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燧默默地跟在父亲和弟弟的后面,听着他们说这些感慨的话,他记忆中,父亲对他向来都非常威严,哪怕是小时候,也不曾有任何温情的时候。
他从来不知道,父亲对弟弟是另外一种态度,就如同友人一样,还会说一些心里话,感慨的话。
“鞑靼和瓦剌估摸着也知道,这恐怕是唯一的一次机会,他们若是能够抓住这个机会给大明一击,为他们争取一定的生存空间,就不知道他们为何会失策。”
朱棣有些纳闷,但并没有要把张辅召回来问的想法,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个道理,做过主将的朱棣非常清楚。
“爹,儿子觉得,他们知道我大明的武器,想必是想用二十万人,能够抢一些武器回去研发,如此才能够真正为他们争取一线生机。”
但是,朱高燨却觉得,鞑靼和瓦剌即便能够抢到武器,对他们来说,想要彷制出来都不现实,对大明固然会有伤害,但绝对不会如大明的武器这般伤害这么大。
朱高燨却不能不防着欧洲,鞑靼和瓦剌还处于落后的时代,工业为空白,而欧洲却已经能够制造出铁甲舰了。
不过,朱高燨并不担心鞑靼或是瓦剌的阴谋得逞,这一场仗,大明完胜,不论是张辅还是孟善,都知道轻重,而大明也有完善的枪支弹药管理机制,他们宁愿将武器弹药销毁,也不会让这些流出大明的控制范围。
“等迁都之后,就是往西修铁路,你打算把铁路修到哪里”朱棣问道。
“西面和北面都要通铁路,儿子觉得爹可以朝亦力把里用力了,那里也是一片富饶的土地,成吉思汗的子孙们统领不好那里的人民,咱们要帮他们一把。”朱高燨道,“把亦力把里拿到手了,铁路差不多可以修到乌布苏湖,将来咱们就以乌布苏湖作为基点朝周边辐射。”
“鞑靼和瓦剌的北面呢”朱高燧很好奇,“那边难道没有土地吗”
眼看自己插不上话,朱高燧不想一直坐冷板凳,他好奇地问道。
朱棣也一时半刻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也同样好奇,看向朱高燨。
“那边的土地广袤,但处于地……全世界的北面极地地区,一年四季都是冰天雪地,整个平原被厚厚的冰雪覆盖,当年也曾被蒙古人统治,但现在蒙古的军队战力每况愈下,应当已经实现自治,成立了西伯利亚汗国,人口不多,占地却非常广阔,以农业和牧业为生,这里野生动物很多,毛皮很多,矿业资源也非常丰富。”
“正好在我大明的北方,这块土地应当是我大明的。”朱棣倒也不是贪心,他是担心最好能够一次性将北面的问题解决,若放任不管,若干年后,又闹出一个北元来,岂不是让人糟心
正好朱高燧在眼前,他便指着三儿子道,“老三,日本这边的事,你交给谭渊,那个西伯利亚汗国的事,就交给你去办!”
朱高燨提醒道,“眼下还不一定叫西伯利亚汗国,那里人烟稀少,环境恶劣,但资源却很丰富。若是大明去的话,要做好充足的准备,那里的气温实在是太低了,且生活的多是鞑靼人,武力强悍。”
越是在艰苦的环境中生长出来的人,越是好斗,这是必然的自然规律,他们若是不与大自然斗,便活不下去。
朱高燧傻了眼,他不明白,为什么说来说去,他居然就要去西伯利亚去了,这是他听都不曾听说过的地方,唇瓣翕翕,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他难以想象那里会是何等艰难,所以说,比起西伯利亚,倭国简直就是天堂了。
朱高燨很是同情他这个哥哥,他想到后世在电视里看到的西伯利亚的画面,不得不劝他爹道,“爹,儿子觉得爹还是换一个人去更加合适,那里实在是太艰苦了,儿子并不觉得三哥打不起这样的硬仗,而是堂堂皇子……”
朱棣抬手止住了朱高燨的话,眼睛盯着朱高燧,“你四弟能够为了大明,去西南诸国,朕虽然没有说,但私底下朕问过不少人,包括马三宝,你弟弟住过窝棚,喝过长蛆的酒,吃过沙什么饭,吃过数不清的苦。”
朱棣深吸一口气,“朕听说,有人说过一句话,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身为大明的皇子,不能只享受富贵与荣光,不能哪里舒服就到哪里去,你收拾收拾,尽快启程。”
朱高燧忙跪下来,“儿臣领旨!”
