出了个主意，“你把那个荣誉就拿回来，我替你申请，能申请多少，就看你能拿多大的荣誉回来，对吧，到时候也不怕别的社团眼红，咱们管弦乐团有荣誉啊。”
李安也摊牌了：“多大的荣誉才能把老师们的课时费算到学校的头上。”
“学校没有这个先例，不过嘛，”刘振顿了顿，“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李安：“董事长？”
刘振：“吃饭。”
李安：“周六早晨八点音乐厅门口集合。”
刘振：“好。”
李安：“周五下午我要提前布置音乐厅的舞台。”
刘振：“需要人手吗？我派几个老师帮你。”
李安：“咱们的老师办不了，我已经请人了。”
刘振：“辛苦了。”
李安笑了笑：“为了孩子们，这点辛苦实在不值一提。”
刘振抬头望来，忽然间他又发现李安的笑容好像没那么让人不喜欢了。
接着点点头，“趁热吃。”
李安：“诶，我看您好像不太喜欢吃肉，每次都打素菜。”
刘振：“肠胃不行。”
李安：“年轻时落下的。”
刘振：“还真是，那会干工作不要命，我看你也得提前注意了。”
李安：“您说得是。”
刘振：“一会你怎么走。”
李安：“我就在云开苑住，校车绕一下就到了。”
刘振：“别绕了，让老师们赶紧回去吧，一会我送我你，正好我也顺路。”
“诶。”李安在群里发了条信息，接着和刘振边吃边聊。
一直聊到刘振把他送到小区门口。
不谈工作只聊生活，一路下来，他对刘振又有了些新的认识，确实挺不错的一个老大叔。
“谢了您，慢点哈。”
李安下车，刘振隔着车窗与李安挥了下手，接着开车离去。
-
回到家李安没打搅书房里的琴声，先去了厨房，干干净净的让人看不出小车晚上吃了什么。
今天是周三，明明是该他刷碗。
行吧。
泡了杯茶直接进了书房，“弹你的。”
大米子前的小车继续演奏她的贝多芬，李安坐到小黑前热了热手，接着弹起了勃拉姆斯。
贝多芬加勃拉姆斯，别有一番风味。
如果再加上巴赫，那就是音乐史上大名鼎鼎的3b组合了。
不过仔细听，师生间的“赋格式”双人练琴从某种角度来说确实也算是有点巴赫的味道。
练琴结束后，李安把这个笑话讲给小车。
小车听完直呼其为：“3b式练琴大法！”
李安：“可不敢出去胡说，人家还以为我们是2~”
小车哈哈大笑起来，要是和老师组合，她真无所谓！
师生二人笑闹了一会，李安去给小车煮牛奶，小车给老师削了个苹果。
趁着喝牛奶的工夫，小车打听下午的排练，她都没来得及问呢。
“很顺利。”李安如实回答，然后嘎嘣一声吃了口苹果。
小车：“王小虎是不是弹得最好的。”
李安：“是，他不但弹得好，还帮了我一个大忙，不是他前两天组织一部排练，今天真未必那么顺利。”
小车开心：“他很棒的。”
李安斜眼，小车没看懂老师的表情，抹了把脸：“老师我喝到脸上了吗？”
“没有，来琳琳，”李安忽然坐近小车，“我教你一种指挥手势，超级实用。”
小车心说自己也没有机会指挥啊，不过她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和老师学习的机会。
睡觉前小车收到了王小虎的信息，她马上意识到王小虎今晚回家住了。
不过她觉得再不能像周天晚上那样聊天了，而且今天又不是假期。
王小虎：车琳车琳！今天我们排得超级顺利！
小车：周六早晨再说。
接着她发了一只手掌过去。
过了一分钟，见王小虎没再回信息，小车笑了笑，老师说得对，这招果然好用。
这里小车呼呼睡了，那边王小虎琢磨出了一个新问题。
周六早晨他们要排练啊，晚上他刚听他妈说的。
王小虎望着天花板思考了一会，周六早晨老师肯定没法在家上课，那车琳呢，是在家练琴吗？
他估计是。
可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周六早晨车琳和老师一起去书人？
如果车琳去了，那是什么场面？
车琳坐在台下安静欣赏，他在舞台上指点江山！
美如画啊！！
可转念间王小虎又萎了，车琳肯定更愿意留在家里练琴。
好吧。
像是已经预料到了结局，小虎哥也不再多想，翻个身闭上了眼。
-
次日一早李安起来就忙活着剥龙眼。
继昨天的梨粥，今日份早餐，龙眼粥加香蕉和白煮蛋、
眼见龙眼就要长毛，不吃不行了，一颗一颗拨着吃太麻烦，索性他就想了这么个点子。
龙眼肉一碗，大米60克，冰糖五颗，锅开走起！
“老师早。”
小车迷迷糊糊地从卧室走出，正见老师在客厅里做扩胸运动。
“昨晚睡得怎么样。”李安接着又做起了转体运动，嘴里嘿哟嘿哟的。
