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哒哒……”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听这声音便知道,有一匹快马急速朝着山涧这般疾驰而来。
“不好了!吐蕃匪贼杀来了!”
此马上的男子一声高喝,山涧外的草地上,原本还悠哉悠哉聊天晒太阳的人顿时慌了神儿。
收拾帐篷的收拾帐篷,收拾被褥的收拾被褥……不管什么东西全都是一股脑地一卷,往驴车马车上一塞,就朝着大唐方向狂奔而去。
有速度慢的,不愿意丢弃任何东西在当场的,有把车子深陷在泥地里拖不动轱辘的,有把腰带扥断,双手无力再次提动裤子的,哭爹喊娘,哭声骂声纠缠在一起,瞬间将此地变得热闹非凡。
当最后一名落魄者慌里慌张朝前奔走出去不到百十米,身后的山涧便传来雷动般的铁蹄声,还有那山呼海啸的呐喊声。
吐蕃匪贼们来了。
看着他们一身戎装,却仰着黑骷髅的旗子,倪土不由得赞许吐蕃人的智商。
本来就是吐蕃的将士,却打着匪贼的名号对丝绸之路上的商贾进行烧杀掠夺,大唐即使发出质询,对方也可以以匪患猖獗无法遏制为由,搪塞出去。
这法子不可谓不狠毒。
不过,一切到了倪土这里,不管是挂着匪患的吐蕃将士,还是被武装成正规军的匪贼,都得成为粉末,埋葬于此地。
倪土给了赵六一个眼神示意。
赵六儿便拉了拉事先准备好的绳索。
这个绳索贯穿整条深坑巷道,一经颤动,分布开来的信号兵便朝着每一段位的首领发出指示。
得到了指示,大伙儿的精神顿时瞬间充沛起来。
等待着最合适的机会发动攻势。
一队吐蕃匪贼飞奔到山涧口时,突然勒住了缰绳。
数百先头骑兵立在山涧口儿抬头仰望两侧的高山,如鹰一般的眼睛扫射每一寸地。
“勒!”
有人抽出弯刀朝着山涧两侧指去。
数百人几乎整齐划一地抽出了背上的长箭,搭弓瞄准两侧的高山。
“嘚!”
嗖嗖嗖!
长箭挟裹着劲风冲上高高的山岭。
躲在坑道里的人早已被程政训练有素,迅疾地蹲下,扛起长盾一个接一个连接起来,铺成了密不透风的墙壁。
“多多多……”
那锋利的长箭如落雨般纷纷砸在盾牌上,又接着弹射到一旁,扎紧泥土里。
“嗖嗖嗖!”
有一一波箭雨。
坑道里的士兵一声不吭,加大了盾牌的持重力度。
不知道多少轮射箭了,程政突然发现箭雨的数量越来越多,几乎是成倍的增长。
听到信号兵悄声报信息:“他们都来了,目测三千人,有近两千人在朝我们射箭。”
约莫着身上盾牌的重量,程政算计着,光这些箭矢,还没能打仗呢,能把他们给压死。
好在没过多久,箭雨终于停了下来。
山涧中听到有人高声喊喝:“来乐!”
一声令下,三千骑兵开始迅疾地朝山涧奔去。
再庞大的队伍,来到这个只能容纳一辆牛车通行的地方也会被压缩成一条长蛇细线。
等着一半的队伍陆续进入狭窄而悠长的山涧时,倪土突然披上道袍站立起来,持着浮沉大声喊喝:“善恶有报,天雷打鼓!”
随后,躲在坑道里的众士兵纷纷齐齐地高声喊喝起来:“善恶有报,天雷打鼓!善恶有报,天雷打鼓!善恶有报,天雷打鼓!”
被卡在山涧深沟里的吐蕃匪贼被这一下吓得惊慌失措,纷纷朝山上望去。
可是高高的崖壁如同刀削一般,根本看不到山顶的情形,只能听到声音。
吐蕃首领急忙勒住了惊慌失措的马儿,朝着众人大声喊喝,示意他们快速冲出漫长的峡谷。
正在此时,峡谷两端突然爆发出经天纬地的雷鸣巨响。
“砰!”
“砰!”
“砰!”
……
山石滚落,地动山摇。
所有的被卡在山涧里的吐蕃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听得队伍前方和后方时不时传来惨烈的哭喊声,以及撼人心魄的雷声。
“善恶有报,天雷打鼓!”
震撼心魂的鼓声、喊声再次响起。
“砰!”
“砰!”
“砰!”
……
山石飞舞,硝烟弥漫,血腥气四起。
吐蕃首领急忙命令众人死命奔袭突围冲出山涧。
马儿受惊,撒开四蹄狂奔起来。
冲破了被天雷炸成粉末的血海,却突然看到眼前的道路竟然猛地出现了数十个地陷。
来不及勒住疯马了。
即使拼命将马儿勒出鲜血,也抵不住背后不断冲击而来的马儿人儿,结果被强大的惯性和冲击力一股脑地被推进深渊。
程政终于耐不住性子,拼命将身上的盾牌一推,便将那压在身上的箭矢推举出去。
“兄弟们,将他们送来的箭矢统统给我还回去!”
“喏!”
被憋屈坏了的唐人迅疾地搭弓,拉满,朝着山涧下方射去。
占据有利地势,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箭矢跟自己长了翅膀一样,巴不得尽早地飞入山涧。
“嗖!”
“嗖!”
“嗖!”
……
箭矢跟有了灵性一般,各自寻找他们的原主子去了。
“啊!”
“啊!”
……
惨叫声连连,马儿嘶鸣不断。
“别伤了马儿!”程政忽然想起来自己有了很大的疏忽,自己的队伍本来就缺马,这三千吐蕃骑士明摆着是来给自己送马来了。
“程将军,这个莫急,倪总管说他自有安排,战后会送给你近一千多匹骏马,作为送给大舅哥的礼物。”
“真的啊?”
“真的!”
谁人也不知道,有人经立在山涧的出口处,五里外的一大片空地上,正在收割暴躁无比的烈马。
赵六儿骑在一匹高大的母马背上,而他的周围则是近百匹母马,正在焦躁地泡着雪堆。
看到一匹又一匹幸运的马儿从山涧奔跑出来,赵六儿便吹响呼哨,惹得众母马儿原地咆哮起来。
那些受惊受吓的烈马一听到母马的呼唤,突然就清醒过来,狂奔四蹄朝着赵六儿奔跑而来。
异性相吸,不管是人还是马儿,都抵不住这最原始的诱惑和冲动。
望着越来越多的烈马奔袭而来,赵六儿只能拨转马头,率领众母马们朝着更为广阔的地界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