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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闻帝君出声,便都静了,秉着呼吸凝神倾听。

“不过,既然...”帝千傲缓缓自龙椅立起身来,“休妻事关民心是否稳定,毕竟不可儿戏。钟颢所言,及时给朕提了醒,民心大于天。朕险些酿成大错,有失一国之君的德行!”

钟颢乃是史官的名讳,史官舒了口气,“帝君可听进逆耳忠言,实是明君!”

众人附议。

帝千傲低手将搁在龙椅上的帝王帽子拿起,戴在了项顶,一时间不怒自威,使人望而敬畏。

百官不由一凛,龙帽戴起,便不再是方才那与臣子闲话家常的帝君了,而是字字出口,字字圣旨的东冥皇帝,不容违拗!

“皇后毕竟有不治后宫之咎。朕顾念社稷安定及维稳民心,可以不休她。”帝千傲说着微微一顿,“但,也必须要重罚!大东冥皇后,自即日起,停发月奉,摘去凤冠凤袍,发配皇田别院,带孕耕作体会百姓之艰辛,为期五年,由史官监督!受罚期内,除国家重大公开场合着凤袍出席,其余均与布衣无异!”

-我想要一日三餐,粗茶淡饭,朝阳夕阳。和九五至尊过布衣寻常日子。最好清苦些。-

帝千傲耳边回响着爱妻那软软的嗓音,布衣,也是他心底的向往。

他胃部因为高压而更难受了,若有人不服,一旦有人不服,朕...无奈,希望给妻子她渴望的生活,没有条件,创造条件。

哗。

百官闻言,皆交头接耳。

帝君严苛!

对有孕的发妻竟狠心至此,一国皇后带孕劳作,停月奉,夺凤袍,布衣农妇,五年!

除了严苛,也有点...不开窍吧?竟如此不耽女色。

“帝君圣明!臣信服!”众人高呼。

帝千傲将握满冷汗的手攥紧,“其余嫔妾,祸乱朝纲,全部休弃,连夜遣散出宫,子不教,父母之过,何不重修女德!”

说着,帝千傲将手重重拍在龙案,发出一声巨响。

“微臣惶恐!”摘了官帽子的众臣,竟无一人胆敢顶撞戴着龙帽子的帝君。

帝千傲这时将目光落向元豁,微笑道:“元大人,你刚才想对朕说什么?”

元大人抬起头,快速打量了一下帝君,忙道:“没...没有什么。帝君裁决,实在公允!”不敢重提支持帝君休弃皇后之事。

史官钟颢沉声道:“如此匡扶正道,臣也信服!臣必然会做到监督皇后之责任。若皇后有丝毫懈怠,以布衣为耻,臣必如实记录在册!”

帝千傲缓缓复坐回龙椅,望着跪在殿中的百官,“女人之事毕竟是小事。妻妾后宫之事从来不值一提。但姬妾全部遣散,朕突然觉得和众位爱卿失去纽带...不亲厚了。这如何是好?”

说着,帝千傲将手扶在额心,有黯然神伤之色。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历经朝堂权术的官员,没人不懂帝君是要众人示忠。

宋相揖手道:“老臣,愿意签下生死状,按下血手印。誓死效忠帝君!”

纳兰修附合道:“微臣愿意将家中三岁爱孙送至帝君的童子军营,由帝君代为管教!为帝君鞍前马后,是谓纽带!”

这都是夜谈商议达成一致的,帝君手里不攥着臣子的命数,的确君臣关系淡薄了些。

帝千傲动容道:“宋相,纳兰爱卿,两位对朕赤胆忠肝,实在教朕心中大动!有卿如此,朕别无他求!”

海胤便将一早备好的生死状拿了出来,状似无心地说给其余官员听:“相爷,大理寺卿,忠心不二!可歌可颂!”

“身为臣子,这是侍君的基本的觉悟!”宋善文和纳兰修两人便将手指破了,在生死状上落了名字,按了血手指印,以血示忠。

康庄、帝元荣、徐大人等跟上,无形中给众人施压。

其余百官面面相觑一时没有动静,签下生死状到底受到牵制,还有舍弃一枚子孙入军营送给帝君作为君臣纽带,也心疼啊。

帝千傲宽厚道:“众位爱卿不必多虑。生死状也好,送儿孙入军营由朕教养,给储君皇子作陪读陪练也好,都是自愿之举,不是强求。行了,今儿事情谈完了。可以散朝了。”

帝千傲语气温和无害。

然而,嫪擎、夜鹰仍仗剑殿门处,金銮殿厚重的大门,仍紧紧闭着!

这下可给百官整为难了!如果要走,得自己拉开门?

谁不签生死状就敢走?明摆着对帝君有异心!

谁不交孙子儿子入童子兵营让帝君自幼洗脑管教成帝君的人,也是对帝君有二心,陪读陪练实为帝君攥在手中的质和软肋。

关键宰相和大理寺卿,政法两大巨头都带头签字和舍子献忠了!

“下官皆是自愿!对帝君的忠心日月可鉴!”于是纷纷都签了誓死状,虽内心有微词,但被宋相和纳兰修带着头,他们也不敢不舍子为质,女儿进后宫都还好,舍儿子孙子就真心疼肉疼了,做事也得提着脑袋小心翼翼了,帝君一下就攥着他们要害了。

旧朝都以女子为纽带,联姻混血。帝君开一先河,由专门机构自幼控制教养其儿孙。

待众人示忠完毕,海胤和颜悦色道:“这些陪读陪练,跟着储君皇子们一起成长,各方用度都是极好的。诸位念孩子了,时常可见。再有,诸位又不造反,没什么好担心的。你瞧,人老了爱开玩笑,什么造反不造反的。多嘴了!”

说着,海胤便往自己嘴上打了一下,然后将百官血书生死状叠起,放在锦盒内,自一旁金梯爬上高处,将锦盒放在了‘正大光明’匾额之后。

百官皆陪笑,心中滋味杂陈,为人臣子,不易。

“今儿落雪,天凉,众位爱卿快些戴上帽子吧。朕还有事,就不多留各位了。”帝千傲说着。

“谢帝君体恤!”百官松了口气,忙将官帽子都戴了回去,帽子比早朝前沉重多了。回家得和妻子老母亲打商量,将幼子或小孙送童子兵营去沐浴皇恩。

帝千傲将手微微一抬,示意着海胤。

海胤放好百官血状,立在君侧,朗声道:“开,金銮殿门!”

“是。”夜鹰,嫪擎将金銮殿沉重的门拉开了,日光洒进来,殿内亮了不少。

百官纷纷出殿,寒风侵体,竟觉凉意刺骨,原来已经汗透厚衣!君王侧,提着脑袋!

青远州老先生走在最后面,正要出殿。

帝千傲出声将其叫住,“青老。”

青老先生顿步,躬身,“下臣在。”

“朕实际喜欢饮...第一道茶。”帝千傲睇着他,温温笑道:“令爱贴着皮肉暖的第三道。风气?”

青老先生顿时汗如雨下,帝君今日整顿后宫风气,实在未料到我那女儿也是这不正之风中的一股妖风,贴身暖茶,属实不齿,他忙道:“微臣惶恐!必回去教训小女!”