朱高燧离开之后,朱棣对朱高燨道,“你以前跟爹说,能不能过白令海峡去北美洲,那里是一片黄金宝地,这话,爹记着呢。将来,让你三哥去北美洲。”
朱高燨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依旧劝道,“爹,但是那里实在是太危险了,而且,白令海峡的北面是北冰洋的寒流,南面是来自太平洋的暖流,冷暖交替,不利于船只航行,儿子担心三哥去了会有危险,将来爹如何向娘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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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深吸一口气,“爹也是为你三哥着想,在这样的时代下,你三哥若是不能为大明做出一番事业,将来处境堪忧。”
但一直到现在,他爹都没有为大哥设想过什么,难道说大哥监国就是他为大明立下的功劳
但朱高燨却知道,重大的决策还是他爹在定夺,大哥监国每次都是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招待郡王们,赈灾救民,这些都是有章程可依,是个人都能按照规矩处理的事。
似乎是看出了儿子的心思,朱棣道,“你大哥,爹也是没有办法,他的身体一直不好,本身又没有什么自制力,爹就算想让他出去历练一番,他骑马都要人扶,怎么出得去”
朱棣心里还默默地加了一句,就这,还妄想当太子,将来坐稳皇位,他原以为这个儿子很聪明,可一个人再聪明,不知道审时度势,没有自制力,又能做成什么
朱高燨一听这话,不想多谈论大哥,提醒父亲,“爹,三哥去西伯利亚,儿子不反对,但爹一定要让三哥注意安全。”
“爹心里有数!”
朱高燧回到了自己住的屋子里,他一个人呆坐了好久,才喊来长史顾成商议,顾成一听,浑身一颤,若是朱高燧去西伯利亚,这就意味着,他也要跟着去了。
“这……怎会如此”顾成慌张地问道。
历史上的顾成被朱棣诛杀,死得冤不冤,谁也不知道。
朱高燧不知道该不该怨恨他那个看似一直在帮他的四弟,不耐烦地道,“本王怎么知道本王又不是父皇肚子里的蛔虫!”
他转过身来,面对着顾成,“现在别说这么多废话了,赶紧帮忙想想办法!”
顾成满眼都是茫然,他想办法如何想办法
当初,康郡王想要知道真腊的情况,还能找个出使过真腊的出来帮忙,他要到哪里去找一个出使过西伯利亚的人
“殿下,眼下只有请四殿下帮忙了,属下等从来没有听说过西伯利亚这个名字。”顾成硬着头皮道。
“不知道,没听说,那就去打听啊!”朱高燧忍住了一脚将顾成踹翻的冲动,腾地起身,他也知道,眼下唯有朱高燨能够帮他,无论如何,他都要与朱高燧谈谈,防备朱高燧是将他骗到北方谋害他的性命。
朱高燨将朱棣送回了屋子后,在自己的屋里待着,他坐在席子上,旁边的小矮桌子上放着一张地图,似乎在等着朱高燧到来。
兄弟见过面后,朱高燨将地图推到了朱高燧的面前,挑眉朝他看去,“三哥是为这个来的吧”
这是一张不算太过详细的地图,但上面标出了山与河流,还有一些地名,是从后世的地图上拆下来的部分。
“这……”朱高燧已经慢慢地学会了看地图,他搞不明白,自己这个四弟到底有什么特异功能,他总是能够拿出一张张对这个时代来说不可思议的地图。
“难道四弟去过或者四弟的人去过”朱高燧把握机会试探地问道。
“是的,这地图是他带给我的,但他已经死了。”朱高燨指着白令海峡那一块,“他叫白令,他的船只飘到了一个无人小岛上,和二十多个船员一起死在了那座岛上。我只找到了他留下的地图。这上面的地名或有出入,三哥此行去的话,量力而行,无论如何,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朱高燨知道这位三哥对自己颇为忌惮,也绝不会轻易信任,但他言尽于此,在父母有生之年里,他希望兄弟姐妹们都能安然无恙,不让老父老母伤心。
朱高燧不知道该不该信任朱高燨说的这个叫做“白令”的人,他打算回去查一下,细细地看了一遍地图,问道,“既然这里常年积雪,人们靠什么生存呢”
“他们狩猎,驯鹿,养蜂,一些居民也掌握了冶炼技术,制造一些金属器皿。汗国中,汗以下是诸侯、领主和酋长,生性好斗,秉性凶狠,内部也纷争不已。”朱高燨将自己所知尽可能地告诉朱高燧。
但他并没有说,历史上,俄国人带了八百四十人便占领了这一片一千三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从此以后,雄踞在中国的北方,如一头蹲在家门口的凶勐的狗熊,让人旦夕不敢放松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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