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缓流逝。
砰砰砰~
一声声清脆的枪声响起,都带走了一片罪恶,一条扭曲的生命。
傅丘冷眼见证,面无表情的继续念着下一位幸运观众。
一群乡绅等着最后的宣判,一个个都面色惨白,期望不要找到自己的罪状。
傅丘口里念着一个个名字以及对应的一条条罪证。
又一个被叫到名字的人当即身子一软,彻底瘫在地上,继而被士兵拖到台上。
一位位平日里作威作福的乡绅老爷就在他们眼中的泥腿子、穷鬼面前,被打靶。
一个个死前丑态百出,腿软失禁、痛哭流涕、磕头求饶、口中怒骂、哭天喊娘……
倒是各种姿态都有。
围观者的心态也随之变化。
“老爷们也和我们没什么两样,挨了枪子都要死。”
“甚至还不如我呢?”
“居然被吓了尿了,还自称武状元?”
“呸!该死,来我铺子吃饭从来不给我。”
傅丘突然停了下来,对着台下大吼。
“还有冤情者,可上前诉说,今日自有熊司令为你们做主。”
话音刚落,一声苍老的呐喊传来。
“都让开,老头子要告那狗贼黄乔松!”
傅丘循声望去,见一个苍老瘦弱的瞎眼老头子,身形佝偻,拄着根拐,晃晃悠悠走了进来。
拥挤的人群,自发为他让开条路。
傅丘微微抬手,一旁几个将士连忙跑上前去,将老乞丐搀扶着超前走。
许多鹅城百姓议论纷纷。
“呀,瞎眼乞丐来了。”
“这疯乞丐又来发疯了?”
“你懂个屁!你这个李家的狗腿子一个,早晚让你也挨枪子。”
“你可不要乱说啊,我虽然帮着跑腿,可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被牵扯到的人连忙澄清,他可是见到李家的老爷少爷都被打了靶,他可不想是下一个。
“哎,可怜啊,这老头子,可算等到这一天了……”
这时一个副官很快打听了消息,走到傅丘身边道。
“先生,这老头子在鹅城无人不识,据说他早就疯了,眼睛也哭吓了,每日只躺在集市痴痴念叨,满口只说一句话,‘老天爷,我眼瞎了,难道你也没有眼睛吗?’”
老头子在士兵的搀扶下,径直走到台下,重重一跪,悲声叫道:
“将军呐,老头子要告狗贼黄乔松,告他杀人害民,老不知羞,逼我那孙女阿秀跳井自杀。我儿去黄府要个公道,被他指使下人活活打死,儿媳妇想不开一根绳子上了吊,好好一家人,剩下老头子一个孤魂野鬼。”
这老头子白发稀疏,连连摇着头,恨声道:
“老头子挣扎着不肯死,就是问问这头顶的老天爷,它到底有没有眼?看看黄乔松这等恶人,到底会不会善终……”
他说到这里,他早就哭瞎了的眼中,两行老泪泉涌般留下。
他颤巍巍挺起腰,仰着白发苍苍的头,撕心裂肺般叫道:
“老天爷有眼啊!老天爷,你有眼啊!你派这诸位将军来鹅城,为我等草民做主啊。”
“老头子求求老天爷,求求你诸位将军,叫那黄乔松血债血偿,黄乔松啊!你要偿我一家四条人命啊!”
喊到黄乔松偿命时,嗓子撕裂,其音凄楚怨厉,就像是天地间冤屈悲恸的怨灵同声惨哭,好似九幽厉鬼带着无尽冤屈爬回人间。
鹅城百姓不少人知道他家惨事,此刻都不由落泪。
傅丘、霍元甲、熊四海等亦是为之动容,虽然世上从未缺乏过悲惨的事,甚至比老头子还要悲惨的也有。
但是亲耳听到,亲眼见得,谁又能熟视无睹呢?
这老头子疯了数年,今日看乡绅被墙壁,忽然清醒,前来告状,但毕竟年老神衰,连哭带叫之下,跪着的身形已摇摇欲坠,眼神亦渐渐迷乱,显然又要进入疯态,浑浑噩噩的念叨着。
傅丘大步上前扶起那老头子,也不嫌他身上污秽难闻,高声道:
“老丈且放心,我一定让他血债血偿。”
“今日熊司令来此,包管还鹅城一个朗朗青天。”
老头子听得青天两个字,再一次清醒过来,又要跪倒,被傅丘连忙拦住。
“青天在上,老头子全家血债,沉冤数载,只求青天做主啊。”
傅丘安慰老头子许久,又让旁边几个士兵过来照顾着。
他再次走上高台,直视着一众乡绅所在的方向,大喝道:“黄乔松何在?”
人群中,一个穿着黄色丝绸,杵着拐杖的老者眼前一黑,正是黄乔松。
自老瞎子上前,黄乔松便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心惊胆战。
此时听到傅丘叫他的名字,当即眼睛翻白,直接昏了过去。
“昏了。”
傅丘抬手:“给我用冷水弄醒,拿鞭子来抽,抽死为止。”
“是。”
随着马鞭挥舞发出清脆的抽打声,伴随着的则是黄乔松的惨叫。
傅丘看了一眼,继续大喝道:“有冤申冤,有仇报仇,今日自由青天做主。”
又跳出几个人诉说冤屈。
傅丘很快为他们报仇,他们眼中带着殷切的感觉。
突然,齐齐跪倒在地,大呼道:“鹅城有青天啦,多谢青天为我等做主啊。”
这一下就仿佛按了个什么机关,由近及远,满场万余人皆潮水般跪了下去,口中乱纷纷喊道:“多谢青天为我等做主啊。”
生活在鹅城,县长窦耀寿委屈,更别说穷鬼了。
有些人便开始大哭着讲述如何被某某老爷谋夺产业,乃至杀人害命的冤屈,群情激荡,众人争相吐露自家的冤屈。
此等场景,傅丘周身汗毛尽立,心中再无半点其余念头,只想着做好这件事。
横扫一切害人虫。
在鹅城忙活了大半个月,傅丘当着青天大老爷,可以说是心神疲惫。
鹅城的种种惨事,可谓是骇人听闻。
类似瞎眼老头的数不甚数。
甚至老头子还算是好运的,至少看着恶人被处决。
多少人报案无门,一辈子郁郁而终?
更有的,直接就是遭遇了灭门惨案,只余下一些了解旧事的乡亲领居,帮着伸冤。
傅丘带着人一件件的处理,都觉得找到了某种使命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