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事？救人？”齐金婵一行人，盯着幽泉，目光不屑。
你一身血水，腥臭漫天，魔气压都压不住，就是实打实的一尊大魔头！
你跟我说，你在救人？你在做善事？
谁能信？谁敢信？
“不用多说了，魔头，我师尊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插翅难逃了！”齐金婵冷声道。
四周天空上，飞在无数的宝剑，剑光纵横天地，已然是封锁了虚空！
之前已经交过手，他确定，自己等人不是眼前魔头的对手，但一时半刻之间，对方也拿不下自己！
只要等到师尊到来，不管这魔头再凶，也不会是师尊的对手！
“我没想逃，就想问问你们…一个人的善恶，不是应该根据他的行为而定吗？”
幽泉不解道：“就因为我修魔功，身有魔气，所以，你们就否定了我做的一切事情？”
“并且，完全不听我解释，就将我打入魔头的行列之中？”
“大哥哥是在救我，大哥哥不是魔头！”幽泉背后的小丫头，这时好像也明白了什么，抱住幽泉的大腿，冲着众人龇牙，“你们欺负大哥哥，你们是坏人！”
“魔头果然厉害，这短短的时间，就已经蛊惑了他人，大家小心，不要中了敌人的魔功！”齐金婵大声喊道！
众人齐齐应声。
看着他们的反应，幽泉也失去了继续说话的心思，伸手摸了摸身下宛若炸毛小猫一般的小丫头，努力收敛身上的血光与魔气。
但，奈何他所修为血神经，而且，现在还在关隘中，正在冲关，无法随心操控！
哪怕是他用力控制，也都无法完全收敛，血光与魔气少了一些，却也少多少。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控制不住也就不控制了，幽泉摸着小丫头的脑袋，看着这个自己救下来的，跌落悬崖的小丫头问道。
“我叫余英男，大哥哥，你是叫幽泉吗？”小丫头好奇的望着幽泉被血光覆盖的脸颊，上面血水流动，五官遮蔽，根本就看之不清。
“你怎么一个人到了这里？你家里的大人呢？”幽泉好奇的问道。
小丫头骨龄方才四岁，还是个孩子。
“我爹娘死了，家里有个婶婶，我肚子饿…出来想找点吃的。”小丫头正说着，小肚子顿时配合的发出了咕咕咕的声音。
一抹红晕冲上了脸颊，小丫头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然后就看到了一枚朱红色的果子。
“吃吧，不是饿了吗？”幽泉怜惜的看着小丫头，努力的笑着，声音柔和。
可惜，他为了修炼血神经，将自己的皮肤都剥了下来，包括脸上的。
如今血神经未曾大成，他身上有的只是血肉混合，并无皮肤包裹，看上去宛若恶鬼一般！
不，是比恶鬼更恐怖！
无奈，只能以血光遮蔽，怕吓到了小丫头。
“不要吃，那是魔头给的，里面可能有问题！”齐金婵等人一直都在看着这边，保持警惕。
看到幽泉递过去的果子，顿时大声喊道，同时，他伸手入怀，掏出一枚玉瓶，远远的丢了过来：“这是我蜀山的青玉蜂王浆，也可饱腹。”
“幽泉，你要真如你说言，你就不要…”
齐金婵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幽泉一伸手将玉瓶抓在了手中，看了一眼，就将其递给了小丫头。
过程中，并未有出现如齐金婵等人预想中的，将玉瓶打碎，不要他们的东西的动作。
看着这一幕，不少人，眼中不由闪过了一丝思索…
“给，是个好东西，味道不错，喝吧。”幽泉握着玉瓶，笑看着小丫头。
玉瓶中装的，自然是蜂王浆，齐金婵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说谎！
确实也是好东西，哪怕是对于修士而言，也都算是宝贝了！
“我不要！”面对玉瓶，小丫头却表现出了出乎预料的动作，挥手将玉瓶打飞，看也不看，抓起果子，吃了起来。
一口下，汁水四溢，果肉入口，小丫头甜甜的笑了。
玉瓶被打飞，齐金婵等人却没有大的动作，看着小丫头脸上的笑容，都没有说话！
“魔头？魔头在哪儿？”
就在这时，远处天空出现一道道流光，宛若流星一般，速度极快，在看到的时候，身前就出现了一道道的身影！
“嘶，好强的魔气，好凶的魔功！”
众人落下，齐唰唰的将目光落在了幽泉身上，也不用其他人说了，就这外貌，就这动静，说他不是魔头，都没人信！
“魔头受死！”
确定了魔头所在，众人丝毫没有迟疑，一道道神通就朝着幽泉打了过去，竟然连给他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轰~
无奈之下，幽泉运转血神经，掀起巨大血海，挡在身前！
血光映照天地，厚重如山河，无数神通落下，顿时陷入其中，仿佛变身海上的木筏，一个浪头打来，很快就没了动静！
“魔头凶悍，诸位不要留手了…”天恒道人抬手，一掌打出！
轰隆隆~
