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阿哥想的是养家糊口,年长的皇子比他们更晓得生计不容易,想着其他的儿子。
入关以后,宗室两次改制。
以后除了继承人之外,各府其他阿哥,哪怕是嫡次子都要考封。
到时候是什么爵位,谁也说不好。
这蓝甲却是传家宝。
哪怕是第三名,也相当于一个镇国公的年俸。
要是挣得第一,那就相当多了一个贝勒,到时候拆分给其他儿子,子子孙孙受用,比分家时的产业还牢靠。
连带着本来看热闹的九阿哥,此时也心情颇为激荡。
真是让他猜着了,看的不是他们兄弟的弓力,而是府里侍卫跟护军!
这个,谁怕谁?
九阿哥本以为寻常行围,没有当回事儿,如今涉及到蓝甲,那少不得要竭尽全力。
真要得个前三,阿克丹那一支,就不用担心儿孙沦为闲散宗室。
等到从御前出来,他立时吩咐春林回城,跟福晋禀告此事,让府里没来的福松、曹顺、邢江、桂元等人尽数派出来。
春林仔细记下,就匆匆回城去了。
九阿哥跟十阿哥道:“旁的你不上心就不上心吧,明天可得努力一回,往后你有了次子、三子也有个腾挪的余地,要不然儿子们贫富相差太多,这心里也不落忍!”
十阿哥点头道:“嗯,弟弟也试试。”
九阿哥思量一下,道:“大哥府上,应该有得力人手,还有七哥那边,其他府里多半是凑数的,所以这第三是谁得了,还真是不好说,说不得运气来了,还能来个第二!”
明日行围的,总共是九支队伍。
开始行围之前会抽签,决定行围方向。
如此一来,除了各家皇子本身护军队伍强弱之外,还要有几分运气在里头。
这结果就不好说了。
五阿哥见两人头碰头说小话,凑过来道:“老九,你那护军人手够么?不够我给你补些……”
原来他是想起了九皇子府的护军有缺额,怕九阿哥人手不足。
九阿哥道:“补到八十了,今天正好带五十出来的。”
九阿哥说完,想到自己还没有关心哥哥,就道:“五哥您也加把劲,争取个第二,往后弘昇爵位不高,也能得份钱粮!”
五阿哥已经得了嫡子,庶长子的弘昇就尴尬了。
本就是庶出的缘故,封爵不高,还要考封,不能三项全优,还要在当封的爵位上再降,说不得连最差的奉恩将军也封不上。
弘昇到上书房念了两年书,资质也都在大家眼中,文武都不显,只能说平平。
不过这个侄儿肖父,性子宽厚,九阿哥也就关注一二。
五阿哥挺着胸脯道:“还用你提醒,等着看吧,哥哥我坐二望一!”
这一位也是很有信心的样子。
九阿哥好奇道:“平日您府上操练的严?”
五阿哥伸手道:“我是素来手气好,跟哥哥们玩骰子就没有输的时候!”
九阿哥听了,轻哼一声,抬起了下巴,道:“弟弟这运气也不错啊,皇家独一份的‘祥瑞’可在弟弟府上,您就等好吧,九中选三,这听着就不能落下九!”
五阿哥道:“没这个道理,照你这么说,那三哥还要蹲个位儿了!”
十二阿哥与十三阿哥选人去了。
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与七阿哥也吩咐完身边人,得了闲过来,就听到九阿哥吹牛。
听着五阿哥这话,三阿哥就接了话茬道:“我觉得九弟说的对,九进三,这有九有三有什么稀奇的?我跟九弟都两个嫡子,日后前程让人费心,正缺钱粮!”
五阿哥道:“不单单您跟老九府里有两个嫡子,那四哥家也两个嫡子呢!”
三阿哥看了四阿哥一眼,道:“四阿哥的长处不在这个上,他府里的侍卫不是亲戚就是哈哈珠子,也没有什么当用的……”
四阿哥被小瞧了一把,可没有反驳的余地,因为露出的人手确实这样。
至于没有补侍卫、护军的人手,都在别的差事上,明天也不好露出来。
五阿哥道:“不能这么论,庶出的也是亲儿子,不是捡来的,您忘了,您府里还站着一个庶子呢!”
嫡母嫌弃庶子,还有个理由,不是自己生的;可是当阿玛的,不将庶子当亲儿子,那不是混账么?
生之前干什么去了?
三阿哥卡壳,还真是忘了。
大阿哥看到弟弟们磨拳擦掌的样子,笑道:“大家挺有劲头啊!不过这回哥哥就不友让了,总要有个当哥哥的样子,第一你们不用想了,还是奔第二第三去吧!”
九阿哥得意道:“大哥您这第一也未必稳,弟弟我的骑射虽比不得诸位哥哥们,可弟弟府上的护军,可没有凑数的,都是黑山师傅训练出来的,五力弓起步,至今还每日操练一个时辰,宁缺毋滥!”
大阿哥听了,不以为意,道:“步射跟骑射是两回事儿,你还是别太好高骛远,奔着第三使劲吧!”
七阿哥一直沉默没有说话。
是骡子是马,明天就见真章了。
又不是小孩子,嘴上论输赢没意思。
四阿哥盘算了一下,晓得自己希望不大,不过也得摆出姿态来。
这是汗阿玛的恩典,他们不当回事,叫御前怎么看?
