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朱允熥来到大明朝后第二次和朱允炆动手打架了。
第一次是因为朱允炆摔碎了小泥人。
那是他送给徐妙锦的小泥人。
而这一次却是因为朱允炆骂他是个没娘教的孩子。
他看着满头鲜血的朱允炆,自己也有点发懵,刚才那一刻他仿佛是不受控制般的动了手。
此刻他才明白。元妃这两个字在他身体里有多重要。
场面顿时大乱,大家七手八脚的把朱允炆扶了起来,片刻后,太医就急匆匆的赶来了,
朱允熥看着这乱哄哄的场面,慢慢的清醒过来,在他的印象里,朱允炆是一个谦谦君子,不可能轻易动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
想到这里,他来到了朱允炆的面前,十分诚挚的说道:“二哥,你若能找出个合适的理由解释,我就给自己的脑袋上砸个窟窿出来。”
朱允炆头上已经被太医包了起来,裹得像一个大粽子,他冲着朱允熥吐了一口唾沫,嘴里骂道:
“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我万万没想到你是如此一个卑鄙的小人!”
“韩香不过就是认了李景隆做干爹,坏了你的青楼大会,你却要杀了她,心肠如此恶毒,这件事情我跟你没完!”
朱允熥一听这话就愣住了,失声叫道:“你说什么?韩香被人杀了?”
朱允炆嘿嘿冷笑道;“你不用在这里演戏了,不过她运气好,没被你杀死。”
朱允熥心中感到一阵茫然,看着盛怒中的朱允炆,他直接说到: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
朱允炆看见朱允熥直到此刻还在惺惺作态,顿时被气笑了。
他指着朱允熥笑道:“这件事情我会禀告皇爷爷,到时候你向他老人家去解释吧。”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位皇孙,也听不懂两人之间到底在说些什么。
乾清宫偏殿里的一阵大乱顿时将整个皇宫的清晨都搅乱了、
大清早的淮王闯到乾清宫里和朱允熥打架这件事情不胫而飞,只是一个瞬间,各个宫里的嫔妃们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此刻百花宫中的鸾玉也是一脸懵逼。
她足足愣了半晌后才掩着嘴咯咯笑道:“想不到这小家伙竟然有如此大的脾气。”
一旁的张玄妙也是笑道:“这已经不是小三爷第一次对小二爷动手了,上次两人为了徐妙锦就打了一架,看来小三爷的性格还是有些偏激呀。”
“偏激有什么不好?难不成被人家欺负到头上拉屎还要忍着?”
鸾玉满不在乎的说道。
张玄妙皱了皱眉说道:“师傅,你觉得这件事情真的是他做的吗?”
鸾玉撇了撇嘴说道:“这怎么可能?以我对他的了解,这孩子虽然古灵精怪,有些顽皮,但绝非心狠手辣之人,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小事就去杀那韩香?
况且才发生了韩香拜李景隆为干爹这件事情,他如果这么做,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张玄妙的美眸眨了眨,迟疑问道:“那会不会是那些人做的?”
鸾玉知道张玄妙话里所指,断然摇头道:“这就更不可能了,他们那种身份的人若是做出这种事情来,不是自降身份,为人不齿吗?”
张玄妙点了点头,有些茫然的说道:“那会是谁?难不成是那位韩香以前的仇家所为?”
鸾玉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她也感到很突然,一时之间竟然毫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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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就住在乾清宫里,只不过住的地方里朱允熥的偏殿有段距离,他也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景弘,你说这俩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咋又打架了呢?”
他看着的王景弘,皱着眉头问道。
王景弘也有些哭笑不得,他有些无奈的说道:
“听说是那位韩香姑娘昨夜遇刺了,淮王认为是小三爷干的,所以大清早直接闯到乾清宫里来了,估计是两人一言不合就动了手。”
朱元璋眯着眼睛沉吟半晌,突然笑道:“这场戏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偏过头冲着王景弘问道:“你怎么看?”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朱元璋经常用这种口气问王景弘,弄的王景弘有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谁都知道他和小三爷之间的关系要走的近一些,而且还参与了小三爷的一些生意,所以他尽量避免在朱元璋面前评价两位皇孙。
可朱元璋就像是故意似的,有时候偏偏还要问他。
此刻他也不可能再装傻了,只得说道:
“老奴以为这其中必有误会,小三爷是不会干出这种事情的。”
朱元璋点了点头:“朕也是这么认为的,允熥这孩子虽然有点叛逆,但心地不坏,这种杀人的事情,估计他连想都不敢想。”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嘴里喃喃说道:“只是他不敢想,并不代表那些老家伙不敢想。”
随即他又摇了摇头,嘴里连声嘀咕道:“不可能不可能,以他们的身份,是断然不会做出如此弱智的事情的。”
想到这里,他的眼光骤然凌厉,盯着王景弘说道:
“黑手,难道这背后还隐藏着一只看不见的黑手?”
