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媛给王玺打电话，这个周末终于可以约上了。王玺跟老妈告了假，今夜不能陪她晚饭。他开心地走在去约会的路上，兴奋中带着一丝忐忑：袁媛很久没有关注他在职场上的“进步”了。他只怕袁媛在对他一番分析总结之后，他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见到袁媛的时候，王玺觉得她瘦了些。三个星期不见，袁媛凌厉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憔悴。
“累的话，工作上就放松一下吧……”他看着袁媛瘦削的脸说。
袁媛只是“嗯”了一声，没有接话。
“工作不顺利吗？”王玺又问。
“董玲玲、罗琴、李健……他们都是一类人……”袁媛的视线落在餐厅的落地窗外，自顾自地感叹着。
“嗯？”王玺发出一声疑惑的轻叹，怎么袁媛又多出了两个敌人。
“你说，人在职场是不是没朋友？”袁媛的眼神重又落回到王玺的脸上。
“切，我真是幼稚，职场哪来的朋友，”袁媛没等王玺回应，自己给出了答案。
“也不是吧……”王玺伸手把袁媛的手握在自己的拳头里。袁媛的手很凉。
“你当然感受不到，”袁媛抽回还带着王玺体温的手。
“我不是，”王玺知道袁媛想说什么，“我说的不是我。不管是刘勤、陈一鸣、莫小奕，还是项目组的其他同事。我看到的是工作上互相合作，下了班大家也能约在一起聊天吃饭，甚至还能假期一起出去玩儿。这算是朋友了吧。”
“那是他们没有利益冲突。等他们要争取同一个工作机会的时候，你再看看他们会怎么相处，”袁媛反驳道。
“不对，根本不需要利益冲突，”她想到了李健：“也许只是为了站队吧……”袁媛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她已经不想再去深究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又来了，”王玺压低了声音，自顾自地说。在袁媛深刻分析了他身边的同事跟他相处的理由和目的后，他已经清楚地认识到，在人与人相处的“功利性”上，他永远无法达到袁媛理解的深度。
“你说什么？”袁媛凌厉的眼神落在王玺脸上。
王玺心里一紧。他急忙补了句：“你刚刚说董玲玲……还有谁？他们也跟董玲玲一样？”
“罗琴和李健，他们都是跟我一起做项目的，”袁媛皱起眉头，“现在只能靠我自己了。罗琴要的是让我帮她冲锋陷阵。李健也只是表面朋友，墙头草。用得到你的时候，怎么都好说，看你势头弱了，就唯恐避之不及。他们跟董玲玲一样，自私！”
王玺听得一知半解，也无从安慰。看袁媛越说越上头，他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魏叔叔的一个下属也叫李建。你们见过。”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还真让袁媛暂时放下了她的思考：“你说谁？”
“我们在民营企业家联谊会上见过他的。他跟我说，他跟你还聊了苏禾的项目。”
“哦，我知道是谁了。他叫李健啊……”袁媛附和着，眼神有些迷离。
她在回想那场联谊会。那时的她为了推进项目，是那么“斗志昂扬”：她努力社交，跟娄主任拉关系、跟景蓉交朋友，跟苏禾的活动组织者混脸熟，为以后争取更多资源。甚至为了让王玺在这样的高端局上更有存在感，主动去跟苏禾的人交流项目，让他们关注到未来的“接班人”。
而现在呢？她的项目眼见被“绯闻”搞得乌烟瘴气：就别想指望罗琴、李健全力相助了，董玲玲更是等着看她笑话。而齐明亮在项目会议上对她的“善意”批评，更让她失了依靠。她该怎么力挽颓势？谁还能给她助力呢？
她觉得头皮发紧，眼前一阵眩晕。
王玺看着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的袁媛，搓了搓放在桌上的手，心中满是局促和不安，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突然，袁媛一把握住王玺的手：“我只有靠你了。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吗？”
“啊？”王玺不解，怔怔地望着袁媛。她的手似乎更凉了。
“我想要再去见见那些医药渠道的负责人。不是，我要见尽可能多的渠道负责人。如果，注定是我一个人去拼，那就拼到有订单！上次景蓉能通过苏禾找到零售药的负责人，找到更多潜在客户应该不是问题。”
王玺觉得他都快不认识袁媛了：“不用太勉强自己了吧……”他无力地劝慰。
“你帮我问问魏巍，”袁媛握住王玺的手更紧了，“或者，你说的那个李健也可以。先看看，他们是不是有联络人名单。”
王玺试探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完全没有挣脱的空隙。
刘勤说，人在无力的时候，就会想逃。此刻，他想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