不管稀罕不稀罕,都要表现得热络来。
五阿哥见大家如此,有些不放心了,道:“别争来争去的伤了和气,要不咱们跟汗阿玛说一声,行围就行围,别排名次了,那一百蓝甲,咱们均分吧!”
那样的话,一家十一副,也是四百两银子一年。
大家都望向五阿哥,见他一本正经,竟是真的这样想,都是无语。
五阿哥手头比旁人富裕,所以对这蓝甲就是嘴上说的热闹,心里可有可无。
毕竟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他是说的真心话,不是贪图这个。
他的私房最厚,古董珍玩随便拿出来一件,折几百上千两银子不成问题。
他是不乐意大家为了这个,生了嫌隙。
他见大家不吭声,道:“我说的不对么?非要比试,再争出心火来,别伤了情分!”
大阿哥摇头道:“汗阿玛既吩咐下来,按照来就是,不必说其他。”
老爷子就是要让大家争,没有明天的事,也会有其他的事儿。
三阿哥道:“是啊,汗阿玛这是怕咱们不会当家选人,也要考较的意思。”
五阿哥听了,就道:“好吧,那大家说好了不许恼啊,汗阿玛的恩典又不单这一回,这回没排上,还有下一回!”
大阿哥道:“放心,都大了,不是孩子,爷们赢得起,也输得起。”
跟四阿哥一样,大阿哥这里也矛盾着。
他觉得自己要是表现出色,那汗阿玛未必欢喜;可要是表现差了,说不得要被怀疑藏奸,所以还得全力以赴。
三阿哥带着幸灾乐祸道:“九进三,比十一进三强啊,八阿哥还禁足呢,连参与的机会都没有;老十四今年随扈了两回,这次汗阿玛却没川他来……”
大家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十四阿哥不用说了,就算是来了,也是凑数的。
不过以十四阿哥的脾气,晓得这回行围还牵扯奖励,指定要难受加倍了。
至于八阿哥,还真是有一争之力。
总共就今天一天准备时间,大家闲话几句,也就散了……
*
南苑距离京城三十里,快马两、三刻钟就到了。
舒舒这里,见了春林,听了明日行围的重要,也很上心,立时打发人叫了福松、曹顺等人。
这几个,福松、邢江跟桂元是能上场的,曹顺可以后勤统筹。
缺少一个老成人。
舒舒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请黑山。
衙门封印,黑山如今也闲着。
只是黑山在正红旗当差,不好代表皇子府出面。
可以努力争取,但是吃相不能难看,否则得不偿失。
七百二十两银子,二十年下来才一万多两。
一百年下来七万二千两。
就算争取不到,舒舒也能给儿女赚来这些银子。
舒舒就放下这个念头,只鼓励福松道:“爷既来了兴致,你们就陪着争一回吧,跟侍卫、护军们也交代了,要是咱们府得第三名,每人赏一年的俸,第二名两年俸,第一名,就每人赏三年俸……”
说着,她吩咐白果道:“将装好的一等荷包拿出五十份出来,再将压岁荷包拿十份!”
她晓得自己的短处,就是这些护军都是府里操练,没有实战。
如今只能重赏,来鼓励士气了。
一等荷包里是二两银锭子,压岁荷包里是二两金锞子。
白果下去取了。
舒舒跟福松道:“若是大家表现好,尽了力,却没有排进前三,就将这些荷包赏了。”
福松应了。
舒舒又望向曹顺,道:“从前头账房支五百两银子,做后勤供给用,今晚在南苑,可以让膳房加菜,不过也提前嘱咐到了,不许吃坏了肠胃,明天要是获胜,再拿出大头来给大家添菜……”
曹顺恭敬应了。
少一时,白果捧着两个盒子过来了,一大一小,都是装荷包。
福松就带了盒子,带着大家下去了。
小松在旁,抓耳挠腮的。
舒舒看了她一眼,道:“别惦记了,御前比试,不能扎眼。”
小松也晓得这个道理,叹了口气,道:“可惜了,要是福晋带奴才过去,那胜算能翻一倍!”
小松作为舒舒的伴读兼玩伴,也跟着看兵书的,晓得什么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就算自家福晋出了重金鼓励士气,可是九阿哥那个掌旗是不顶用的,那整个队伍的战斗力,就不好说了。
舒舒心里,倒是觉得有一战之力。
自家的侍卫跟护军,跟其他府不差什么。
主将这里,有福松为副手,智力与体力上都能补齐九阿哥的短板……
不仅九皇子府这里人手动了,隔壁的十皇子府也不例外。
十阿哥自己的人手都是明面上的,不过府里护军还有二十是蒙古人,是十福晋的陪嫁人口。
这些人十阿哥平日没有动,今日打发人回来叫人了。
既是御前要看各府的武力,那就大大方方的亮相。
其他几家皇子府,差不多也是如此。
京城勋贵就发现,这一日各皇子府都比较忙。
对于皇子行围之事,就越发好奇了。
可惜的是,这回圣驾过去,没有带王公勋贵,只带了儿子们。
一时之间,还真打听不出什么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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