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内——
太子李承乾劈柴凑满两百余数,方才放下手中斧器。
对于杜荷,李承乾也没想到,居然有王公权贵家的子嗣没有半点杂言,看得透老师布置此课业的“别有深意”,与他一同修行。
当下李承乾不由得心头对杜荷高看一眼。
而杜荷对太子这怪癖实在难以理解,虽然劈得四六不像,但同甘共苦的气质却被这厮拿捏的十足。
舔狗这行业,是门学问。
杜荷不仅一边劈,还一边请教太子劈法。
这不就增加了与太子之间的交流吗?
这不就增进了与太子之间的感情吗?
论小心思,我杜荷输过谁?
杜家心思狡猾的门风,这厮自认继承的很好。
劈一顿柴的功夫,两人便是熟近,坐在前殿。
秉持着谦和的心思,李承乾亲自接待。
当内侍端上来那白泠似水冒着热气的茶水时,杜荷还不由得一阵打量。
前方,那虽然尚且稚嫩的身影,却已见三分成熟稳重的气度,亲和的伸手延请。
“杜大哥请~”
“殿下请~”
白开入喉。
杜荷眼角忍不住一抽,真是水,还是白开水……
这堂堂东宫,如此穷不成?
招待来客,居然连一点茶汤都未有?
莫非,太子殿下在考验他?
是的,一定是的!
“殿下这茶,颇有意境啊,如幽谷空响,缥缈出尘,余韵不绝啊,没想到,太子如此年纪,便如同大儒般的心性之境,小人佩服啊~”
放下茶杯,杜荷装作大有深意的一惊,那面上,还露出一副大为享受,感受余韵的面色。
一边,马屁还拍的自认滴水不漏。
而李承乾闻言,不得不嘴角一抽。
在老师哪儿只能喝白开水,一来二去养成了习惯,这干完活儿喝一口白开水多爽?
这有毛个意境啊?
不过,这厮倒真是个头脑活络的主儿。
李承乾背负着太子的位置,自然明白的也比许多同龄的孩子更多。
如今有人来他门第之下,那也是好生待之,毕竟,是杜如晦那老……
是杜公之子,本宫的言行,难免通过他传到杜公哪儿,再传到父皇哪儿。
所以此人,最好亲近相待。
初经事故的李承乾,虽然稍显稚嫩,但有着以往大儒以及李世民的耳提面命,李承乾也是颇具成熟之风。
以杜荷这老油条,不出半晌,两人就已经笑呵呵的谈论他话。
说到这儿,李承乾见这杜荷却是机灵过人,头脑活络,心头的难题还真不由得想找人解解。
他早就回哪个院子里去了,一日不去老师哪儿,生活与学习的乐趣都少了许多。
再者,如果课业托的久了,以后英儿都要超过他了,那也太没面子了。
不行,他要早早的回到老师身边,聆听老师教诲。
“杜大哥,小弟最近有一事,颇为苦难,不求甚解啊~”
机会来了~
为太子排忧解难,当太子的好基友,不正是他来东宫的目的吗?
杜荷面上露出一副杞人之色。
“哦?不知是何难题,还能让殿下忧心?不如殿下细说,小人看看能否为殿下排忧解难。”
你一个小孩儿还有什么难题?
无非课业太多,想跑出去玩儿,再不济有相中的小姑娘了。
这些,看本公子为你手拿把掐。
李承乾挠了挠脑袋,有些苦恼的闷了一杯白开水,那小脸儿,不知不觉就露出了一副苦瓜状,忧郁的说道。
“最近,老……咳咳,本宫最近触怒了一人,本宫呢,想求之谅解,但不知用何方法啊~”
老师的事儿,父皇说了,在没有他应允之前,他自己不得告诉任何人他师承老师的事情。
不然,恐会给老师带去灾祸。
李承乾记得牢牢的,话到嘴边,又连忙改口。
还能……让太子忧心触怒了的人?
莫非是当今圣上?
对此,杜荷不得不眼神一凝,如果是这的话,哪还真的不得不小心对待了啊。
细想之下,杜荷声迟慢语的又问道。
“敢问殿下,那人可是殿下亲近之人?”
李承乾毫不犹豫的就回了一句:“那是自然!”
老师定然是我亲近之人啊,这天下,何人能似老师这般待我,授我玄妙学识?
不是本太子亲近是人还能是何人?
闻言的杜荷眼神一惊,莫非真的是陛下。
“敢问殿下,此人可是圣上?”
随即,杜荷不得不又小心而问。
“这倒不是~”
李承乾挥了挥手,最近父皇对他从没有过的好,倒也有段日子没见父皇训斥他了。
不是陛下?
如今皇后还在宫中养伤,而且娘娘自来宽容,想必也不是皇后娘娘。
那是谁呢?
这就让杜荷一阵好想。
“那殿下,此人不知此人是何年岁啊?是为男女啊?”
李承乾眼神警惕的一问:“你问这作甚?”
“殿下,这自当‘以症下药,,须知那人年岁,才能大概摸清习好心性,用何等方式啊~”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李承乾不由得说道:“年岁不过二十,为男子。”
不过二十,男子?
这长安还有何年轻人?能让太子触怒了他还要向他赔罪?
不过二十……
有了这些条件作为铺垫,杜荷心头飞速盘转,最后心头一动,眼神一亮。
莫非……是太子的表哥,长孙冲!
是极!
长孙家,自来就已经站在了太子一党,将来东宫的第一支持者,必然是长孙家。
而当朝齐国公,乃太子亲舅舅,其子长孙冲,必然是太子亲近拉拢的对象。
如果是不小心触怒了长孙冲,那太子确实得想办法赔罪,聊表歉意,以至不伤亲近关系。
毕竟长孙家可是皇后娘娘的祖家,除了嫡堂一脉,这天下也至多长孙家于太子最为亲近。
年不过二十,还是男子。
没跑了,不就是长孙冲吗?
唉,本公子果然明察秋毫,机智过人呐。
思量间,杜荷已是眼神笃定,自信的挺起了小腰板。
“殿下,既是赔罪聊表歉意,那自然绕不过投其所好,尽其他意,方为最好~”
李承乾听了听,确实挺有道理。
但细想之下,老师能有什么爱好呢?
钱?
老师不缺~
权势?
想什么呢?老师那等不世之人,超然物外,岂能会有俗人的权势之心。
那还有什么?
想不出来啊……
老师的东西,无一不是他都羡慕的宝贝,岂能是他能投其老师之好的?
一时间,李承乾想的有些头疼。
看着李承乾的思量之色,杜荷“自信满满”的说道。
“殿下,想必那人,也是不缺钱财之物的俗人吧?”
太子殿下面子薄,虽然得罪了长孙冲,但如果放在明面上,太子向他人赔罪这件事,终究好说不好听。
体贴如本公子,怎能去点破太子殿下呢?
本公子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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