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主一臣,一言一答。
“他在中榜之后,命运原本是走向短命呜呼,没想到突然被篡改了命运,得以存活下来。”
“哦?有这等奇事?确实奇特!”
“他在被崔氏赶出家门后,原本被冻死在旷野,没想到又骤然变幻为一个十分强劲的运道。”
“奇怪!真奇怪!”
“再到后来,他的命运时好时坏。”
“怎么个时好时坏法?”
“比如说他那会儿还被人宠到天上了,但此刻,老臣掐指一算,他已经被人掐得昏迷了过去。”
“果真有此稀罕事?来人,快去卢国公的营地,查看一位叫做倪土的文林郎,现在是什么状况,一个时辰前又是什么状况。”李治饶有兴趣地派人去看个究竟。
“喏!”
秦岭深处。
热闹了两日的涝浴河重新恢复宁静。
营帐内,倪土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有进气没出气的。
汤疾医正在用灸针往倪土淤青的脖颈上扎针。
倪土真担心汤疾医一不留神,刺破了大动脉,那样的话自己或许就可以魂归原来的地方了。
在汤疾医一番战战兢兢的操作后,将一团团黏糊糊的膏药抹在倪土的脖颈上。
对于这样的形象,倪土担心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冻在这膏药里面,变成膏药木乃伊,泥塑状兵马俑。
“汤师,我教你一个法子,这样的话你就不会吧膏药过多浪费掉,还不会因为快速失去水分而降低了药效。”
倪土之法自然是前生经常用的贴膏。
对于这种贴膏药的方式,汤疾医一下子来了兴致,竟然不停地制作,不停地朝倪土身上招呼上去。
三刻钟的功夫,便把倪土裹得严严实实。
甚至把他的面部都给贴满了,只露出两个鼻孔用来喘气,两个眼睛用来狠狠地瞪人,还有一个嘴巴,用来骂人。
清醒过来的程咬金觉得没脸面来看倪土,但到底还是让程政来传话了。
倪土听闻后,心情一下子跌落千丈。
“阿翁说把你妹子许配给我?”
“是啊,我叔叔家的妹子,这个差不了。”
“她长相如何?”
“不怎么样,比我还差点儿。”
倪土瞧着面前的程政,五大三粗,嘴孔朝天,头大如猪头,顿时胸闷异常。
“你家妹子壮乎?”
“壮!把八头牛拴在一起,她都能倒着拽动奔跑起来。”
“啊!”
“你家妹子饭量如何?”
“不如何!一次只能干下五碗米饭。还要在吃的话,需要等一盏茶的功夫。如此三番,她还能加餐。”
“啊!”
“兄长,问你件事儿。”
“说!”
“我能逃跑吗?”
“不能!阿翁提早就说过,府兵也是兵,私自逃走就是逃兵,抓住了就要立地杀头。”
“啊!我死了算了!”
“莫高兴,莫高兴,不久你就能得偿所愿见到她了。阿翁已经休书一封,让人捎回长安城了。”
“我能毁容吗?”
“这个倒不必,俺家妹子会帮你办到的。小时候时常跟她摔跤,每次她摔不过俺,就好用长指甲挠俺的脸,抓得俺跟个叫花子似的。兄弟,你怎么了?不要高兴到这么个程度吧,都翻白眼了!”
“拉我出去,我要出去透透气,胸闷,气短,我抑郁了。”
“啥叫抑郁?”
“有一种抑郁,叫作娶了你妹。”
高高的山坡之上,面前便是宽阔无比的大道。
视野特别开阔。
尤其是今日又是难得的雪后初晴的大好天气,视野能通达百里。
一棵柿子树下,两个家伙站着,偎依着树干,一个家伙躺在担当上,四肢无力地瘫着,只剩几口气苟延残喘。
“俺说,兄弟,刚才跟你闹着玩儿呢,你可别当真。俺家妹子可没刚才说的那般好!”
对于前半句,倪土终于缓过气来,结果听到了后半句,倪土就差一口气立马支撑自己站起来,跳下斜坡摔死算了。
“哈哈哈……”
看到倪土这番狼狈样,程政和贾二乐得合不拢嘴。
“叮铃,当啷,叮铃,当啷……”大道远处走来一支数百人的队伍。
有马车,有士兵护卫,还有一辆豪华无比的轿车走在最后面。
“快看!长孙家的盐队!上次打我们的人就是他们这一伙人!”
“晦气!原来是这些该死的倒霉鬼带来的!”倪土破口大骂,宣泄着心中的愤恨。
程政和贾二一时面面相觑。这骂声似曾相识啊。
程政心中佩服地五体投地,心说:“果然是俺程政的好兄弟,连骂人都是跟俺一个套路,好!好啊!”
贾二更是觉得倪土这弟弟实诚,可交,确实是自己人。
“兄弟们,操刀,跟着哥哥我去干死他们!”倪土说着将脸上的膏药全都呼啦下来,站起来对着大道上远处的行人大叫到。
“兄弟,你没事儿了?”程政纳闷地问道。
“屁话!我能有什么事!快啊!马车和刀剑伺候!干死他们!”
倪土这么一宣泄释放,程政和贾二也来了兴致。
“好!咱们走!率领全军打死这群蝇营狗苟!”
程政的号召力确实庞大,三人两匹马,赫然截住了长孙家的运盐队伍。
“逮!此山为俺开,此树为俺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程政操着大斧子重操程咬金的旧业,顿时觉得自己威风凛凛,气吞山河。
护送盐队的士兵呼啦朝奔袭到最前面,与三人正面接阵迎接。
“啪,啪,啪!”一人从队伍后面挤出来,拍着巴掌呵呵直乐。
“好一个劫路财的小龟孙。”
这人赫然是长孙净。在他得了长孙无忌的许诺的“太子洗马”一职后,还是按照长孙无忌的吩咐,做好食盐的监造和押车任务。
长孙净为此把去花楼喝花酒的心思都戒除了,一门心思扑在盐场上,专心造盐。
正是春风得意之时,看到了上次被自己人打跑的贾二,又看到他身后还端坐着一位。
那位便是脖颈处贴满了膏药的倪土。
俩人共乘一马,是他不会骑马,还是程政那里缺少马匹啊。
如此不堪一幕!
长孙净似乎看到了一幕可笑的画面:等一会儿,他们三人便被自己人打得满地滚跑,磕头求饶,随后便仓皇而逃。
想到这里,长孙净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程政跟倪土和贾二面面相觑,突然抬起斧子,高喝一声:“你这孙子,狂笑什么!难道疯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