王景弘并没有正面回答朱元璋,而是缓缓说道:
“昨年小三爷遇刺的凶手虽然已经查实乃天煞所为,但那幕后买凶之人却一直是个谜,前阵子三法司会审最终没有结果,但老奴心中一直有个疑问,那名前往倭国送图纸之人为何就那么巧的被抓获了?
据三法司查证,当时的浙江知州是接到了举报,轻而易举就将那人抓获的,这实在有点巧的过分。
这两件事情都是针对小三爷的,而昨夜韩香遇刺也正是发生在她离开小三爷之后。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有另外一只黑手在操控的话,那这个人一定处心积虑很久了。”
朱元璋一边听着一边点头,随即说道:“叫蒋瓛去查,看看昨夜那刺杀之人到底有何来历?”
话音未落,就见蒋瓛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冲着朱元璋说道:
“启禀陛下,曹国公李景隆已经派人去了现场,三名刺客均已经死亡, 据说韩香的一名侍卫也死在了当场。”
“这三人是何身份?”
朱元璋追问道。
蒋瓛摇了摇头:“三人身上并无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所以无法认定他们的身份。”
“看来那幕后之人果然思虑周全。”
朱元璋微微叹息,蒋瓛和王景弘面面相觑,一时间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早朝的时候,众人趁着朱元璋还没到的时候又开始了八卦、
“听说今儿一大早淮王就冲进乾清宫去和小三爷打了一架。”
“嗯,有这回事,听说淮王被小三爷的打得头破血流了。”
“有这么厉害吗?到底为了啥呀?”
“唉,还不是为了那个韩香,听说韩香昨天晚上差点被人杀死,淮王以为是小三爷派人干的。”
“不对啊,韩香和淮王有何关系?按理说要找小三爷的该是李景隆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以为李景隆是吃饱了撑的收韩香为义女?这里面可大有玄机。”
“不会吧,莫非你是说.......”
众位朝臣们交头接耳,好些人更是将目光投向了常升等人。
按照他们心里的惯性思维,这件事情一定和常升等人脱不了干系。
常升等人也觉得憋屈,前阵子是朱允熥私自结交军方首领外加私通外夷,这两件事情就有很多人猜测是他们这些人所为。
今天又出了这么件事情,实在是百口莫辩。
他而已懒得理会众人异样的眼光,只是凑到李善长和傅友德身边问道:
“这到底咋回事?”
李善长和傅友德同时摇头,却又几乎是同时说出了两个字:“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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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北平的朱棣也知道了两位皇孙打架这件事情。
他微笑着对道衍说道:“没想到淮王这么沉不住气,竟然直接去找朱允熥干架了,有这样的对手,本王倒是甚感欣慰。”
道衍点点头,同样是微笑着说道:“幸亏那三名刺客都死了,要是露出了破绽,可就不好办了。”
他看着朱棣,沉吟了片刻,有些担心的说道:
“以陛下和那些老家伙的智慧,定然会觉察到这一切有些不同寻常。”
朱棣闻言,思索片刻后说道:“的确如此,可是任由他们想破脑袋,估计也想不到这一切都出自千里之外的燕王府。”
说到这里,他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再次悠悠说道:
“如果那位长安第一名妓在去应天府的路上,突然发生点意外话,那可就圆满了。”
道衍闻言也是微笑点头道:“如果是我,也一定会以为这是朱允炆的刻意报复了。”
朱棣哈哈大笑道:“这次一定要把让舒窈窕死,否则不痛不痒不足以刺激道朱允熥,估计到时候这两兄弟还得来一场拳脚相加。”
道衍点点头,恰到好处的恭维道:“王爷运筹帷幄,道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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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窈窕的车队估计再有十多天就可以抵达应天府了。
这一路上她也没闲着,朱允熥既然对她寄予了厚望,那她这个做妹妹的总要做出点事情来,否则在朱允熥心中就成了无关轻重的人物了。
“韩香既然撂挑子不干了,那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把这青楼大会圆满的举办成功。”
她在心里如是想道,捏了捏拳头。