小车挠了挠凌乱的头发，嘴里嘟囔一直在做梦。
“做的什么美梦不愿意醒，快去洗洗，开饭了。”
“老师辛苦，嗯，你的衣服应该是穿反了。”
李安低头一看，还真是，再抬头小车子已经不在客厅了。
五分钟后，开饭。
香气扑鼻的粥让李安感到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今天的粥还差点事，但是一尝，还真不错。
龙眼的清香搭配软糯的粥米，浅尝一口令人回味无穷。
“怎么？”见小车不停地捏胳膊检查手，李安关心道：“胳膊不舒服吗？睡觉压到了？”
小车摇头：“没事老师，我胳膊没什么不对的感觉，就是检查一下。”
说着拿起了勺子喝了一小口，“哇，好香～”
李安疑惑：“那你检查什么？”
小车认真道：“老师，我梦见我变成了一个大厦被怪兽攻击。”
“噗噗！！”李安闻言呛了一口，连咳三声。
“老师！”小车忙放下勺子递来一张纸，李安示意小车坐下：“咳咳，没事没事，你吃你的，你这个梦也太冷门了。”
小车现在回忆起来也觉得好有意思，“老师你看过奥特曼吗？”
“看过一点，”李安擦完嘴擦了擦桌边，“怎么，还没见奥特曼了？”
小车气呼呼说道：“嗯！一个蓝色的奥特曼，在和怪兽打架，我就在旁边看。”
李安差点又没忍住：“你，大厦，就在旁边看。”
小车“愤恨”点头：“对！他俩正打着，忽然又来了一个怪兽，然后奥特曼掉头就跑，和奥特曼对打的怪兽本来要去追奥特曼，结果被新来的怪兽挡住。”
“他们不知道说了什么，接着就过来打我，我也不能动，就看着他们打我。”
李安：“奥特曼也再没回来。”
小车：“没有！我被打醒的。”
李安：“这是我听过最悲伤的梦。”
小车：“哈哈哈，老师你做过最惨的梦是什么样的？”
李安：“等我做了再告诉你，对了，昨天晚上忘告诉你了，这周六不上课了，明天下午放学你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小车：“啊？”
李安：“周六上午我要去书人排练，正好你们都快期中考试了，这周就停一节课吧。”
小车：“哦哦。”
李安：“这样，你明天下午回家，在家好好呆两天，下周你就别回去了，安心准备期中考试和比赛报名。”
小车：“嗯。”
-
上午小车去上学，李安在家练了一上午琴。
中午等小车午休结束师生二人一起出门，李安去了艺考部。
利用下午的时间，李安给几个钢琴艺考生听了听，顺便去看了看于晓璐三个长笛考生，给陈璇拍了几段视频。
最后他去听了李铮的声乐课。
李铮唱得还不错，方正当着李安的面也说李铮目前的声乐水平回老家拿个合格证没有任何问题。
对此李安表赞同，只是李铮的目标可远不止一张联考合格证。
马上进入十一月，最后的艺考冲刺就要来临，对于每一个艺考生，真正的硬仗就要来了。
“你先去吃饭吧，吃完饭休息一会晚上接着去练管。”
李铮离去后，方正问李安李铮要考哪。
“蓉院。”对于方正李安没有什么隐瞒。
方正没吭声。
李安见状笑了笑，“你说你问点什么不行。”
方正确实觉得自己多嘴一问，不知道的时候他还有点好奇，知道之后他心里生出几分不舒服。
他挺喜欢李铮，只是从目前来看李铮的水平还远达不到蓉院的管弦系，可李安这么说了，那基本就没悬念了。
在李安的庇护下，李铮到时候会挤走一个什么样的孩子，方正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想，所以他不吭声。
可不说点什么气氛好像又不太对，片刻，“我不会告诉别人。”
李安乐：“他考上了大家不就都知道了。”
一顿，“好了，不说这个了，周末约一场，好久没打了。”
说到打羽毛球，方正情绪升起几分，最近一段他在家偷偷努力研究了滑板吊球，正愁无用武之地。
“我最近球技大涨。”方正如是说
李安哈哈一笑，他就喜欢方正这股自信的劲，“周六晚上还是周天晚上，你俩定，我都行。”
方正：“她这个周末也没时间，要排练。”
李安：“排什么曲子？”
方正：“柴一和勃二啊，你不知道吗，他们十一过后就开始排练了。”
李安眉头微微一皱：“还真没人给我说。”
方正顿时也纳闷了起来：“不应该啊，勃拉姆斯专场不是你弹吗？”
李安：“是啊。”
方正：“你听，你是独奏家，乐团排练你一点都不知道，合理吗？”
四目相对，方正目光一瞬锐利起来，仿佛化身福尔摩方！
片刻。
“这里有问题。”
一字一顿，字正腔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