伴随着巨大雷声，一道金色的雷霆，随之落在血海之上，将原本密不透风的血海，打出了一方足有数十丈的大洞！
“嗯？”见状，天恒道人愣了，他这可是五行金雷，最是锋利，霸道。
就是山岳，一雷落下，都能打成齑粉，竟然打不透这血海！
“诸位慢来，请听我一言！”幽泉瞥了一眼血海中的大洞，大洞当即恢复，他没有还手的意思，高声喊道。
“好厉害的魔头，吃我一击甲子金雷！”天恒道人没有听幽泉说什么的想法，高喝一声，抬起手掌，握拳！
拳头之上，有岁月之意流转，化为甲子，再有五行轮转，凝聚为金！
猛然一拳砸落，金意先自落下，打在血海上，造成上百丈的大坑！
但，血海太厚，依旧没有没打穿！
众人惊骇莫名，心中更升起了一丝恐惧！
这个魔头，比想象中的要强的太多！
“哼，果然是魔头，不过…挡不住我的甲子金雷！”见状，天恒道人却没丝毫的慌乱，傲然道。
随着其话语，岁月之意落下，与之前的金意融合，与血海之上，凝聚成了一方雷池！
轰隆隆~
雷池成型，一股混元循环之意生出，不断的落下威力恐怖的雷霆！
雷霆如雨，落在血海之上，将血坑不断扩大，细细一数，每一波，赫然都有六十道！
每六十道雷霆一个循环，每一个循环结束，雷霆的威能就更升一层！
“一个甲子六十年，这就是甲子金雷？”
众修士惊骇莫名，看着血海之上的雷池，顿时就明白了什么叫甲子金雷！
“破吧！”天恒道人目光肆意，在雷池形成之后，就更是傲然，待得一个甲子金雷的循环过去，血海已经被炸出了一个大洞。
隐隐可以看到对面的风景，似乎将要被贯穿了！
随着他的喊声，第二轮甲子金雷落下，只是三波之后，血海破碎，显出对面的幽泉以及虽然恐惧，但却并未逃跑的余英男。
“魔头，任由你神通盖世，无有新生法力，也挡不住我天师雷法！”天恒道人飞在高空，俯视幽泉，傲然道。
看到幽泉身下的小女孩，目中有疑惑闪过…幽泉身边，为什么会跟着一个小女孩？
难道是小魔头？
不对啊，这小魔头分明就只是一个凡人……
“哎！”幽泉一声轻叹，挥手，在血海破碎之后，顿时再升起一方血海。
天恒道人面色一僵，还有？
“诸位，请听我一言！”趁着众人都被新生血海惊住，幽泉大声道。
“魔头凶戾，我等不是对手，快请白眉尊者！”
幽泉想解释，不过，众人却没听他解释的意思，被他话惊醒，有人高声大喊！
天空一道炙白光芒飞落，从中走出一个白眉白须白发的老者，正是蜀山掌门，如今修炼界第一高手，白眉道人！
“白眉尊者，您终于来了，魔头威力太强，疑似血魔的传人，修成了血海魔功，血神经！”
见到白眉，众修士顿时齐齐松了口气，有灵醒的修士，高声解释道：“尊者有手段，尽管用出。”
“魔头该也是我人族，转投了魔道，为我人族叛徒。”
“而且，他也修成了新法力，得了造化，故而才有如此实力…”
“按照之前血魔的表现，现在他应该是还没将血神经修炼到圆满，等到他修成圆满，怕是苍生就该迎来一场浩劫，无人可制住了！”
“……”
幽泉愣愣的听着众人的话语，心中升起一股恍然，直到现在，他方才终于明白了。
后面到来的这些修士，未必就没看出情况不对，或者说，未必就不知道，他一定就是坏的！
只是，他们怕了自己！
怕自己的血神经，怕自己变成真正的魔头！
怕自己作恶，怕自己太强！
故而，他们不听自己的任何解释，哪怕是自己说了，他们也当没听到！
打着降妖除魔的号子，要将自己这个威胁，消灭在萌芽之中！
“原来，你们不是傻子，也不是聋子啊！”幽泉心中涌起一股悲哀，似笑非笑的看着一众修士，终于是彻底死心了。
“没错，我就是魔头。”想明白一切之后，幽泉深吸一口气，大声道，“你们怎么对付我都可以，不过，她是无辜的，放过她可好？”
幽泉将紧紧抱着自己大腿的小丫头，推了出去，送出一道血光，将其放到了…齐金婵的身前。
齐金婵愣了，看着面前刚反应过来，哭喊着要跑回去的小丫头！
下意识的一伸手，将其抱了起来！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大哥哥，你们都是坏人，我讨厌你们！”
小丫头用力的在齐金婵怀中挣扎，小脸都憋的通红，但她一个小小的人儿，哪里有力气能够挣脱一个成年人的怀抱，更别说，齐金婵不仅是成年人，还是修为高深的修士！
“幽泉，看你良心未泯，你若愿意束手就擒，我可将你镇压在凝碧崖下，放你一条生路。”白眉将目光从余英男的身上收回，看向幽泉说道。
“白眉尊者不可，魔头修成血神…”
众人闻言，顿时急了，连声说着，白眉一个目光落下，顿时一个个噤若寒蝉！
“不必了！”看着众人这般表现，幽泉微微摇头，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
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没有停留，最后落在了白眉身上：“我犯了什么错？做了什么事？要被镇压？”