在长安的时候,舒窈窕就和韩香详细商量过关于这次青楼大会的相关事宜,所以此刻心中倒是信心满满。
而在这一路上,舒窈窕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要让金刚护送自己进京。
很显然,金刚是蒋瓛留在长安的人。
因为这一路上不断有信鸽飞来飞去向他传递着信息。
从金刚的嘴里她知道了青楼大会已经得到了朝廷官方的认可,而且朱允熥也拿到了皇帝陛下的亲赐金牌。
所以舒窈窕又立刻将这些信息让蒋瓛发往了各地的名妓那里,催促她们尽快动身。
而另一个消息则是让舒窈窕笑弯了腰,韩香竟然真的遇到了刺杀,而且朱允炆以为这一切是朱允熥所为,两人因此还打了一架。
“看来不久以后就该轮到我了。”
舒窈窕的目光透过车帘,看着窗外格格的娇笑道:
“旅途寂寞,这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果不其然,当暮色来临的时候,舒窈窕的车队停了下来。
狭窄的山道上突然就出现了十几个蒙面的黑衣人,他们冷漠的注视着车队,缓缓的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金刚这次护送舒窈窕进京,身边自然是带了些原来锦衣卫的好手,所以此刻也并不慌张,他们极有默契的散做了扇形,将舒窈窕的马车围在了中心。
“各位好汉,在下途经此地,未及拜访,请行个方便。”
金刚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举在了手里。
可他面前的这群黑衣是像是没有听到他这句话般,缓缓的向他逼了过来。
金刚不再说话,举手打了一个手势,当先便冲了过去。
他本来身手不错,当日在长安被温禾瞬间砍断了手腕,那也是因为他遇到的是温禾,此刻口中一声轻喝,瞬间便冲到了黑衣人的面前。
为首的黑衣人咯咯一声怪笑,手中长刀当头劈下,带起了一股摄人心魄的风声。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黑衣人和金刚这边的人就缠斗在了一起,只留下了舒窈窕马车旁的四人紧张的盯着场中的一切。
很快的,金刚这边便有人不断的倒下了,对方很显然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出手狠辣,而且绝不留活口。
金刚目眦欲裂,身上已经沾满了鲜血,他冲着身后嘶声叫道:
“走,快带舒姑娘走!”
说完这话,他耳中又传来了扑哧一声,紧接着肩头便是一阵刺痛。
舒窈窕手托香腮,睁着一双大大的美眸,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金刚发出那一声大吼之后,她才嘟着嘴轻声嚷道:
“没意思,一点都不好看。”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一只皮囊里抓起了一把玻璃球,玉手挥出,玻璃球在夜色中划过一缕妖冶的光芒,一闪而过。
所有的黑衣人莫名其妙的都跪了下来。
他们只感觉自己的膝盖处传来了一阵剧痛,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重击了一下似的,耳中更是极为清晰的听到了那一声咔嚓。
碎了!
膝盖骨!
金刚等人哪能放过如此的机会,虽然他们也很懵逼,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挥刀的速度。
扑哧声大作,仿佛就在一瞬间,十几个黑衣人都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金刚艰难的喘着气,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四下打量,却并未发现任何的异常。
“这特喵的是怎么回事?”
他茫然的看着四周,嘶哑着声音问道:“你们看到了什么吗?”
所有人都和他一样,眼中闪过一片茫然之色。
“难道是遇到了鬼?”
“而且是个好心的鬼?”
金刚惊魂未定,想起刚才黑衣人集体下跪的场景,他弯下腰,伸出手摸向了尸体的腿。
谁知道这一摸之下,他眼中闪过了一丝惊骇之色。
这具尸体的膝盖竟然就像豆腐渣,摸起来有种稀烂的感觉。
他的手再次伸向了第二具尸体,接着是第三具......
然后他站起了身子,一瘸一拐的走向了马车。
马车中的舒窈窕满脸惊慌,已经吓得花容失色,就连说话都带着一丝颤抖。
“没事了?我们没事了?”
她一脸惶恐的看着金刚问道。
金刚点点头,转头冲着众人挥了挥手。
片刻后,车队继续前行,舒窈窕看着皮囊里那所剩无几的玻璃球,掩着嘴咯咯轻笑道:“小温禾,你最喜欢的玻璃球可没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