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落,惊呆堂上诸位。
“疫病本就是人传人,只要遏制住源头,再控制住少数人,我朝困局便可解了!”
如此惨绝人寰的决议,简直有悖人伦!
宋秉章周身一颤,“皇上,老臣认为此法不妥,山西一代出现瘟疫本就是因为当时大旱朝廷未能及时处理,如今情形,若是朝廷再不做出些什么安抚民心,怕是会引起暴。乱啊!”
“宋学士,属下听闻您年轻时也是一代武将,手段狠厉,应当知晓,这非常之时,行非常之道,我们不过是牺牲少部分人,保住剩余的民众,以少换多,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那神武将军执着于自己的见解,半步不肯退让。
赵昭武立在一边,瞧着这一场闹剧,半句都并未说出。
“昭武,此事,你怎么看?”
赵昭武眯了眯眸子,瞧了瞧在堂上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人,缓缓站出了身子。
“回父皇,儿臣自幼只擅长打仗,对这些政事实在不甚在行,不过,若说两位大臣的决定哪个更好一些,儿臣觉得还是宋学士的较为妥当。”
妥妥帖帖的一番话,既不会抢了皇上的风头,也不至于做出头者。
“皇上,还请您三思!”
瘟疫现在已经严重危及皇城,切不可心慈手软,锐利的眸子猛然抬起,心下已然是拿定了主意。
“传朕旨意下去,派遣太医院所有医士,前去京城之外搭建帐篷,将得瘟疫的人隔离出来,另,昭武,领兵士五千,前去山西,将那里铲除干净,一经发现有瘟疫者,就地格杀!”
狠厉的声音砸下,朝堂之上,喧嚣声四起,众臣皆震惊无比。
“皇上,此法不通啊,切不可推行啊!”
“皇上,请您三思!”
……
“好了,朕心意已决,其余人无须再劝!”
一语言毕,朝会解散。
赵昭武负手而立,面前,宋秉章忽的寻了过来。
苍老的面庞,浑身的精锐骨气却是半点儿都不曾改变,“太子殿下,您当真要领御林军前去杀人吗?”
直奔主题,倒是半点儿都不曾含糊。
赵昭武顿了顿身子,“宋学士,此乃是父皇亲自下令,孤如何敢违抗!”
宋秉章笔直的身子抖了抖,“可这是赵家的天下,皇上一时糊涂,做出如此荒谬绝伦的决定,老臣不能阻拦,已经是万分失职,实在不能看着悲剧在此时发生,若是太子殿下当真照着皇上吩咐去做,怕是王朝命数,尽于此啊!”
这宋老头子倒是敢说。
赵昭武理了理袖子,面上仍是云淡风轻。
“我朝地大物博,精锐万千,孤想是宋学士担忧良多,杞人忧天了吧!”
“太子殿下!老臣侍奉君主这些年,一直问心无愧,肝脑涂地,绝无半点儿愧对百姓之心,山西之事,本就是朝廷未加以重视,才导致如此惨案,百姓流离失所,易子而食,才出现了这一场瘟疫,他们本就心怀万分怨怼,若是此时做出这等事,必定会激起民怨啊!”
这分析倒是字字中肯。
“那依宋学士的意思呢,难不成是让我抗旨不尊吗?”
赵昭武哂笑一声,语气蓦然加重了一些。
“天下之主,贤者为尊,天下之民,切不可弃!”
只扔下这几个字,宋秉章再不多言,转身便就离开了。
书房里,苏晓听说这个消息,整个人简直震惊万分。
“你说,皇上让你率兵前去绞杀山西的民众!”
“不错!”,赵昭武也觉得此行为甚为荒谬,他的兵士征战四方,是为了保家卫国,更遑论,军营之中还有不少人就是江西人,亲手烧毁自己的家乡,难免心生不满,届时军心不稳,怕是要生大事。
苏晓浑身的暴戾顷刻便压不住了,“简直就是昏君,平时只觉得他贪享富贵,如今看来,简直是个冷血无情之人!还毫无头脑!”
赵昭武凝着眉头,身上的大氅都没来得及解下来,“是刚愎自用,被权势蒙蔽了双眼吧。不过。”
面前的人忽的抬起了头,“孤不打算这么做,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苏晓心下一击,瞬间也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
“不错。”,赵昭武重重的点了点头,满面皆是坚定。
“可是此时未必是最佳时机,他。”
“既然行事,必要一击即中,此次若他不倒,便就王朝散。”
话虽难听,字字句句却都是真言,苏晓深出了一口气,蓦地重重的点了点头,“我帮你。”
那边,宋秉章回到府中,周身的忧虑根本就盖不住,不住的长吁短叹。
“爹,你今日是怎么了?怎的这般愁眉苦脸,可是为了京城之外的那些流民?”
动静闹的如此之大,宋泽义自然也是知晓的。
“哎,今日皇上下令,让太医院的人前去医治、隔绝四处的流民了,却让太子带兵去杀光山西的百姓,简直荒谬!”
宋泽义也觉得甚是不可思议。
“皇上一世英名,怎会做如此荒谬的决定!”
宋秉章轻叹了一口气,他幼时亦是当今皇上的伴读,长大之后又成了皇上的左膀右臂,对他最是了解。
“年少之事恣意风发,世事有成,如今安逸的太久,被皇权困住太久,皇上已经忘记当初的自己是谁了。”
宋泽义的心思一时沉重无比,脑中一闪而过某个身影,却又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那太子当真领旨要前去镇压百姓吗?”
宋泽义心中焦急,面上的急切根本压不住。
“哎,老夫我今日拦住太子,与他耳语几句,也不知他是否会改变心意。”
如此无定论的话,让宋泽义的心下更不安起来。
此次行动巨大,看似是皇家与百姓的对抗,实则牵连到了每一个人,若当真暴。乱无法解除,那恒瑞和两个孩子,还有,还有她,绝不会安全。
思来想去,宋泽义还是再次到了东宫之外。
“大人请进,我们殿下已经等您良久了。”
这次,门口的侍卫倒是极其有眼力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