“我无错，至今为止，我未曾伤过一人，却被你们视为魔头！”
“而你们，因你们而伤的生灵，已经不可计数，你们却能够高高在上的审判于我！”
“并且，理所当然的要让我这样一个，从未伤过人的魔头，接受你们这些浑身满是血孽的，所谓的正道人士的镇压！”
“白眉，凭什么？”
众人面色骤变，白眉目光一凝，将昊天镜拿了出来，镜面对准了幽泉：“凭什么？就凭你修魔功！”
“哈哈哈，好一个魔功！”
“魔功集合杀戮，怨恨，嫉妒等等负面情绪而成，修成者，会被其影响心智！”
“哪怕最初未曾受到影响，但时间长了，随着魔功晋升，魔功内的负面情绪，会不断增长。”
“我承认，你现在或许不是魔头，但，如果你不废除魔功，你终究会变成一个魔头的。”
“到时候，哪怕是你本心善良，不想做杀孽，最终也会造出无数的杀孽！”
“还有，所有强大的神功，魔功都自带因果，天命…你修炼了，就要偿还因果！”
“幽泉，我看你良心未泯，心智犹在，若是你愿意…”说到这里，白眉犹豫了一下，但很快，目中坚定之色一闪，还是说道，“我蜀山可助你废除魔功，并用大功德，助你化解魔功因果。”
“师尊，不可啊！”
“我蜀山功德，怎可助一魔头？”
此言一出，顿时引发了轩然大波，一众蜀山修士，纷纷出声阻止。
齐金婵没有说话，只是抱着余英男，目光复杂的盯着幽泉！
“哈哈哈，好好好…”闻言，幽泉忽然大笑起来，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所有修士都能听得见他话中隐含的开心，欢喜以及一丝释然。
释然？
众人一愣！
“白眉，听到你这么说，我真的很开心。”幽泉朗声大笑，笑声中，身上血光扩散。
“不好，魔头神通，大家注意防御！”
“不可让血光及身！”
众人鸡飞狗跳，一阵骚乱，血光覆盖天地，遮蔽众人视线。
白眉面色骤变，运转法力，昊天镜中，炙白光冲出，如蛇一般，穿梭天地间，始终不定！
片刻，血光散去，天地重归清明。
一众修士面面相觑，皆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不是神通攻击？”
“魔头呢？”
“逃走了？”
终于，有修士偶然一撇原本幽泉所在的地方，顿时面色大变，惊声道。
“白眉，我不恨你了！”
天高云淡，苍穹无限，幽泉的声音响彻在天地之间，逐渐的散去。
众人齐刷刷看向白眉，目中都带着好奇，都带着问询！
“恨我？”白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伸手掐算，很快，表情就变得怪异了起来。
“竟然…是他？”
他算到了幽泉的身份，算到了二十四年前所发生的事情。
过去已经确定，在有大法力在身者，并不难掐算，只要无人遮蔽天机！
就像是看已经考过的试卷答案一样，只要想，就能看！
“是谁？”齐金婵抱着已经哭花了脸的余英男，飞到白眉身旁，问道。
“嗯。”白眉点了点头，没有解释的意思，看向幽泉原本的位置，神色唏嘘，长叹一口气。
到现在，他终于是明白了，为什么幽泉说，他们这些正道人士，满身血孽了。
原来…幽泉就是他的血孽之一啊！
这话，他确实有资格说！
……
“你…”地底洞窟中，血魔残影一脸纠结的看着下方的幽泉。
他一直都在期盼幽泉能放下坚持，身入魔道，但他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方式！
这导致，他现在都有些迟疑了，到底要不要…把这个徒弟逐出师门？
将来要是被清算，自己会被弄死的吧？
一定会的吧！
“师尊，我已明悟，愿意投身魔道，身受无尽杀戮，嫉妒，愤恨，怨恨…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幽泉置身血水中，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呼吸间，一道黑光在其身上显现。
那黑光为极致的黑，似乎连光都可吞没！
方一出现，就吞没了幽泉身周的一切，包含有形与无形的存在！
以幽泉为中心，一方极致的黑暗逐渐形成！
血魔残影一声怪叫，飞的老远，恐惧而骇然的贴着洞壁，望着这边：“这是什么玩意？”
他瞪大了眼睛，怎么都无法理解，脑中不断思索，血神经还有除去血红之外的其他颜色啊？
这是…什么情况？
黑暗扩散，血魔残影被逼的不断远离，恐惧逐渐加深！
更让他惊惧莫名的是，随着黑暗的蔓延，天地之间，有无尽的负面情绪，乃至是无形的因果，都随之飞入到了黑暗之中！
“真的身受杀戮，嫉妒，怨恨…等因果？”
“大宏愿证道？你要当地藏吗？”
血魔残影看傻了眼，心扑通扑通的跳，随即，他就真的听到了一阵心跳声。
噗通~
噗通~
……
“黑暗心？这小家伙，竟然修成了黑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