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西之地,复蛮山。
前方有座山峰,名复蛮,复蛮山下有一湖,曰复蛮湖,其山挺拔,有千里,湖水翠色,不知几里。
复蛮山上,有妖影晃动,有树妖,还有猪妖,猫妖,乍一看惊叹吁。
此乃妖山!
妖山脚下,有人影晃动。
而妖山上有一孩童,六七岁,乃人族,他穿着兽皮衣服,肚子鼓囊囊的,背上背着一把杀猪刀。
孩童正在山中玩耍,与精怪嬉戏,他明明是人族,却浑然不知,与精怪耍的兴起。
“复儿,吃饭啦!”
孩童闻言目露精光,嘿嘿一笑,一跃而起丈高,奔走一步三丈远,千里山头,不过如此。
“复儿,又偷懒玩耍!莫不是忘记婆婆的教诲!你如此贪玩,复蛮复蛮,何时才能复蛮!”
山间有房屋,孩童奔走到此,得来一顿训斥,妇人看着他,满是恨铁不成钢,满是哀怨,痛心疾首。
“你因为贪玩,落入妖山中,烈爷爷为了将你救下,于妖口中夺生,落下残疾,回来卧床三日一命呜呼,你竟然不知悔改,不思进取。”
“你若不好好练功,便下了山去,以你如今的本事,寻个山头做一方土地尚可,吃了这顿饭,你下山去吧!”
孩童噗通一声跪地,眼里生出泪花儿来,他附身嘭嘭的磕着头,求妇人原谅。
妇人冷喝道:“你叫什么!”
孩童:“苏复蛮!”
“为何复蛮!”
“杀妖龙,复旧人,嫉罪恶,为天下正名,为手刃妖龙,血海深仇,复蛮必杀之,以慰苏公亡灵!”
“今日可曾练功!”
“不曾!”
“下山去吧,寻一处山水,做个土地。”
“复蛮不听,复蛮马上去练功。”
苏复蛮起身,饭也不吃了,他摸摸肚皮,还鼓着呢,还没饿。
他落于山中,一遍遍挥刀,汗流浃背,不停的重复,汗水打湿眼睛,他的目光坚定,脸上满是坚毅。
“哎,柳娘,他只是一个孩子,何必如此苛刻!”朱家眼里有些心疼,他深知那杀猪刀有多重,挥动一下遇到多大的力量。
柳娘脸色冰冷:“苛刻?我是在救他的命,于洪水猛兽口中,于妖鼠口中救他的命,他再懈怠,迟早一天会落苏公后尘,被强大如妖龙追杀,最终饮恨而死,到那时候会怪我们,为何不苛刻一点!”
朱家张嘴想反驳,一旁看着拉着他赶紧走开,不让两人吵起来。
老者小声道:“我们将本事通通交给这个孩子,继承衣钵,终有一日,我们需上白冕山,为苏公复仇,势取妖龙首级!”
“但那时,我们肯定老了,残了,妖龙有天下供奉,永生不死,我们不能,能活过千岁,活不过万年,说是复蛮,其实是替大伙儿收尸的。”
“可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复仇的路上,死在白冕山上,用染血的兵器指向妖龙,我辈就义,定于妖龙不死不休,那时复儿若没有本事,便活不了。”
朱家眼里含泪,叹息一声:“可他终究是个孩子,非你我生养,只是捡来的,他身上的担子,不该如此沉重。”
老者拍了拍朱家的肩膀,轻声道:“烈老头走了,走的时候看向复蛮的眼神,我一辈子也忘不掉,他脑子不灵光了,死前把复蛮看做苏公,眼里满是痛惜。”
“今日受的苦,便是他日立下的根本,苏公太心善,复蛮不能,我们要将本事教给他,更要将他做一个恶人,坏人,所以脸黑一点就黑一点吧。”
朱家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都天神教的浮空船来了。”
老者说完,远方巨大楼船行于天空之上,带起飓风。
他们抬头望去,惊叹于此船的巨大,感叹于自身的渺小,如此楼船可谓天工技艺。
“都天神教这些年来,人才辈出,西方草头神要被一统了,妖龙得头疼了。”
“不过说起人才,复儿才是当之无愧,其悟性之佳,几百年不得一遇,居然被我们遇见。”
都天神教这几年发展飞快,其门内青年才俊颇多,以青丝,青境为首,下有卫介万灵大法,很是玄妙。
本是出众之人,前两年出宗门游历回来,更是如开了窍一般,一路高歌猛进,成了都天神教的领头羊。
“待复儿基础牢固,便送他去都天神教,先堵山门再拜师,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天才。”
楼船上,卫介站于前方,手下有人上前道:“卫执事,离宗门不远了,但前方有高山,绝佳伏埋地,小心为上,提防小人。”
卫介瘦了许多,此时眼里轻蔑,道:“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为自己不知哪个男人的种买凶杀我,笑死人了,我怕她不成?”
“芫妇人颇擅交际,枕边风吹的很响,听闻上过不少长老的床,长老也许不会出面,但其下弟子众多,怕是能堆死卫执事!”
卫介满是不屑道:“长老不出手,年轻一辈,来多少我杀多少,可笑的是,我明明是奉命行事,那女人不找发号施令之人,找我这个刽子手索命,她真是个笑话。”
“我要看看,谁人敢拦我回宗。”
山上,苏复蛮不停的手起刀落,突然,啪的一声,身边落下一具尸体,血液横飞。
那尸体离复蛮不过尺远,血液和碎肉溅在他身上,小复蛮何时见过这等场景,心神震动,呆呆立在原地。
啪啪啪!
一具具尸体从天落下,落在复蛮身边,鲜血将他染成血人。柳娘等人脸色一变,柳娘率先飞出去,一把护住复蛮,将他带回屋中。
“天杀的,怎么在孩子面前杀人!”
“山脚那群人住了这么久,居然是为了埋伏都天神教的浮空船吗,天杀的啊,早知道就该将他们撵走!”
“朱家,朱家,快过来,老头你去打水过来。”
苏复蛮脑中翻江倒海,痴痴呆呆,他的身体有些颤抖,哐当一声,杀猪刀落地,柳娘痛心的抱着他,满是怜爱。
复蛮恐惧的模样在心中回荡,柳娘面容徒然狰狞:“怎么在孩子面前杀人,朱家!上去讨个说法!”
朱家闻言查看复蛮一番,脸色也是阴沉下去,捡起地上的杀猪刀,大腿迈开往天上奔去。
围杀浮空船数百人,此时如断线一般,如飘絮一般,从天上落下。
“执事,有一只猪妖奔来,六微境界”
“六微境界?”
卫介偏头看去,只见来者不似妖,更像是一把刀,一把锋利的绝世之刀。
卫介嘴角越咧越大,身上肌肉颤动,大笑一声,迎上前去:“真是把好刀,取我刀来!”
立刻有人从仓房中取出一把墨色大刀,卫介伸出手来,手上已经鳞甲密布,他整个人也高大一圈。
“小子卫介,通梯境界,今日会一会先生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